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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婆婆,八婆婆,九婆婆和花儿


   我的孩提时代,刘塆的奶奶辈们都有数字代号,被人们称为大婆婆,二婆婆,三婆婆......我奶奶是八婆婆。而七婆婆家跟我们家并排,九婆婆家在我们家后一排。七婆婆,八婆婆和九婆婆并非妯娌仨。

   但是辈分以致,住的也近,她们仨算是老姐妹了。我称奶奶为婆,七婆婆就是七婆,九婆婆就是九婆。我婆和七婆、九婆是刘塆里头发梳得光溜溜,褂子抻得服贴贴,鞋子掸得干干净的三个小脚老太太。

   九婆家的后院里种有栀子花,春夏之交,开得浓烈。九婆有五个孙女儿,每人身上别着香气扑鼻的栀子花,被九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是栀子花开得太多,自家孩子都用不完,便摘了送人,塆中塆下的女孩子都接受过九婆的馈赠。

   我婆有时候也从九婆那里拿来一捧一捧的栀子花,但是她脑子里有点不开通,因为栀子花是白颜色的,从不把它们别在身上,也不让自己的孙女们戴栀子花,只是把它们养在搪瓷缸里,让栀子花的芬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我婆不戴栀子花,她却钟情另一种花:笋子坨。七婆便是刘塆种笋子坨的行家。七婆特别喜欢在自家的门前种些盆盆罐罐的花草,于是,那些人民公社时期遗弃下来的饭钵头、瓦罐子、破烘炉,都成了她的花盆。种的都是些乡下人常见又叫不出啥名堂的小花儿小草儿,也种些韭菜小葱。所以七婆家的门边窗下一年四季总是葱茏一片。

   跟九婆广送栀子花一样,七婆也经常给邻近各家的女眷们送笋子坨。每到花开季节,七奶奶婆毫不吝啬地将笋子坨的花儿掐了,分送给各家。这花儿长在瓦盆里,依稀记得叶片有点像小叶薄荷,茎干有点像山菊花,花儿细碎,一撮一撮地开,层层叠叠地开,花色有白的、有紫的、好像还有粉的(我曾经一直以为这花的名字应该叫做“粉紫坨”,后来又误认为是“薰衣草”的一种,十多年前在桐庐的一个庄园里看到了名副其实的薰衣草,才明白那乡下小花儿并不是薰衣草)。最妙的是这种土气十足的乡野小花儿有一种城里人没闻到过的独特的香,不像玫瑰的浓郁,不像茉莉的香甜,不像栀子花那么咄咄逼人,也不像百合花那般欲罢还休——笋子坨只有一种介乎荷花和菊花之间的那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香气,那感觉就像夏季将息、秋季飘然而至一般,清清爽爽,干干净净,除了花香,没有其他的任何可以想象的异味儿。

   七奶奶的儿媳张妈妈,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她的孙女更是个洁净得一尘不染的小女生。她们仨人的身上,总会飘散出一种淡淡的香气,因为在她们的发间,正饰着一小串幽香的笋子坨花儿。

   我婆总是塆里第一个受惠于七婆的人,每到笋子坨开花,七婆婆第一个馈赠对象当然是八婆婆了。虽然笋子坨的花儿不再是纯白颜色的,我婆依然舍不得把花儿插在发间,仍旧用那个养过栀子花的大搪瓷缸,加点水,把笋子坨养在家里,于是屋里就飘逸着幽幽的花香了。后来,七婆干脆就叫我婆从她家窗下搬来一个瓦罐,那瓦罐里正生长着一丛怒放的笋子坨花儿。后来,我婆又把这花从瓦罐中移栽到自留地里,于是我家也会年年春夏秋天飘起笋子坨的花香了。

   九婆后来跟随他的小儿子一家从大塆搬到山岗头的细塆去了。于是山岗头那头一户人家的周围又成了花的世界。九婆就是个爱种花的老太太。她家菜园子在塆东头那座大坝的拐角处,狭长、高低起伏,又在路边上,常遭行路人践踏,是在种不了多少蔬菜。九婆却在菜园子里种了好些花儿,其中也有从七婆家引种过来的笋子坨。

   在刘塆,几乎家家户户都可以翻出搪瓷缸养栀子花,瓦钵头栽插笋子坨的记忆来。七婆、九婆和我婆这一辈人,都早已离开大家多年了,但是她们这一辈人留下的花香依然飘荡在乡间的炊烟里。

   PS:笔者略做小考笋子坨”应该是“省子头”的误叫,而其本名应该是“省头草”。《本草纲目》有记载:“夏月置发中,令发不殖(生异味),故名省头草。”省头草,确切的讲应该念做“醒头草”,取其香气提神醒脑之义;学名叫做罗勒,的确是一种香草植物,南方沿海地方多用它来佐菜,叫它“金不换”,其食用价值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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