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IRST
又到了农历七月。又到了地里花生成熟、收获的季节。
我的生日在农历七月。所以,在老家过生日的时候,一大早除了比平日多一碗面、多两个蛋,还有一升炒花生。每年的今天,早起的奶奶一定会让土灶上的三张铁锅全派上用场:一张锅熬粥,一张锅炒菜,跟炒菜锅连通的扯火灶上有一张小铁锅,那里头炕着花生,小铁锅刚好够炕一升花生。
炕好的一升花生就装在量米的木升里,或者摊在圆形的盘子里,端到我跟前的时候,奶奶免不了要说上一句:“落生落生,落地生根。”我奶奶并不是抗拒新事物新名词的老古董,但她坚持把花生叫做落生。在我看来,跟她念叨的“落地生根”还是有些关联的。
可我终究没有如她所愿“落地生根”,1991年8月,我离开了老家,在浙江落地了。
THE SECOND
很多地方的婚俗中,至今还保留着新婚之夜新人的新床被褥之下藏花生的习俗。一般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组合放置,散落在床铺之中,取“早生贵子”的寓意,把人们喜爱的食物和传宗接代的美好祝愿融合在一起,这实在体现了汉民族语言的无穷魅力,也昭示出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很有智慧的民族。
据说有位大嫂头一回做牵嘎婆(牵新娘子入洞房侍候她更衣就寝的人),看见满床的花生桂圆之类,怕硌着新娘子的细皮嫩肉,特别好心地去捡起来,被房门外的新娘子的婆婆看见了,好说了她一通。
其实,就算红枣、桂圆、莲子缺席了,单独放置花生于新人的床被之中,也是意味深长的。所谓花生,就是花着生,不要只生儿子,也不要只生女儿,要有儿有女花开了生!难怪我们的先祖造字的时候,把“子”“女”组合在一起就构成了一个“好”字!回想两年前,二孩政策还没全面放开,单独二孩政策也在遮遮掩掩之中,我们还在宣传“只生一个好”的国策。独生子女政策,给我们这一代人的家庭带来的结果,非子即女,怎么“好”的起来呢?!
哈哈,我又在望文生义啦。
THE THIRD
花生终归是被人吃的。
活花生(地里刚扯回来的花生)还有土气,还带着潮气,煮着吃有一股鲜嫩劲儿,所以餐厅和酒店最喜欢拿它做冷盘;活花生晒过一篙子太阳之后,炒着吃,香香的、粉粉的;晒足了太阳的干花生一般留到过年炒着吃,香香的、脆脆的;炒花生一般不要留到隔年再炒,隔年花生已经很难再找回它的香气了。
花生米,自然也可以水煮、爆炒、油炸、盐焗,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我们中学时代住校期间,往往要自带腌菜,比腌菜更好的菜就是油爆花生米了,常常月初带花生米到学校的,不几天就分享殆尽,到月底就得吃白饭了。
我爷爷奶奶开油榨铺的年代,榨油的花生饼在没有完全碾碎的时候,从那黑乎乎的碾槽之中,挖起一勺子来,撒几颗盐,可以直接拌进米饭里吃;刚榨出的花生油,也可以直接拌饭吃,比芝麻油还香。
花生酱又是上好的佐餐佳品,特别是湖北人吃热干面,不能少了它。否则,味道尽失。福建沙县小吃里的葱油拌面,也用花生酱,估计是从湖北人的碗里“偷”来的。
THE FORTH
我小时候钟情一种叫做“川生”的花生,因为花生壳里面包的花生米多,少的三颗米,多的五颗米。剥开了,感觉特有料。往口袋里装炒熟的花生时候,特意把盛花生的竹栲箕左转右摇,让长一些大一些的花生都摇到面上了,顺手一拢,抓到的都是大个头。
其实,川生就是个头大,味道并不算最佳。真正香香脆脆的好吃的花生,还是颗粒饱满的二连米(也叫二粒米)花生。
现在两连米的花生基本上完全取代了川生。因为两连米的花生比川生的花生米籽实更饱满,味道也更香一些,产量也高,早已是市面上能看到的主要品种了。
我在浙江,吃到新昌出产的小京生(也叫小阳生),长相比二连米的花生更精致,营养价值也更高。亲朋好友小聚,除了龙井茶,小京生出尽了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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