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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上海老底子情
不可一世
的
海上大亨
桂林路1号黄金荣黄家花园
陈佩君
桂林路1号，1934年以前是旧上海大流氓黄金荣的私人花园洋房。黄金荣耗费350万巨资建成这幢花园洋房。整个建筑占地面积为60亩。花园洋房完全仿照苏州古典园林样式。园中建筑布局讲究自然，大门雕有龙头，然后是蜿蜒龙身组成的围墙。小桥流水，叠山立峰，楼台掩映。园中有座“四教厅”，面积为250平方米，四面开门，窗有88扇，门、窗、檩、橼、柱、梁饰有隋唐时期的浮雕，结构严谨，大厅西北60余米长的九曲长廊，由三个小亭相接。
园中最古怪的建筑物是“颐亭”，别称为“湖心亭”。它建在园中的湖水中央。“颐亭”的屋顶采用中式样子，底下的建筑却是西洋风格，尤其是一扇扇长窗，镶嵌着彩色玻璃，非常漂亮。“颐亭”是黄家花园中最凉畅的地方。黄金荣时常在这儿纳凉。
“鸳鸯楼”是黄家花园的住宅建筑。分东西对称的两幢。“鸳鸯楼”粉墙青瓦，内饰雕花木板。整个建筑看上去，呈现出一幅豪华气派的景象。
现在的桂林公园与黄家花园相比，面积比原来扩大了一倍多。1958年改名桂林公园。
当桂丹飘香的时候，有多少人会知晓，这座美丽的花园，曾是一个近代中国最大的流氓首领的私人住宅？曾经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到了晚年，却咀嚼着苦苦的滋味，走向生命的终点。临终前他颤颤巍巍地说：“我的一生看来要风扫落叶去了。”
“风扫落叶”的这个人就是旧上海大亨黄金荣。这样萧索的结局仿佛只有到了临终时候才真正体会到。面对大厅里粗壮的楹柱、横空的巨梁、龙身蜿蜒的雕梁画栋，无不象征着顶天立地一代枭雄的威风气派，黄金荣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步入晚年的时候，会有“风扫落叶”的境遇。86岁的黄金荣伸出两个手指头，反来复去地比划着什么，好像在告诉他的后辈：“因果报应！”
黄金荣，曾经与杜月笙和张啸林名字，响亮了上世纪20年代旧上海滩。应该说黄金荣之所以能发迹，离不开他的发妻，也是青帮创始人林桂生的扶持。虽然林桂生是青帮“大姐大”，但她愿意退居二线运筹帷幄，让黄金荣冲锋陷阵，看他是有胆有量的枭雄人物，相信他将来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然而，林桂生却忘记了黄金荣虽然是枭雄，但也是一个好色的男人，当她得知黄金荣在外喜欢上名伶露兰春，就给了黄金荣两个选择，而黄金荣竟然宁可要与林桂生离婚，也不能不要露兰春。伤心之下，林桂生果断地离开了黄公馆，回苏州老家。谁能想到，在没有林桂生的日子里，黄金荣就像鱼儿离开了水一样，事业下滑，连杜月笙也不得不说，如果没有林桂生，就不可能有上海滩的三大亨，更没有黄金荣。可是，黄金荣偏偏在这一点上犯了糊涂，53岁的他硬行把不愿意跟他的23岁露兰春娶进家门。
露兰春
人生在很多时候都很有意思，喜欢造化弄人，比如当蒋介石来上海投奔黄金荣，黄金荣只顾认蒋介石为徒弟，然后把精力和时间花在了如何帮助蒋介石开拓前进之路，却忽略了家里的美娇妻。露兰春原本就是被结婚的，和黄金荣根本没有感情，她觉得这样也好，可以放开喉咙唱戏，重新找回自己。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上了一位富商子弟，两人一见钟情，于是，露兰春带上黄金荣给她的财物，与那位富商子弟私奔了，而对于黄金荣来说，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吗？
1947年农历十一月初一，黄金荣八十大寿，寿庆地点就在黄家花园里。蒋介石特意从南京赶到上海徐汇区桂林路1号为他的师傅祝寿。面对楼台榭亭、小桥流水、桂香飘逸，蒋介石却满腹心思地走过。事实上，那个时候蒋介石的败局已定，80岁的黄金荣也已经是一个眼花手颤、拄着拐杖的人。当师徒俩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彼此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
一向以“以不变应万变”处世信条的黄金荣，眼看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坡，依然沉稳地应付着这个变化的世界。1949年，蒋介石来到上海，在复兴岛，蒋介石秘密召见杜月笙。他希望杜月笙能转达师傅黄金荣，能一同远走香港。然而，已经风烛残年的黄金荣执意要留在上海。他说，共产党能把一个快要入土的人怎么样呢？“以不变应万变”，就让他一把老骨头顺其自然吧！
事实上，共产党以宽容的心，接纳了一个曾在黑道人生中流满了血腥味的流氓头目。中共上海局委托淞沪警备司令杨虎，让他转达黄金荣，只要他不死心踏地跟着反动派，共产党可以对他既往不咎，并且保证他人身自由。黄金荣当然被共产党的一言一行所感动，尽管心里念念不忘他过去一段风光逍遥的日子，但表面上，还是向共产党保证，他一定让他的徒子徒孙收敛行道，改恶从善。
1949年至1953年这四年里，黄金荣每日处在回忆中。每当面对黄家花园里的“四教厅”，他会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予以四教，文行忠信”。曾经组织讲学说教、大宴宾客的地方，而今，独自一人面对花开必然要花谢严酷的事实，深感“风扫落叶”缠绕在身。
黄家花园，曾经是黄金荣每年举家来消暑的私家花园，现在已经成为遍植金桔、桂花的桂林公园。据说，黄金荣在上海有好几处住宅。而桂林路1号是黄金荣的独钟情有。也许，夏天，是舒展四肢最好的季节。也许，夏天，还暂且看不到落叶的日子，却已闻到八月桂花飘香，或许更有可能他在思念一个与桂林生香的名字一样的人。
配图来源：网络
鸣谢：陈佩君女士赐稿分享！
作者简介：
陈佩君，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创作。诗、散文和小说均在《文学报》等报刊发表。2003年由北京文联出版社出版诗集《行囊》。2008年获上海市“五一文化“散文金奖，2008年获北京文学文学散文三等奖。2017年长篇小说《弄堂深处有人家》由丹飞传媒有限公司签订改编电视剧的合同。2016年由上海文汇出版社出版诗集《魔都咖啡》。2018年由上海文汇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无法刹车》。2020年获得上海苏州河公共艺术奖，并将获奖的诗镌刻于苏州河公共空间。2021年一首《永不消失电波》的诗得到中共中央宣传部推送。如今仍以创作为业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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