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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宣怀和虞洽卿的豪门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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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19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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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时期,上海以东方华尔街之姿崛起于东海之滨。洋行林立、商贾云集,各种势力风起云涌。从满清遗族到江浙新贵,次第登场,各领风骚数十年。

诸如合肥李氏因其庞大的姻亲网络,嫁女娶媳,连接起各大豪门,盘根错节,贤达济济。

盛宣怀以秀才之身进入李鸿章府为幕僚。帮助李鸿章创办洋务企业,自己也由此为起点,借助中堂之势,设计除掉了最大的竞争对手胡雪岩,终于一家独大成为晚清首富。

不过辛亥革命之后,改天换日,盛家日渐衰弱,到了盛宣怀去世后,曾为晚清首富的盛家也日薄西山,虽然他儿女成群,但所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差劲。

即使他给儿子们娶的妻室,娘家无不富贵显赫,也难以改变无一例外地潦倒终生。

比如风头最足的盛恩颐,虽然娶了孙宝琦的大女儿孙用蕙,最后因为好赌,败光了家产,在抗战时期还为日本人做事,落得晚年穷困潦倒,凄凉死去。

孙用蕙与盛恩颐

这里要说的是盛宣怀的另一个儿子:盛冠中。

盛冠中的妻子叫虞涵湛,在民国上海名媛中,听起来并不是特别有名气,但其实她的家世说起来一点也不差,父亲是晚清上海滩最有影响力的商人,第一土豪——虞洽卿。

虞洽卿,人称“阿德哥”,1867年,出生于宁波乡下,一个贫苦人家。

6岁时父亲病逝,母亲带着兄弟二人艰难度日,还拼命将他送进了私塾,读了四年书,后来实在没钱,只好辍学,到海边捡贝壳牡蛎,维持生活。在亲戚的带领下,15岁的虞洽卿来到大上海谋生。

虞洽卿与家人

本来是准备送到钱庄当伙计的,当天下起暴雨,亲戚带他到一家瑞康颜料行躲雨。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因为担心雨水打湿脚上的布鞋,虞洽卿脱下布鞋抱在怀里,光着脚踏进颜料行大门。

巧的是,店家老板前天夜里刚做了个梦,梦到赤脚大仙来给他送金元宝。

这不,一看到虞洽卿的大光脚,立即联想到,他就是“赤脚财神爷”啊。于是老板留下虞洽卿做学徒。

说来也是神奇,原本生意平平的颜料行,自从来了虞洽卿,立即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到年底一结账,净赚了两万多利润。老板对他另眼相看,一般学徒的年终奖只有12元,而虞洽卿收到40元的大红包。

一颗商界新星冉冉升起。虞洽卿从学徒到了“跑街”(类似销售),继而成为经理,与洋行做交易,代理泊来品,之后干脆自办洋行做起买办,同时捐钱从朝廷买了个候补道台的顶戴头衔。他还创办了几家地产公司,以及多家银行,直到升任上海总商会会长。

老年虞洽卿

一时间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大量积累财富的同时,也一步步登上社会地位的金字塔尖。

游刃于黑白两道之间,混杂于三教九流之中,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就是这样一位成功人士,他在大女儿的婚事选择了,还是倾向于与豪门联姻。

虽然盛家已经日暮,但虞洽卿还是不顾女儿的反对,将她嫁给了盛宣怀的小儿子盛冠中。(此人身份说法是否属实,有待进一步考证)

这场婚礼,给后人留下的最深印象是,至今成为宁波博物馆十大镇馆之宝的万工轿。

“万工轿”,又叫“百子轿”,是一顶清末民初时期的宁波朱金木雕花轿,也是虞洽卿为了嫁女特意向出租轿行重金定制的。

万工轿

虞涵湛是坐上这顶轿子的第一位新娘,不愧她的父亲是当时被称为“活财神”的上海总商会会长的虞洽卿。

虞涵湛作为他的长女,那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豪门白富美,自小恃宠而骄,上学也是马马虎虎,毕业于著名的中西女中。

这是一所培养了近代中国上层女性的著名女校,但虞涵湛并没有像她许多同学一样,在个人才华上,或者家族事业上有所建树,反而是对荫庇在父亲光环下的丈夫,有些看不上眼。

说实话,盛冠中也不是那么差劲,他是盛宣怀幼子,是虞洽卿长婿,平时喜欢唱唱戏,演演武生,帮助岳父打理自家的股票交易所。

这时候,蒋中正从日本留学回国,起初就是在虞洽卿家的股票交易所供职谋生,盛冠中与他也是有些交情。

后来蒋中正股票大亏,生意失败遭到多位债主追讨,盛冠中帮他想办法向虞洽卿求救。

虞洽卿这个老江湖,带着蒋中正到黄金荣处,极力推荐这个年轻人,还让蒋中正奉上精心准备好的拜师贴。

黄金荣也是看在虞洽卿的面子上,收了蒋介石这个门徒。之后,蒋要去广州打拼,也是虞洽卿赠送他盘缠成行。

到了北伐之前,身在上海的虞洽卿让其女婿盛冠中赴广州见蒋,盛觉得蒋“很讲交情”,“对浙东乡情看得很重”……无论如何,盛冠中当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想到一场选美大赛,让他成为弃夫。

1929年夏天,上海的上流社会,举办一场公益性质的选美大赛,不管是结过婚的小媳妇,或是待字闺中的大小姐,都可以报名参加。

因为是一场筹建麻风病医院的义赛,所以比拼的并不是样貌才学,而是看谁的后台银子够多——用钱买选票。

活动前前后后持续了50天,活财神的女儿虞洽卿,在当仁不让的比赛中,票数一路遥遥领先。

第二名是郭安慈。父亲是民国时期档次最高规模最大的商场——“永安百货”的创始人郭标。人称“郭三小姐”。宋美龄和蒋介石婚礼的伴娘之一。

郭安慈

到了投票截止的那一天,后来居上的郭安慈,突然多了数千票数,将原本遥遥领先的虞涵湛击败,一跃成为选美冠军。

这是怎么回事呢?虞涵湛遭遇了选票黑幕。

原来有一位姓尹的小姐,原本也是竞赛佳丽,票数维持在第四第五名的样子,到了选票截止前几个小时,她自觉夺冠无望,将原本属于她的选票,填写上郭安慈的名字,使得郭安慈在短时间里获得8900票,最终以20870票,超越14509票的虞涵湛。连给她花钱买机票的时间都来不及。

结果虞涵湛屈居亚军,怎能服气?于是她请了两位律师,状告大赛组委会。

担任这次诉讼的两位律师一位叫李祖虞,一位叫江一平。

江一平

单说这位江律师,他是浙江杭县人,复旦大学毕业的文学士,东吴大学毕业的法学士。在上海公共租界会审公堂执行律师业务,“五卅”运动时他曾为爱国学生做辩护律师,声名大振。

还有一个原因,出生于1898年的江一平,当时30岁了还没结婚,跟父亲住在一起。恰好就是虞涵湛的邻居。

接下来这个案子,江一平自然要跟虞涵湛多次接触,谈论案情。

久而久之,身为少奶奶的虞涵湛竟然对未婚才子江一平产生爱恋,相比较家中那个老实木讷,缺乏生活情趣的盛冠中,江律师能言善辩,风度翩翩,让虞涵湛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不知道是因为对选美冠军的头衔不感兴趣了,还是受到江一平的建议,虞涵湛最后登报声明,放弃这场官司:

“本人参加竞赛,完全为了公益,不愿以本人姓名作为原被告涉诉讼之主体,恐对名誉妨碍,特此声明。”

虞涵湛输了比赛,却赢得了名声,同时她还获得一个如意郎君。

但是,虞涵湛毕竟是有夫之妇,竟与邻居律师有染,说出来有损声誉,虞家对她也是极力劝阻。

她的丈夫盛冠中,面对妻子移情别恋,却无计可施,只能暗自伤神。

江一平呢,对虞涵湛多的是敬而爱之,作为律师当然不想介入别人的婚姻。

他的一位同学兼同行龚元彪,娶了周梅泉的二女儿周仲惠,眼看着同窗好友三十而立还未成家,好心地将妻妹介绍给他。

这位周淑贞,在上海中西女校读书时,就有校花之称,可见其相貌出众。遇到才子江一平,两人一见钟情,颇有缘分,谈婚论嫁起来。

很快,这段恋情被虞涵湛知道了,立刻气急败坏,她质问江一平为何朝秦暮楚,三心二意?

可怜江律师无可奈何:您是盛家少奶奶呀,我还是单身呢。

虞涵湛发起飙来,什么?你江一平是我看上的,就不可以喜欢别人!

随即她直接给周淑贞写了一封恐吓信:

江一平是我的未婚夫,我现在正在与盛家离婚。

离后即与江一平结婚,如果你胆敢与江一平结婚,那么我就让江一平在上海无立足之地。

这封信气势汹汹恶意满满,周淑贞好歹也是名门闺秀,想到自己的未婚夫竟是另一桩豪门婚姻里的小三,哪容下这般羞辱?

她一气之下和江一平分手远走美国,从事股票交易,赚了不少钱,成为华尔街女精英。

气跑了情敌,虞涵湛迅速解决了和盛冠中的婚姻,很快跟江一平结了婚。

至于他们之间有没有幸福可言,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抗战胜利,日本战犯被送上法庭接受制裁。

作为上海著名的大律师,他为之辩护的是战犯冈村宁次。虽然他的父亲极力反对儿子替大战犯冈村宁次做辩护律师,说,“你是要遭人唾骂的!”

但江一平依旧在法庭上,运用他的法律知识,如簧巧舌千方百计为冈村开脱罪责,最荒谬的是说冈村在华北方面军任司令官时,为供给农民棉布、打击奸商,“做了不少爱民的事”,引得旁听席上传出了愤怒的“嘘嘘”声。

最后的结果,江一平完胜,冈村宁次被无罪释放后(成为了蒋介石的首席军事顾问与亲信)。

后排右二虞洽卿

这件事引起社会巨大反响,大骂江一平是汉奸走狗、民族罪人。

他虽然赢了一场官司,却从此犹如丧家之犬。

于是1949年,南京解放前夕,江一平只好随撤台大军到了台湾。

冈村宁次的回忆录中:1961年6月应蒋介石之邀到台湾,还特意去拜访了江一平。

江一平的辩护“使我永铭肺腑”。

富可敌国的盛宣怀,子嗣不济,没有一个成才。一个好端端的盛冠中,随意被妻子弃如敝履。

呼风唤雨的虞洽卿,女儿骄纵,不仅妇道无德横刀夺爱,竟还嫁给了一个大汉奸,留下一世骂名。

这也算民国旧上海,一个不怎么美好的故事吧。聊以一娱!

(文章来源:百家号'浮玉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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