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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知青岁月琐记

□刘淘

1968年9月18日,我和我们初一▪六班的大部分同学一起下乡插队,来到康平县山东屯公社前山大队前温家坨子小队,成为一名下乡知识青年。那年我刚满16岁,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儿。在那我整整生活八年零四个月——100个月。1976年12月才招工回到沈阳,是我们初一・六班最后回沈阳的两名同学之一。

1968年9月18日沈阳20中学老师、同学即将奔赴康平上车前合影

初识辽河滩

我下乡插队的地方是辽河岸边的一个名叫温家坨子的小村庄。从东到西,沥沥拉拉有四五十户人家,分成前温家坨子、后温家坨子两个生产队。我们前温家坨子在村子的东头,离辽河大坝很近,生产队的很多耕地也都在大坝外边的河滩上,土地很肥沃,就是怕涝。当地的老农都说“十年九涝。不离河套”。一是说土地肥沃。只要赶上好年头,一个大丰收,就够几年的吃穿开销了。二是河滩地荒地多,扔了这块还有那块,总有可以打粮食的地方。三是辽河在我们那一段是砂质河床,每年汛期河水都有一些改道的地方,都能淤积出一些新的地块,这样的地块一般土质都很肥沃,还不在生产队上缴公粮的任务指标之内,可以额外多打一些粮食,增加点儿收入。

我们去康平插队的时候已经是当地的秋收时节了。到前温小队的第二天,生产队派了一名“小半拉子”,领着我们青年点的同学们去辽河滩里的一块高梁地干活,任务是把生产队男社员们割倒的高梁码成堆,叫做“码攒子”。割高梁的时候,一般都是每个整劳力割六条垄,叫做拿“趟子”。高梁杆割倒之后,捆成捆在地上晒一两天,再把每十八条垄的高粱捆归拢到中间的趟子上来。这个活儿本来应该是把割倒捆好的高梁竖着戳起来,高梁穗朝上码成“金字塔”形状的“站攒子”,可是我们这些刚刚离开大城市的学生娃娃,根本摆弄不好两米多高、百十来斤重的高梁捆,把社员们捆的好好的高粱捆弄得七扭八歪,有的高梁穗朝下,有的像风车似的“耍了叉”,有的弄散了又不会捆,站着那里发傻,急得领我们干活的“小半拉子”满头大汗,急忙去找生产队长请示如何调教我们这帮“生牤子”。队长来了一看,也是又好气又好笑,笑骂几句后无奈的做出决定,让我们改码“卧攒子”。就是把三个趟子的高梁捆抱到一个趟子上来,以方便日后掐高粱穗的时候干活。

我们磕磕绊绊的忙活了好半天,终于把十八条垄的高梁捆码到了一起,干到地头时,早已是满头大汗了。这时在旁边一块地里带领女社员们割豆子的妇女队长看到我们的狼狈相,就叫我们的“小打头的”领我们过去“歇歇气”,还给我们抱了几捆刚割下来的黄豆,点着火给我们烧豆子吃。辽阔的河滩地上升起了袅袅青烟,飘来了阵阵烧豆子的糊香味儿,同学们和社员们纷纷捡起沙土地上刚刚烧熟的黄豆粒扔进嘴里大嚼起来。开始时,我们只会一个粒儿ー个粒儿的捡起来往嘴里放,社员们则是左右开弓,飞快的捡食烧熟的豆粒儿,同学们看着好奇,也跟社员们学起来,因为技术不熟练,反而弄得豆粒混着豆秸秆烧成的草木灰四处乱飞,不ー会儿ー个个都抹成了花猫脸儿,看着大家伙的滑稽像,人们不禁哈哈大笑。那份惬意和欢乐赶走了浑身的疲劳,拉近了我们和社员们的感情,也让我们感受到了农民特有的朴实和真诚。

タ阳西下,望着身后码好的一趟趟高粱,尽管不是十分整齐,活儿干的没有社员们那么规矩,但这是我们自己的劳动成果,让我们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劳动的艰辛,丰收的喜悦,按现在时髦的说法一一淘到了我们人生的第一桶金。

勇救小马驹

我们下乡的地方因为靠近大辽河,地下水位很高,生产队队部门前一般都打一口大井,从地面往下挖4-5米深就可以见水,再挖1米左右的蓄水深度,周围用木头砌好井壁,井就算打成了。生产队队部青年点和附近的社员都用这口井的水,每天早晨、中午和晚上出工收工时,社员们、车把式、猪馆、牛倌等赶着的牛、马、驴、骡猪汇集在井沿周边,很是热闹一阵子。人们在这里喝口水,饮饮牲口,然后各奔东西,干活儿去了。

我们刚下乡的时候,青年点的房子还没盖好,我们男同学就住在生产队的队部里,用的就是队部的这口大井,这口井也记下了一段难忘的往事。

下乡第二年的春天,一天中午收工回来,大家正在吃午饭时,忽然听见大井附近有几个小孩子在那里喊叫:“小马驹掉井里啦”!那是一匹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马驹,毛色又黑又亮,整天围在母马的身边跟着马车下地干活,又活泼又顽皮,这个小生命的到来给我们艰苦的农村生活带来了一丝难得的乐趣,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它。那种感觉不于现在的人们喜欢自己的宠物。听到喊声,同学们都冲了出去,赶到井边往下看,幸亏井水不深,小马驹站在井下正在“咴咴”的叫着,好像是在求救,又好像是在找它的妈妈。弱小的身子被井水冻得瑟瑟发抖,样子十分可怜。人家围着井口时想不出搭救小马驹的好办法。情急之中,我一把抓住打水用的井绳,顺着绳子滑到了井下。不懂事的小马驹惊恐的看着我,东一头西一头的在井下乱撞。三四月的季节,井水还是很凉的,冰冷的井水很快就湿透了身上的衣服,我也顾不上这些了,抱起小马驹用井绳在它身上胡乱缠了几道,急忙喊上边的人们往上拉,我在下边用手托举着,把小马驹救出水井。人们再次放下井绳,我握住井绳,蹬着井壁边上的木头爬了出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打听小马驹怎么样了,这时候才感觉到两只手被井绳磨破了皮,被井水一蛰,火辣辣的疼。

那匹小马驹当时看没有什么大毛病,可是过了没多久就得病死了。因为它太幼小了,弱不禁风的它禁不起太多的折腾和惊吓,好像始终没能从那一次失足落井的伤害中恢复过来,匆匆走完了它短暂的一生。

冰河抢险

下乡的第三年春天生产队接到县里拨下来的青年点建房款,准备给我们在后街建房子。我们生产队地处辽河套,当地建房子多半都是干打垒的土墙,只在房梁的柱脚下边放一些石头,叫做“柱脚石”。青年点的房子因为是国家拨款建的,大队和生产队也都很重视质量。

生产队里特意安排了几辆马车到辽河东岸的昌图县去拉石头,给新建的房子打地基。当时正是春天辽河开始解冻的时候,马车早晨出发的时候还是从河道的冰面上走过去的,晚上回来时,刮了一整天的西南风把河道里的冰吹化了不少,被淤积的沙子一挡,形成了浅浅的一层“堰流水”。在“堰流水”的浸泡下,冰面变得酥软了许多,大风把原来马车走过的车辙印吹的也不是很清楚了。赶车的“车老板儿”慌乱之中偏离了渡口的位置,马车一下子陷到了离岸边十米左右的河道里,一側车轮死死地陷在流沙里动弹不得。“车老板儿”挥舞着鞭子大声吆喝,抽打着可怜的马儿,几匹拉车的牲口拼着命左冲右突,马车还是没有冲出陷坑,反而在不断的挣扎中愈陷愈深。

带队去拉石头的副队长只好派人跑回村子里求救。我们青年点的几个同学和队部里的一些社员,闻讯赶紧赶着马车奔向辽河岸边,队长又向正在河滩地里耙地作业的大队农机站的一台履带式拖拉机驾驶员求援。大伙赶到河边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下来了。刮了一天的大风也由西南风渐渐转成西北风,随着夜晚的降临,辽河岸边寒意愈发浓重。人们赶忙捡了一些柴禾,燃起一堆篝火,匆匆赶来的拖拉机也把大灯对准了陷在河里的马车。一时间,寂静的辽河岸边热闹起来,拖拉机马达的鸣声、篝火燃烧的噼叭声、人们商量救援方案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这时我们才看清,马车的两个车轮完全陷在河水里面,流水冲击形成的漩涡一点点掏空车轴下边的泥沙,整个马车的车大箱都坐在了河底。因为怕把驾辕的马淹死,“车老板”已经把驾的马卸了下来,拉套的几匹牲口也牵到了岸上,正在春寒料峭之中瑟瑟发抖,只留下斜歪在河里的马车和车上的石头。

情急之中,队长决定卸掉马车上的石头,再把拖拉机上备用的钢丝绳套到马车的车轴上边,用拖拉机把马车拖上岸。我们青年点的几个男同学自报奋勇,请战下河去拴钢丝绳。队长叫人往取暖用的火堆上边浇了一些柴油,让那火焰烧得再旺一些,叫赶车的车把式跟我们交代清楚绑钢丝绳的位置和打活结扣儿的要领,又给我们每个人都喝了几口白酒,就开始行动了。

我们脱掉了棉裤,因为怕水下的冰碴子和钢丝绳划破腿,同时也为能够稍微抵挡一点冰河的寒气,大家都穿着一条薄薄的棉毛裤,按照事前安排好的分工,跳到河里趟着冰冷刺骨的河水扑向离河岸10米左右的马车。到了马车旁边,先卸了一部分石头,又舍不得把好不容易买来的柱脚石全都丢掉,就和拖拉机驾驶员商量能否保留一部分石头,和马车一齐拖上岸来。驾驶员们也都是本乡本土的农家子弟,深知这一车石料的宝贵,就同意了我们的方案。可是当我们试着往车轴上边穿钢丝绳时,因为车轴已经没在河水和流沙下边,摸不准位置钢丝绳穿不过去。情急之中,我和另外几名同学,好像有王和平(男)(本文均同)、赵振奎等,一边用铁挖泥沙,一边弯下腰去。在河里,大半个身子浸泡在冰凉的河水里边,胳膊探到马车底下,手摸锹挖,终于从泥沙里把钢丝绳穿了过来。队长马上指挥拖拉机和社员们喊着号子,把马车拖上来。同时还有几名同学和社员跑到水边,把快要冻僵了的我们拉上了岸。

这时天已完全黑了,辽河滩里。寒冷的北风越刮越大。我们大半截身子都被河水浸湿了,又湿又凉的衣服裹在身上,更是寒彻骨髓。

大家赶忙脱去了湿衣服。穿上“光腚锦裤”。队长又给我们喝了几口白酒暖暖身子。拖拉机驾驶员也过来叫我们坐到拖拉机驶室里边,拉机的柴油发动机传过一阵阵暖风,渐渐地驱走了周身的寒气。

等我们坐着马车回到青年点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0点多了,爬上同学们早已烧好的热坑头儿,钻进被窝儿倒头便睡。真是年轻人火力壮,体力恢复的也快。第二天早起,周身的寒冷和疲劳竟奇迹般的消失尽,又精神抖的投入到繁忙的春耕生产中去了。

作者:沈阳二十中学学生,1968年9月由沈阳20中下乡到康平县山东屯公社前山大队,1976年底招エ回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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