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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江涛​ | 第一次吃窝子面



第一次吃窝子面
文|郑江涛

如今,窝子面馆遍布邓州,无论大街小巷,隔上不远,你总能找到一家。清晨,睡眼惺忪或者醉意朦胧的人们,走进窝子面馆,都会舀一碗牛肉汤,交代一碗窝子面。三两分钟,窝子面浇上红油,淋上芝麻酱,再洒几颗葱花就上桌了。客人抄起筷子,三下两下拌匀,挑起一筷子张开大口吞下。芝麻酱、红油的香辣,面的筋道,交集成一种劲爽的感觉,让人胃口大开!三下五除二,一碗面很快下肚,端起牛肉清汤一气灌下,抽出餐巾纸,擦擦额头渗出的细汗,昂然走出面馆,邓州人又开始了精神抖擞的一天……
女儿在外地上学,总是怀念老家的窝子面,总抱怨外面的窝子面不地道。其实她不知道,窝子面在邓州也是“舶来品”,是湖北热干面的本土改良,邓州以前是没有窝子面的,窝子面在邓州的历史其实很短的。而我第一次吃窝子面就是在湖北的襄樊。
时间是在1984年的秋天,我正上小学四年级。那时候老舅爷做个租赁瓷器的小生意,家里买上十几桌碗碟之类的瓷器,乡下人们待客摆席了便会来租赁。老舅爷突然心血来潮,要带我去襄樊买瓷器。父亲说:也不知道能便宜几毛钱?!我想老舅爷主要是想出去转转玩吧,带上我就是个证明。又喊我老表建哥也去,建哥个子大,已经长成大人了,主要让他去帮着背负瓷器的。
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我和建哥又激动又兴奋。火车票买的是下午五点的,进站后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老舅爷给买的焦花生都吃完了,天也黑透了才来。我估计那次火车至少晚点一个多钟头。本想坐火车看风景的,结果隔着车窗看到的却是无边的黑暗。即使如此,我仍趴在车窗上,睁大双眼,极力观望。偶有一两点灯火闪过,或者看到铁路近旁一户人家的在灯影里吃饭,便忍不住无限遐想:灯火深处是怎样的人家?他们过着和我们不一样的生活吧?湖北人吃饭都是吃大米吧?人家每顿的饭桌上都要炒几个菜的吧?因少年视野的局限而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和向往,就是这样强烈!
襄樊火车站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吃饭,吃饭!住店,住店!”,都是这样的吆喝。客流散去后,只剩我们三个在广场踟蹰,老舅爷好像没有住店的打算,他领着我们来到一个小饭摊前,一人要了一小碗面片,茶盅那么大的碗,几根宽面叶,半碗汤,没滋没味的,呼噜呼噜几下就完了。然后老舅爷就领着我们在广场瞎转,他是老抠,舍不得住店。后来回来说给父亲,父亲说:要是我非让他住店不成,熬一夜谁受得了!徘徊复徘徊,夜深了,寒气下来了,又冷又困,老舅爷又领我们进了候车室,他找个椅子往那儿一坐打起了瞌睡。我和建哥也只好坐那儿打盹儿。瞌睡万分,可坐也不是,躺也不行,那种瞌睡又睡不下的煎熬让我记忆许多年。
终于天蒙蒙亮了,人声复又多起来,我和建哥都站起来,在地上蹦蹦,搓搓脸,算了,不睡了。这时候,椅子上的老舅爷脖子歪着,涎水流多长,还睡得香呢。候车室门前又热闹起来,“洗脸水,洗脸水!”小半盆水,一条毛巾,一毛钱,这次,老舅爷没有吝啬,花一毛钱,我们算是都洗了一把脸。
忘记早上吃的啥饭了,然后就开始向市区进发,去办正事。老舅爷年轻时走南闯北,这地方他熟悉,曲曲弯弯的道路,一直是用脚丈量,最后总算是到了一个市场,把我累的都不想动。他又东挑西拣的,买碗,买盘子,我咕嘟着嘴,远远地跟着。他终于买完,我也终于怪了,站那儿不走。好一会儿,等我抬起头再找他们时,已经找不见了,面前都是陌生的匆匆行人和公路上呼啸而过的汽车。我大骇,四下张望,发现老舅爷正在公路对面大声生气地呼叫我。我迟迟疑疑又惊恐万分地躲避着飞驰的汽车,终于穿过马路。老舅爷手里拎着一串香蕉,这东西我没见过更没吃过,气恼顿时消了不少,赶紧剥开一个吃下去,那种感觉真是从未体验过的,甜腻滑嫩,入口即化啊。我吃了两根,老舅爷和建哥一人吃一根。可我还没品出味呢!只好回味了——美好的东西适合回味,愈久愈难忘怀!
建哥背着半麻袋碗碟,我们漫无目的的随着老舅爷走,他也不说上哪儿,我们就只管跟着走。我和建哥都想看山,平原的少年对山总有一种痴迷的向往。老舅爷说看山得过江,过汉江。他领我们来到汉江边,大铁桥头,让我们隔江望望。说实话,我是没看见什么山,倒是烟雾迷茫、宽阔浩淼的汉江,让我感叹:比七里河可大多了啊!
老舅爷说中午吃窝子面,这面我还没听说过,不知道是啥意思。桥头有一间铁皮小房子,门口牌子上写着”窝子面”。我好奇地看着师傅拿起一个尖尖的小小的笊篱,左手捏一撮黄黄的蚯蚓一样的面条,塞进笊篱,右手拿着笊篱在滚水中上下来回提溜,三五下后,把面倒在碗里,浇油、酱,然后往小桌上一墩:好了。在缺油少肉的年代里,这样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确实让我深深陶醉。狼吞虎咽吃完,我擦着嘴角上的油说:香,好吃啊!第一碗窝子面,还有襄樊大铁桥,从此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了。——有1984年吃过窝子面的朋友吗?
回家的火车又是晚上,夜里十一点多的票,继续熬夜,那种瞌睡死又睡不成的感觉再次复习一遍。期间一个七八岁的流浪儿引起围观,人们纷纷询问他的家世,我们也不再瞌睡,围上去看稀奇。老舅爷又心血来潮,想把人家领回家,我捞着他的胳膊背转身硬把他拖走。
出了邓县火车站,便陷入一片黑暗,没有一点灯光,没有一点人声,最繁华的十字街也如旷野一样寂静。憋不住,我站在十字街中央尿了一泡尿,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我赶紧提上裤子,小跑着追赶“哐哐”前行的老舅爷和建哥。
一到家我倒头便睡,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了。听说建哥早上倒是起来了,上地薅花生,结果躺在花生秧上睡了整整一上午。
窝子面传到邓州,已经是十年后的事情了。那时我和妻子谈恋爱,常去丁字口星光厂门口那里吃。她总吃干的,说芝麻酱香,我嫌糊嘴,只吃湿的。现在,我也常吃干拌的窝子面了,确实挺香的……


--End--
审稿:微子   图:网络  美编:May


作者简介:郑江涛,河南邓州人,市公安局民警,曾在多家微刊发表数十篇散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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