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节日如清明一样,把生与死这两大人生主题,如此和谐地统一起来。
因此,悼念、哀思、告慰,成为不能或缺的主打词。大家用温热的眼泪、高涨的热情、铿锵的誓言、艳丽的鲜花,为“雨纷纷”的天气,增添一丝暖色。
除了端午,也没有一个节日如清明一样,把过去与现在这两个时空维度,如此紧密地联系起来。
因此,我们可以赞叹介子推割肉救主的忠诚,以及“事了佛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旷达,再及宁被烧死立志不仕的决绝,从中审视自己和周围人的成色、胆魄和价值;我们点燃一盏心灯,把现世的关照献给彼岸的亲朋,仿佛幸福可以化作镜像,即时而真实地传递。
《左传 · 成公十三年》有句名言,还被孔子多次引用过:“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如字面意思所言,一个国家的大事,主要是祭祀与战争。
清明祭祀,就是我们礼仪之邦的重要体现。
烧纸、扫墓、献花,赋予了这个节日一种特别的仪式感,增添了它的庄重与严肃,同时唤起人内心的敬畏。
然而,仅仅有仪式显然远远不够。仪式终归只是形式,不能让形式代替内容。
对祖先,活着时就多亲多近多照顾,何必让生前不孝死了乱叫的闹剧,续集不断,让清明因为虚伪的表演而变得污浊?对先烈,不能把纪念当成政治任务,雄赳赳口号震天响,不知是否发自内心;呼啦啦涌进陵园、场馆,把祭拜当做逛风景、看展览——对英雄的尊崇既是面子,更要里子。
有则故事,记载于 《世说新语》: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
王仲宣即大才子王粲,他生前喜欢听驴叫。安葬时,魏文帝曹丕去参加他的葬礼,回头对同游的友人们说:“王粲喜欢听驴叫,大家都各自学一声驴叫来送他一程吧。”于是去吊丧的客人都学了一次驴叫。
王粲不一定是清明时节下葬,曹丕率队学驴叫表达悼念、哀思,是种仪式。问题是,他叫了吗?大概率不会叫,通过一场仪式,曹丕完成一次重视人才、收买人心的政治秀。
宋代高翥写了首《清明日对酒》诗:“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描摹清明祭扫的情景,既有慎终追远的感怀,又有生离死别的悲戚,更有对生死的深层次感悟,可为一观。
一个节日,充植了历史基因,赋予了文化内涵,那它就不单纯是个节日。清明,在提醒和催促我们对抗遗忘的同时,也告诫和鼓励我们时刻不忘希望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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