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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遍语法

时间:2009年10月29日
地点:图书馆六楼会议报告厅
主持人:赵彦春教授
参加者:赵彦春教授、姜孟博士、张晶老师、张宏博士、易曾权老师、重庆工学院肖娴老师,研部各年级各方向学生。
主题:普遍语法—一个备受争议的话题
主讲人:魏春燕

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UniversalGrammer)理论的中心思想是人脑有一种先天的特定结构或属性,即语言习得机制,它是人类学会使用语言的内因。普遍语法是乔姆斯基语法理论的核心,是对传统观念的一种挑战。研究普遍语法理论对进一步理解人类大脑如何形成语言能力具有重大意义。

主讲人首先以V.J.Cook & MarkNewson对乔姆斯基普遍语法的一段重要评论开始了对备受争议的普遍语法的陈述:

The idea of Universal Grammar (UG) put forward by Noam Chomskyhas been a crucial driving force in linguistics. Whetherlinguistics agree with it or nor, they have defined themselves bytheir reactions to it, not only in terms of general concepts oflanguage and language acquisition, but also in how they carry outlinguistic description. From 1960s to 1980s, UG became aflash-point for disciplines outside linguistics such as psychology,computer parsing of language ands first language acquisition, evenif theses areas have tended to lose contact in recent years.

 

1. 语言研究的两大传统

纵观人类对“语言之谜”进行思索的漫长历史,我们可以大致将自古希腊以来的语言研究分为两个方向:一是对语言个体差异(linguisticvariation)的思考;二是对语言共相(Linguistic Universals)的探求。

早在古希腊时期,亚里士多德就认为,“言语是思想、经历的表达,文字是言语的表达。种族不同,言语则不同,文字也不同。但人类的思想反映是一样的,语言的词汇只是这些思想的标记”(田学军2005)。这里,亚里士多德既注意到了语言的差异性也强调了不同语言表达背后的思想的同一性。盛行于公元前四世纪的斯多葛(Stoics)学派则认为语言是人的天赋能力,“无论语言多么不规则,人们都得照样接受”。中世纪的摩的斯泰语法(Modistae)注重普遍语法与句法的研究,他们(Michelde Marbais, Boethius & Martin of Dacia, Thomas ofErfurt,etc)认为,语法研究就是寻找所有语言背后的潜藏结构。文艺复兴时期是一个倡导个性与人文精神的时代,这时的语言研究只是对事件(语言)进行细致的描写而非从普世原则的角度对语言进行解释。

16-19世纪,经验主义(empiricism)与理性主义(rationalism)之争的焦点之一就是“天赋观念”。以Descartes、Leibniz等人为代表的理性主义者认为人的天赋能力是人们认识世界的必然基础,这种天赋能力为人类所共有,不受任何经验的影响。而以Hobbes、Locke、Berkeley、Hume为代表的经验论者坚决反对天赋观念,由Locke提出并被经验论者所倡导的“白板说”认为人生下来时头脑犹如一块白板,包括语言知识在内的一切知识都是后天通过经验学到的。经验论与唯理论之间的哲学争论反映在语言问题上就是:人类心灵在知觉过程和知识的习得过程中究竟发挥了多大的作用?从这个角度讲,有关“天赋观念”的争论导致了两大语言研究方向最明显的分野:

一方面,部分哲学家或语言学家沿袭经验主义道路。强调语言个性差异、反对普遍现象及普遍语法:

Locke,Condillac      Breal &Taine(19th末,他们对语言的反思宣告着反普遍语法运动的到来)     结构主义语言学者(20th ,Saussure,特别是结构主义后期的Faucault等)     CL。

另一方面,笛卡尔哲学开启了语言共相研究的大门。一部分学者认为,虽然人类语言表面看来纷繁复杂,但是,在这些表象背后却隐藏着为所有语言所共享的普遍原则。正是基于这个考虑,一代又一代的语言学家孜孜不倦地“透过现象看本质”,探索语言表象背后的普遍特征:

17世纪 Claude  Lancelot & AntoineArnaud(Grammaire Generale et raisonnee dePort-Royal)、20世纪的Greenberg(语言共相)、Chomsky(Universal Grammar,UG)。

2.乔姆斯基的UG介绍

2.1   UG提出的缘由

原因之一:反观之前语言研究的不足

从上面的阐述可以看出,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理论是语言共相研究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该理论沿袭了笛卡尔哲学传统,认为人类的语言能力是天生的(innate),而非后天习得。事实上,乔氏提出普遍语法理论的直接原因是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对儿童习得语言缺乏解释力这一事实。根据Bloomfield,语言的习得过程就是一连串的刺激与反应过程(stimulus-response),完全是后天经验作用的结果。

Chomsky认为这种过于简单的解释方案根本无法说明儿童如何能够在短短的三五年内就基本学会一门语言,也不能解释“有限手段无限使用”的语言运用现象。因此,他认为既然我们不能从语言习得及其使用的外部因素找到答案,就只能朝着语言内部探根究底。据此,他认为人类天生就具有一种独特的官能(thefaculty of language :FL)司掌语言能力,该语言官能是由生物遗传决定的一种先天构造,为语言知识的习得及运用提供了一种潜能。普遍语法就是语言器官的初始状态。

原因之二:缘于对四个语言问题的思索

纵观20世纪50年代以来乔姆斯基所引领的生成语法理论,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不管是经典理论阶段的“重写规则”与“转化规则”、标准理论阶段的“深层结构”与“表层结构”还是管约论阶段的“原则”与“参数”、最简方案时期的“词库”与 “运算系统”,乔氏语法始终都在孜孜不倦地为以下几个语言问题寻求答案:

(i) 语言知识是由什么构成的?

(ii)语言知识是如何被习得的?

(iii)语言知识是如何被应用的?

(iv)语言知识及其使用的物质基础是由哪些物理构造充当的?(语言官能与人脑中哪一部分结构相对应,即俗称的“肉疙瘩”问题。)

到目前为止,乔姆斯基的语言学理论主要集中于对前两个问题进行解答。以上所提及的各个阶段的不同理论就是为了回答问题(i)所作出的不懈努力,为了回答问题(ii),Chomsky提出了普遍语法的概念,这也是本次PPT陈述的重点。另外,乔氏语法“对于问题(iii)的研究较少,目前还没提出系统性的理论”(程工:2002)。对于问题(iv),他始终认为语言官能在人的大脑中有一定的物质基础,但是受限于目前语言研究及脑、神经科学的发展水平,不宜太过匆忙地在大脑皮层上给语言官能定位。

2.2  UG的定义

(1)我们应该致力于从成功语法和成功理论中抽象出这些更为普遍的特征,并发展成为一种解释这些抽象特征的理论—普遍语法,这些普遍语法可以在一系列的不同方式中得以实现。

(Chomsky,1981:2)

(2)普遍语法是这些天生固有的,由生物性决定的原则的表征形式,是构成人类心智—语言官能—的一个组成部分。

(Chomsky,1985: 24)

(3)有关语言器官初始状态(S0)的理论就叫普遍语法。

(Chomsky ,2000:F15)

(3)普遍语法的一种定义如下:普遍语法是一系列规定和限制人类语言可能语法形式的原则和运算程序……根据该假设,普遍语法不依赖于个人通过接触语言样例(最初的语言数据)而(无意识地)构建的个体语法。同样,根据该假设,普遍语法的原则和运算程序专属于语言官能,是由基因决定的。                                                                                                                                                                                                                                         (Roger Hawkins, 2001:346-347 )

从上面的定义可以看出,在不同的阶段,UG理论的表述不尽相同。为了方便理解,我们可将UG做两方面的解释:

(1)从理论角度讲,UG理论是关于解释人类语言构成及语言习得的一种科学假说,该假说认为人类天生就拥有一种专管语言能力的语言官能,它的初始状态(普遍语法)规定和限制着人类语法的可能范围;

(2)从语法角度讲,UG是与语言官能初始状态配套存在的生物遗传编码,是人类语言所共有的普遍特征。也就是说,不管人们的国际、肤色、性别是什么,只要他们在出生时FL没有损伤,编码在FL中的普遍原则与参数设置的可能范围都是一样的。

2.3 UG提出的依据

根据Cook & Newson(2007:11),“普遍语法理论是基于确切证据对人类心智特征所作出的一种恰当说明,而非模糊的、缺乏可证伪性的一种猜测。”UG是Chomsky在对儿童语言习得进行观察的基础上所提出来的一种假设,该假设的依据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1、只有儿童在合适的语言环境中才能学会语言,其他动物(如猫、

狗、猴子等)却没有这种可能;

2、同一儿童,放在不同的国家能够习得不同的语言;

3、刺激贫乏争论 (Poverty-of-Stimulus argument,POS) :

任何人类语言都包含有极其复杂的语法系统,儿童不可能单纯地依靠

最初的语言材料(Primary Linguistic Data,PLD)在短短的几年内就

学会一种语言,因为这些有限的语言材料所提供的语法线索对儿童习得复

杂的语法系统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用Chomsky (1987)本人的话来讲就是:

“既然我们接触到的数据是如此贫乏,为什么我们却能拥有如此丰富、详

实的知识和这么复杂的信念和理解系统?”

(有关POS的论证见Chomsky, 2004: 5-7;Cedric Boeckx, 2006:68-71;Cook & Newson,2007:55-54;)

4、人类语言尽管表象纷繁复杂,但是,如果我们以足够深邃的眼光去看待,所有语言大体上都是相同的。

据此,Chomsky认为,“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也就不可避免的了:人类生物天赋的一部分就是具有专门功能的‘语言器官’,即语言官能(FL)。它的初始状态是一种基因表达,类似于人类的视觉系统的最初状态,为人类所共有。”(Chomsky,2004:85)。也就是说,人类能够学会语言不是依靠外在的数据输入,而是靠着人类所独有的一种先天禀赋。这种先天禀赋就意味着人类大脑必定有个部分(语言官能)专管着人类的语言能力。该语言官能使得人类学会复杂的语言成为可能。

2.4. UG对语言习得问题的解答

根据UG理论,儿童的语言习得过程就是一种参数设置过程:人出生时经生物遗传决定的语言官能处于初始状态(So),该器官拥有一系列配套的普遍语法原则,它们限制着参数设置的可能方式。人出生后在与外部语言输入(PLD)接触的过程中逐渐进行参数设置,语言能力也从So出发,经过S1,S2,S3……一系列状态并最终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Sn。用Chomsky(1985:146)本人的话讲,“我们可以认为普遍语法是一个结构复杂的系统,该系统的一部分已经固定,与有限的开关相联系,各个开关又有数量固定的选项位,只有经验才能设定开关。这样,从初始状态的过度就是一个设定开关的过程。”

 Initial StatesSo(UG)            

Principles:Locality,etc,

Parameters: ( head-initial/final (unset),etc)

     S1

     S2              PLD  input

     S3              acquiring lexicon

     S4

    ……

Steady StateSn      (I-language)

Principles Locality,etc,

Parameters: ( head-initial/final (set),etc)

 

 

                                                                                                                                           

3 反对之声

自1981年Chomsky提出UG理论以来,该理论所受的待遇可谓是 “礼待” 与“指责”共存,“追捧”与“打击”并重。当一些学者认为该理论有望开启通往语言本质之门,并最终揭开人类思维之谜的同时,另一些学者从质疑UG理论的逻辑推导、提出依据、主要内容等多个方面展开了一系列的“反驳之战”,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门派众多的语言习得理论假说。

   主要的反驳方式有:

1)对普遍语法的直接反驳

2)“普遍语法”第一性假说质疑

3)对语言官能的质疑

3.1 对普遍语法的直接反驳

a)     “普遍语法”不存在

这里加引号的“普遍语法”是指狭义上的UG理论,具体来讲就是普遍

语法的具体组成部分,即Chomsky所说的亚系统(subsystems),如结构依

赖原则(The Principle of Structure-dependency)、扩展的投射原则

(Extended Projection Principle)、移位说(Movement)、格假说 (Case

Theory)等。杨秀珍(2004)指出,“他和他的学生们一直在不断地修改

他们的模式,甚至术语,结果总是不尽人意,至今也不曾听说找到哪些或

哪条规则能够在某个方面或某种程度上揭示有关人类语言的普遍语法的奥

秘与内涵。现状与前景使人不得不对普遍语法存在的可能性,进而对乔姆

斯基的语言观进行重新审视。”

持这类观点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的反驳思路是:既然普遍语法的具体规则不存在,那么,作为理论框架的UG自然而然是一个“空架子”,换言之,UG理论的提法是不必要的。我们认为,这种反驳是站不住脚的:

   首先,它没有弄清UG理论之为”科学假说“的真正含义。假说不是猜测,它是基于一定的研究提出的旨在描写或解释一定现象的理论。假说也不是一锤定音的。任何假说提出后都得经过大量数据的反复验证。在此过程中,理论模式的修正和术语的修改是在所难免的也是无可厚非的。

   其次,即便普遍语法内部原则遭到质疑(如模块说质疑 “移位”和 “格假说”作为普遍语法的合法性,并提出了“原位生成”和“非格假说”理论),我们也不能以点带面地否认其他原则作为普遍语法的合法性,更何况,像结构依赖原则等普遍原则在人类语言范围内是具有普遍特征的,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哪种语言与之冲突。

   最后,UG理论关注的直接对象是语法而非语言表象,任何反驳普遍语法(原则与参数)的观点都必须拿语法(而非语言表象)来论证说明某条原则不具有普遍性特征。

b) UG理论不能自圆其说

2005年,石毓智在题为 ‘乔姆斯基“普遍语法”假说的反证’的文章中,通过反证法论证UG的不存在。他的论据中,最典型的有以下几点:

   1、如果人真的有一个与生俱来的普遍语法,那么掌握一种语言的语法完全可能是几周、甚至几天的事情,无需“几年”。而且,一个人的语法能力在成年之后还在发展。

   2、乔氏理论无法解释,既然人类已经先天配备了一个普遍语法,何以还会有这些 “参数”差异?

   3、如果存在普遍语法,语言将不会发展,或者语言的发展是随机的,杂乱无章的,因为古今人类的语言能力应该是一致的,而且把天生的普遍语法原则带入什么样的参数完全是个人的选择。

   4、如果普遍语法存在,没有接触到任何现实语言的儿童,比如狼孩,可以自发地创造一种语言,它代表着普遍语法。

咋一看来,以上四个论据是“振振有词”,但是,经过仔细思考,我们就会发现,石毓智先生在提出这些反驳观点时有两方面的疏忽:一、只将眼光聚焦于UG理论的“普遍语法”,有意无意地忽略了Chomsky对参数设置的阐释;二、误解或是没有完全了解Chomsky的“普遍语法”的内涵。

首先,Chomsky强调普遍语法在语言习得过程中的首要地位,但是他绝没有轻视外部环境和经验在人们语言能力培养过程中个重要作用。用他的原话来讲:“The environment determines the way the parameters of universalgrammar are set ,yielding different languages” or “So(= LAD) mapsprimary linguistic data (PLD) to L” (Chomsky, 2001a,p.1)。从这句话我们可以得出两点:一是Chomsky对外部环境重要性的强调,二是参数设置的意义之所在:使人类语言呈现出多样化,造就了具有个别语法系统的各种不同的语言。

其次,Chomsky 说所的UG与“一种语言的语法”,甚至和我们平常所谈论的“语言能力”并不是一回事。这一点,我认为袁晓红和戴卫平(2009)在‘乔姆斯基“语法”解读’一文中的阐述是相当到位的:‘乔姆斯基的“语法”不是语法大全……不是通用语法或万能语法……不是一本包括各种句型、词形变化的使用语法书……不是反映言语者的语用知识与交际能力的交际语法。’

因此,UG的存在并不能担保儿童就能在“几周”内学会一门现实语法(PG),也不能担保人们最终的语言能力完全相同,因为“语言学习是先天因素和经验因素两者复杂的互动”(陈嘉映语)。另外,UG为人类语法的发展空间限定了范围,参数设置即便是由个人随意选择,也不会造成人类语言发展史的杂乱无章。

3.2  “普遍语法”第一性假说质疑

自1957年Chomsky发表Syntactic Structures以来,他就特别强调,TG理论是专注于语法而展开的一项语言研究,因此,该理论体系排除语义、语用等因素的干扰,认为普遍语法是一个与生俱来的抽象的自足形式系统。这也就暗示说,语法在人类语言的习得中占据着首要的地位。这种“普遍语法”第一性假说受到来自生成派语义学、认知语言学等流派的强烈反对,他们的一致观点是:语义决定句法。Pinker(1984,1987)提出的“语义引发句法学习”假说就是反对“普遍语法”第一性的代表之一。该假说认为:       

儿童学习语言之初是辨别各个单词的意义,再利用这些意义伴以情景信息对许多句子达成某种语义上的解释,这个时期儿童对句法并没有多少认识;随着儿童对某些基本语义范畴和关系的习得,他们就可能利用存在于任何语言中的语义概念和句法概念之间的关系(例如,当他们注意到表示物体和人的名称通常是名词时就会了解名词在句中的一般用法)。正是注意到这种联系,儿童逐渐从他们以前形成的概念和语义知识中抽取句法知识。                                                          

                                              (石毓智,2005)

3.3 对语言官能的质疑

不少学者发现直接论证普遍语法原则不存在并非易事,于是,他们转而对普遍语法的存在基础—即语言官能提出了诸多质疑,以此来论证UG理论的虚妄性。质疑之声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质疑一:FL这种提法的必然性

    MichaelTomasello (2004)在 “What kind of evidence could refute the UGhypothesis”一文中指出,“类似音乐和数学等技能,与语言能力一样为人类所独有并普遍存在于人类群体中,稍有变化。但是没有人提议说存在普遍音乐或普遍数学,也没有人提出这些能力成参数设置,以此来解释它们在跨文化中的差异。” 石毓智(2005)也通过类似的观点来反驳“语言官能”这一提法的必要性。他在文中写道:(除了学会语言)儿童还能学会跳舞、唱歌、数学等各种各样的知识技能;人后来还可以学会诸如代数拓扑学、量子力学等复杂的知识体系。这些能力为动物所不具有,但是,如果我们据此认为人类具有跳舞、唱歌等各式各样的认知官能,这显然是不合理的。据此,他认为根本不存在一种专司语言能力的语言官能。

从以上两人的论述可以看出,他们对语言官能的质疑依赖这样一个预设条件:人类的语言能力与唱歌、跳舞和数学能力是一码事。问题是,我们是否可以在这两类能力中间画上等号?我们说,儿童的语言习得并不同于他们学会唱歌、跳舞和数学知识,原因在于:

  一、人类语言(特别是语法)较之以上提及的其他技能显然更加复杂;

   二、儿童语言习得具有“轻松、短时、高效”等特征,而唱歌、跳舞,特别是拓扑数学等能力的习得并不享有这些特征;

  三、儿童习得语言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并不需要经过专门的训练。但是,如果没有刻意的训练和教学,儿童不可能在出生之后的短短的三、五年内就学会唱歌,跳舞,更不用说是数学了。

   因此,如果多加思考,我们就会发现,人类的语言能力和其它方面的技能并不相同。这也正是Chomsky在提出普遍语法时就反复强调过的。所以说,以上两人反驳的预设不成立,质疑当然也就无效了。

质疑二:FL为人类所独有的特征

   语言官能自提出之日起就受到了特别的关注,不管是赞成者还是反对者都热衷于通过实验来验证或反驳该理论的科学性。在一系列实验中,最负盛名的莫过于流行于20世纪70、80年代的以训练类人猿说话为目的的动物实验。例如,Rumbaugh(1977)通过电脑屏幕教授一只叫做Lana的黑猩猩一种人工设计的语言。这种语言全部由抽象的符号组成,例如,用(_)代表椰果。当Lana第一次看到桔子时,就能发出类似“Timgive apple which-isorange”的一连串声音。随着实验的展开,人们发现动物不能说话与其说是因为它们的智力不够还不如说是它们的发音器官不利于发音。因此,实验者纷纷改变策略,通过教授类人猿手语来避免发音不利问题,并取得了一定成效。现仅举两例:

1、 Gardner and Gardner (1971)通过“模仿(modelling)”的方式教授黑猩猩Washoe学习美国手语(ASL),实验发现Washoe对语序有一定的认识。例如,如果主语you 和宾语me同时出现, 在90%的时候她都会先发you 然后是me。另外,她对baby mine 和mine baby 也会有不同的反应。

    2、Patterson (1977) 教授一岁的大猩猩 Koko美国手语,到五岁半时,Koko就掌握了246个手语如“短吻鳄”、“蛋糕”、“小的”、“倾倒”。另外,在一定的刺激下她还可以发出一些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组合词语,如,在呈现一只斑马玩具时她会用手语表达“白色老虎”,见到变味的面包她会表达“饼干石”。

表面看来,这些实验好像证明类人猿能够用语言进行交流,通过语序调整意思,还能创造一些新的表达以适应环境的需要。但是,Wallman(1992)认为,这些实验的方法和解释都存在很大的问题。当Koko表达“饼干石”时,她所做的就是被人解读为“饼干”和“石头”的两个手势,她的心里在想什么我们并不知道。Chomsky(1976,p.41)不无讽刺地将类人猿所谓的“说话”能力与人类的飞翔能力做对比。他说,“跳跃与飞翔的区别是很随意的,只是程度的问题。人类能够像鸟儿一样飞翔,只是飞的不是那么好而已。”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在一系列“教育实验”后,类人猿能够通过某些手势和符号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然而,它们学习语言的过程并不具有普遍语法理论框架下的语言习得意义。第一、它们学习语言的进程、复杂程度与儿童习得的语言根本没有可比度。第二、儿童习得语言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而不是依靠反复强化的手段“学习”语言的结果,环境只是起到了触发作用。第三、在儿童语言习得的过程中,我们并没有给他们提供一种专业的指导。类人猿学习语言的情况恰恰相反,如果没有反复强化的指示,即使那点可怜的“知识”,它们也是学不会的。正如Tomasello(1999:35)所评论的那样,“类人猿被放置在类似人类环境的情况下……能够发展一种类人类技能,这种技能却不是在它们的自然习惯中养成的。”

质疑三:FL的自治性质疑 

在UG理论中,Chomsky将语言官能视为一个蕴含着各种语言结构和规则的天赋模块,独自负责语言的习得。对此,Cook& Newson (2007:45-46) 有较为详细的阐述:

   “语言官能理论将人类心智划分为不同的模块,不同的模块负责不同方面的认知活动。普遍语法只是有关语言模块的理论,它拥有自己独特的原则,独立于其他不相关的模块。”

   这种模块论思想在认知心理学家J.A.福多(Fodor)那里得到了进一步的印证。1983年,在Modularity of Mind一书中,福多提出了人类认知的模块性理论;在语言问题上,他认为“语言知觉系统是模块性认知系统”(姜孟、邬德平,2004)。支持模块论的语言学家(如Lenneberg,Anderson,Spelke)等人认为,“语言习得即使不是严格模块性的(modular),也至少是领域特殊性的,语言学习要受先天规定的、领域特殊性原则的引导,语言习得和其它认知系统的发育是相对独立的,其过程同习得地理知识和学会骑自行车等不是相同的过程。”(同上)

尽管Chomsky的语言官能自治性吸引了一大批拥护者,但也招致了不少人的反对,其中,最为强烈的反对之声来自始于瑞士儿童心理家皮亚杰(Piaget)的建构论,以及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系列理论,如Tomaselo的“用法建构语言获得理论”、石毓智的“能力合成说”……

语言习得的建构论反对语言在人的认知体系中享有特殊地位的说法,认为语言的习得有赖于其它的一般认知能力的发展。

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Developmental CognitiveTheory)认为,“新生儿的心智是“未分化的、混沌的、空无知识的”,其认知的发展要经历感觉运动阶段(0-2岁)、前操作阶段(2-7岁)、具体操作阶段(7-12岁)和形式操作阶段(12岁以上)等几个阶段,以认识空间、物体、位置等环境关系,发展各种抽象概念及归纳、演绎等逻辑思维能力。”(同上) 皮亚杰认为儿童的语言习得认知能力的发展过程就是“遇见新事物”   “用以往形成的图示进行顺应/同化”   “达到相对平衡”这样一个反复循环的过程。他承认人类区别于动物的先天机制,但认为这种机制“是一种一般性加工能力,它不为语言所独享,适用于包括语言活动在内的其它一切认知活动,并认为儿童语言发展的普遍性在于人具有普遍的认知策略。”

1975年10月,皮亚杰与乔姆斯基就语言的 “建构论”与“模块性”在法国若约芒(Royaumont)展开了一场面对面的论辩。这是一场毫无定论的辩论,论辩会后两人依旧坚守各自的观点。正如著名心理学家霍华德·加登纳教授后来所说的,“是一次探索而非一次结论”。自此,有关语言习得的两大理论范式—模块论与建构论—的争论一直沿袭到现在,到底谁是谁非还有待进一步的证伪和讨论。

4. 主讲者的一些思考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众多所谓的“反驳”要么只是出于局部的考虑,要么就是没有定论的争论,它们并不能对UG理论构成根本意义上的威胁,也不会触动UG理论大厦的根基。

   但是,这并不是说UG理论就是完美的,不存在任何瑕疵。

   一、UG理论虽然对语言习得做出了较好的解释,但是这些解释却十分粗糙。例如,它并没有阐明

   a)普遍语法原则是如何利用外界语言输入进行参数设置的。

   b)人类语言能力在语言习得过程中要经历一系列状态S1、S2……Sn,那么,在此过程中普遍原则的参数设置是有一定的固定顺序?还是纯粹根据语言材料的输入,在一种随机状态下完成的?

   c)人类语言中究竟存在多少条普遍语法原则?这些普遍原则是否都会在每个(正常)人所接触的语料刺激下得到激活和设置?

二、Chomsky对FL立场的转变对UG理论的冲击:主要体现在UG理论后期,Chomsky有关广义FL和狭义FL的区分。

根据Hauser(2002)介绍,21世纪初,Chomsky为了使自己的理论与他的生物进化观保持一致,对语言官能的含义进行了调整,做出了广义语言官能(Faculty ofLanguage—Broad sense: FLB)和狭义语言官能(Faculty of Language—Narrow sense:FLN):

狭义的语言官能 (FLN):指独立于其它认知系统的一种抽象的语言运算系统,以递归性为核心特征,体现在语言上就是语言的离散和递归特性并在此基础上的无限的语言表达方式。

 广义的语言官能(FLB):指语言官能除了语言运算系统外,还应包括至少两种其它生物内系统(organism-internalsystem)--感觉运动系统(Sensory-motor)和 概念意向系统(Conceptual-intentional)。

由于FLB中的两种生物内系统(感觉运动和概念意向系统)并非只为人类所有,似乎仅剩下递归属性作为人类与动物的最大区别特征,因此,Chomsky对FL的区分大大地限制了语言官能独属于人类特性的范围。从某种角度讲,这种区分至少部分否定了FL的物种独特性,对前期UG理论的完整性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冲击。

5.讨论与争鸣

1) 你认为人类语言是否存在普遍特征,如果存在,这些为人类语言所共享的特征是否就是普遍语法?有何证据?

2) 语言习得过程中,句法与语义的关系究竟如何?是语义引发句法学习?句法牵动语义学习?还是两者独立运行,各不相干?

3) 语言官能(FL)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它与人的一般认知能力是一种什么关系?

 

 

讨论部分:

魏春燕同学的陈述结束之后,赵彦春教授对魏春燕的陈述做了充分的肯定,他说道,“普遍语法”的讨论是任何一个从事语言研究的人都无法绕开的话题。这个话题的讨论已经有两千多年了,它背后是两个思想范式的争锋,一个是经验论,一个是唯理论,因此我们今天讨论的不仅是一个语言学问题也是一个哲学问题。乔姆斯基的理论一直备受争议,但我们不能否定乔姆斯基的伟大,争议和分歧可能是看问题的视角不同而导致的。语言学研究靠的是证据和背后严密的逻辑推导。今天我们的讨论或许不能得出一个结论,但对这一话题的思考和论证对我们的学习,学理的廓清是非常有益的。接着,赵教授鼓励在场的老师和同学们畅所欲言,积极发表自己的看法和观点。

张宏博士首先提出了一个细节问题及其中一个人名Tomasello读错了。

魏春燕同学非常感谢张博士指出的这个错误,赵彦春教授也称赞说我们做学问需要这种精益求精。

支斌生同学首先提出了他自己的一些看法。首先他感谢魏春燕同学的陈述让他了解了很多背景知识和渊源,从这些渊源中他认为普遍语法确实是存在的,但是却是没有多大意义的。人的认知是相通的,思维的模式也是相通的,因此他认为普遍语法应该是存在的。但是他比较赞成皮亚杰的建构论,他认为建构论表现的是本质而普遍语法是现象,也就是说普遍的语法是在认知的思维驱动下产生的,如果认知思维方式改变了语法肯定要改变。他举例说中国人说“我要吃苹果”而外国人说“Iwant to eat anapple.”可见具体语法是建构的。他还认为在语言的学习过程中尤其是书面语言的学习他认为完全是建构的,因为教一个小孩子学一个字起码得重复上百遍,否则学不会。如果小孩子就有普遍语法那小孩子讲的话就应该是对的,我们就没有必要去纠正他们,从这一点看小孩子的语法很多是不符合语法规则的,而且小孩子到五六岁还不会说多少话。最后他再次强调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存在但却没有多大意义。

魏春燕在支斌生的发言之后阐发了自己的观点,她说支斌生同学应该是一个经验论者,他虽然申明自己承认普遍语法的存在但是从他的观点来看他又是不承认普遍语法存在的。在发言中他提到中国人说“苹果”而外国人说“apple”,这完全是词汇的习得,和我们说的普遍语法不是一回事。乔姆斯基所关注的是语法这一块儿,而对于词汇习得是一种学习过程。另外支斌生提到小孩子到五岁时还不会讲多说话,这种说法是错误的,据研究表明,小孩子在自然的状态下在三到五岁之间就已经掌握了一种语言的基本句法知识,只是词汇有限或认识有限不可能象成人那样进行表达。

叶友珍补充道,她认为支斌生同学还没有真正理解什么是普遍语法,支斌生同学所举的例子只能说是对普遍语法的一种狭隘的理解,语言之间的差异体现为音和形的差异而背后的语法机制却是基本一致的。另外叶认为支斌生对小孩学习语言的论断在很大程度上是错误的,小孩子并不是你教一句他学一句,他们能听懂从来没听到过的表达也会说出很多他们从来没学过的话。

魏春燕补充说这正是乔姆斯基所提到的刺激贫乏论,孩子接触的如此之少但他们学会的确是如此之多。

王明璨接着发言,首先关于经验和理性主义之争,他说到很多反对乔姆斯基语法的人都是从经验主义出发认为乔的思想是理性主义的。在PPT中提到了贝克莱,休谟和笛卡尔,笛卡尔被认为是唯理论者。然而我们可以看到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这个唯理论的出发点正是从经验开始的。“我思”正是经验的开始,然后才达到理性主义。其次是贝克莱,他被认为是经验论者,然而他又是唯心的贝克莱认为客观事物和我们的感觉之间是依靠可感性质才被我们所感知的。然而可感性质当然是主观的了,那么如何保证和现实世界达成一致性呢,那就只能是上帝保证了它们之间的一致性。由此可见一个独断经验论者最后的落脚点却是上帝,以唯理论为最后的理论归宿了。因此,以经验主义来否定理性主义,否定普遍语法这是不合理的。作为独断论的经验主义和理性主义必然会终结,康德的理论就是试图中和这两种理论。另外他认为很多人认为乔姆斯基的语法是唯理语法,这是不对的,因为乔姆斯基并没有否定经验,因此乔姆斯基的理性主义是排除了独断论的理性主义,以理性为主导,以经验为明证材料进行理论研究。以经验主义来反对乔姆斯基语法是毫无道理的。现在的认知语言学走的是经验主义道路,体验哲学观这种经验主义是还是经验独断论。

接着王明璨对PPT中谈到的把语言官能俗称“肉疙瘩”问题。他认为这种提法是完全错误的,是完全错误地理解了乔姆斯基的语言机能(languagefaculty)。对于神经网络来说没有专门的数学神经,也没有专门的语言学神经,对大脑进行解剖,摊开后只有一张桌子表面这么大一张纸这么薄的脑皮层,它的神经元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会有主导音乐主导数学之分呢,那是强化形成的。这个thefaculty of language并不是说有一个专门的管语言的东西,只是说某个区域的神经元相互协作形成了一种相对稳定的主导语言的官能。它实际上是一种运算模式,这也是为什么乔姆斯基要走形式主义道路,这个官能为什么动物没有人有,那只能归为生物属性。心理学上尤其是认知心理学在很多能力的划分上存在很大的误区,比如石毓智提到量的能力,认知能力,空间的能力等等,这种划分就正是像问汽车的红色零件时干什么的一样,是没有道理的。比如量的能力和记忆的能力的划分,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对量的能力的认识离不开记忆能力,记忆能力也离不开量的能力。因此石毓智的合成说是毫无道理的,而且石的合成说还是建立在刺激反应的基础之上的,从这里可以看出心理学上的划分很多还是建立在表面认识和主观猜测之上的。而乔姆斯基的这种语言内在观的视角是很有价值的。

最后他提到石毓智质疑若有普遍语法,为什么没有普遍数学和普遍音乐的问题。首先普遍语法不是我们真正讲的这种语法,普遍数学和普遍音乐也不是我们所谓的数学和音乐的具体内容。这个问题应该换一种问法,即数学何以成为可能,或者数学何以会成为人们认识世界的一种普遍性而存在?因此按照石的问法就好像世界上只有一种数学一样。这就容易把人引入一种思维误区。我们没有中国数学,没有美国数学,数学之理是相通的,数学是全人类的。数学之所以成为可能首先是人有先天直观能力,包括空间能力和时间能力,空间能力涉及到数学中几何的必然性,代数之所以可能是因为我们人有先天的时间能力,有了时间和空间就有了几何和代数,因此数学就成了普遍性的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最后他总结自己的观点为,普遍语法,普遍数学,普遍音乐是存在的,只是石的提问方式不对。

魏春燕认为王的发言很精彩,她补充说很多人认为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是沿袭的笛卡尔的传统,但是我们可以看到乔姆斯基的语法或称转换生成语法和笛卡尔的观点是有很大区别的。比如关于“天赋能力”,笛卡尔把“天赋能力”归结为上帝,而乔姆斯基把它归结为基因遗传,是一种物质属性。

赵彦春教授对前面同学的发言做了简短的评价,他说虽然石毓智先生的很多观点他是不赞同的,但是正是石毓智先生的这些观点引发了大家对认知和形式科学的再思考。我们在经验和理性之间应该清楚其各自的作用。在启蒙时代的这些经验论者包括经验论的鼻祖洛克,其中可能除了霍布斯一人,其他都不是完全的经验论者。洛克被当做第一个经验论者,其实他是一个先验论者,是一个本质论者,他虽然认为观念不是天赋的但是他认为能力是天赋的。因此我们在读历史的时候应该尽量搞清真相,要明白它对我们今天的意义所在。

姜孟博士接着发表了他的观点。他说道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理论对第二语言研究影响特别之大,目前,二语习得研究的主体文献以及研究框架都是基于乔姆斯基理论的。因此今晚讨论的话题是相当有意义的。接着姜老师谈到关于模块论,因为普遍语法的核心就是语言的模块论,也就是在PPT中提到的FLN,即狭义的语言机能,广义的语言机能是FLB。乔姆斯基刚开始并没有考虑到这样的区分,只是后来他考虑到语言机能如何和人的这种一般的认知能力接口的问题。关于模块论的研究有三种观点,第一种是成熟说,乔姆斯基是最早提出语言是发育的,语言的发育就像人的视觉能力的发育一样,也就是说语言是一种能力,是基因控制的一种能力,而且有人认为存在一种语言基因,即FOXP2。,基于这种思路的研究认为语言能力是由基因控制的,所以语言能力的发育,语言的习得是按照基因所预设的控制程序发育的,这就是成熟说,但是现在在神经科学以及认知科学等很多交叉学科提出了很多反对的证据。第二大块就是经典学习理论,即把人习得语言的能力就是为一般的认知能力。人之所以能习得语言就是因为人拥有最最发达的认知能力。第三种就是交互式特异化理论,也是最新的研究,即认知神经科学反对大脑的功能定位,反对大脑功能分区说。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人的某一种功能的产生,包括语言功能或数学功能等是整个大脑神经网络在基因作用的基础上和外在交互作用,导致大脑的某些神经元的连接方式,连接强度或激活模式产生某种特殊的功能。希望关于模块论的这三点能给大家以启迪。

另外关于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姜孟博士认为有两点值得注意,首先他认为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有两个含义,第一是,乔氏的普遍语法是一种研究理想,第二是乔现在所做的工作是把这个普遍语法是什么样子像画图一样画出来。第一种相对于以前的研究,比如索绪尔的研究认为语言是音义结合的词汇语法体系,是外在于人的,而乔姆斯基关注的是人的内在因素对语言的贡献。从这一点来看乔姆斯基是非常了不起的。基于这一点姜博士不同意魏春燕在陈述中说只有乔姆斯基关注普遍语法而其他人只关注语言的个性差异。而且普遍的语言现象和普遍语法也不是一回事,普遍的语言现象可以使普遍语法的一部分,比如历史比较语言学家研究语言变化的规律,这也是一种普遍规律。所以在研究定位时就是普遍语法的研究而不是普遍语法现象。关于第二点乔姆斯基描述普遍语法是什么样子的问题,这一点的争论相当大。大家都可以继续研究讨论,到目前为止是没有定论的。另外王明璨在前面讲到石毓智的合成理论,姜博士认为石并没有提到刺激反应,石只是认为,语言能力是由一些小的,一般认知能力合起来产生了人的语言认知能力,也就是说人的语言能力涉及到一系列的复杂的一般的认知能力,反过来说一系列的复杂的一般的认知能力协作起来促使了人能够学得语言,因此他倒不是基于简单的刺激反应论。

魏春燕提出了自己的一点疑问,她一直在思考人的概括能力,推理能力或演绎能力到底是在什么阶段发展起来的,搞清楚了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定义语言能力到底是在这些能力之前呢,还是之后?姜孟老师建议说这是一个很好的研究思路,可以看看心理语言学这方面的研究。

王明璨对姜博士上面的质疑做出了回答,他承认石毓智的确没有提到刺激反应,但是把他的理论通过分析可以归结为刺激反应理论,而且在学界也不只他一个人这样认为。

易曾权老师接着提出对于语言能力到底该如何界定的问题。魏春燕回答说对于语言能力最好的解释就是乔姆斯基区分的E-language和I-language,这种I-language在外界刺激下逐渐达到一种稳定状态形成了人的语言能力。

赵彦春教授总结说我们应该思考一下这种能力合成说背后的动因,其实就是经验论。大部分的经验论者反对的都是universal,共相。他们不承认有共相的存在的,因为共相不是一种实体。到了现在,凡是共性的都被颠覆了,只承认个体的差异,大家可以想想德里达的“延宕”。再到家族相似性的提出,都不承认有共相的存在。经验论者从反对上帝的存在再到反对共相不承认有本质。其实这个universal背后是“各从其类”,是宇宙之理。普遍语法其背后的思想是species-specific。人之所以与动物不同就是因为人的这种语法机制是动物没有的,动物能模仿出一定的人类语言,但其语言不具有分析和组合性。人类的语言是以离散性作为基础,层级性为架构,递归性为机制的,这是动物“语言”所不具备的。普遍语法的研究,形式科学的研究是相当有意义的。

张宏博士说人类的很多争论都是由于对一些概念的理解不一致造成的。普遍语法的提法容易让人误解,如果只是说语言能力的研究似乎更清楚。

赵教授说这种提法是受了法国的唯理语法的影响,而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主要是从人类性,物种特有这个角度来说的。无论我们有多少种语言,无论这种语言的表现形式是什么都符合普遍语法的规则,比如都遵循结构依赖原则。然而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令人遗憾的是它并不是很精纯,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还有更多的事情可做。语言的研究是基于证据和严密的逻辑推导的。

张晶老师谈到了自己的一点认识,他认为乔姆斯基之所以把其研究称为普遍语法,他是从语法体系的研究来探究人的一般语言能力,正如认知语言学中对隐喻的研究,从修辞学上的隐喻来推导人的一般的思维能力或方式。对于普遍语法,最直白地说我们还是在探求语法的普遍性进而探求这种普遍性的来源,到底来源于我们自身还是后天接触的这些参数具有普遍性,再换句话说,这种普遍性到底来源于我们内在还是外在,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赵教授重申了自己的观点,即这种普遍性应该是我们与生俱来,我们应该采用一种内在的研究视角来研究语言。最后赵老师建议大家要把握一种从generic到specific的研究思路,generic属于第二实体,体现为共相和普遍性,而specific属于第一实体,体现为个性和差异,我们在研究中不能以specific来否定generic,一定不要混淆了这两个层次,。


                                                  (整理者:任仙仙& 叶友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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