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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菊部无言(9)

菊部无言(9)

玉璇玑

   是谁跟我说了一句他生病的事情来着,SLE?——那个病的中文名字实在吓人,我也洋派一回说字母得了,看“轻舞飞扬”已然吓得我胆怕惊,我同院儿的一个阿姨,就是因为此疾,不幸离世,几乎我们都能看得出她因免疫系统的失常而造成的逐日衰弱……我带着一点期望问我的医生老妈,她说“这个病啊……很难说就能够完全好了,得糖尿病一样。看养得怎么样啦,最多保证个好心情好环境,再……”我的天啊,老天爷为什么如此薄待言门!人常说聪明的人命途多舛难道竟是真的,难道是警幻看中了他的才华横溢风流自赏要带他去离恨天补神瑛的缺?唉,这个病多发于中青年女性,他来凑的哪门子热闹!那几天听言派戏时总是抱怨,怎么没一出兆头好,不是死就是活的。但网络的虚无给了我一些希望:许是他老没出来见外人了别人乱传的?这年头儿,李雪健前两天不还忙着僻谣嘛。后来又风传他已至沪,咦,真是回家来“带病延年”的?我怯怯地问上海的虾大夫,他说“回来的事是真的,但生病的事情好像就是我2000年时说出去的吧。”什么?三年前?“那……那完全好了吗?不是说这个病……不怎么……好治?”“可能他没那么严重吧,应该是好了,前一阵全本的《四郞探母》都贴过。”啊,既然他嘎调也唱了,吊毛也翻了,健康状况总不会太差。我直怪我自己消息不灵通白白虚惊一场,又一想,我只不过担心几天,而言迷们几年来的惴惴不安又该是如何的?——原谅我的重提大家不快之旧事吧。 

   (去年我奶奶过八十岁生日的时候,老爸很得意地说:“过去人常说家有八十老母,如今我也是啦。”到了五十岁,还可以当一个有妈妈的孩子,我爸一定感觉特别有福气。而言伯伯也是那么一个有福气的人啦,少楼先生之于他,是慈母,又是严师,这一对师徒母子对于言派的中兴更有一层不同寻常的意义。少楼先生与家祖母同年,八十之龄了,我唯愿老太太她寿体康健。而兴朋伯伯虽说是没大事,但终究是这个年纪,看起来也单弱些——京剧节的《群借华》怎么还是发着烧唱的?——还要自己多多保重,不让堂上老母操心,平平安安的,好好消受这样难得的福气啊。) 

   很多不迷言的人提起他的出国也都很惋惜,说这么个有天赋的演员角儿胚子就这么不唱了,实在浪费人才。而小言迷们说到这件事儿,怕是要爱恨交织咬牙切齿欲哭无泪了。但我倒是不怎么怨的,也并不特别地盼望他回来。(言迷们急啦:“你嗉哪根葱呀,站着说话当心闪了老腰,你知道偶咪小言才几天,偶咪跟他是石墨感情你怎么能知道滴。”~~~~酱紫泥~~~)关于他为什么远走他乡,大家有种种的猜度。我倒是不太关心的,只要是他自己愿意走,那就让他走好了,反正他人在国外也没忘记弘扬国粹,并且我觉得他人离开了,在国内的影响反而比他不走还大了,也没误了在戏迷当中光大言派啊。既然他说京戏是他的生命,那么我们又何忍抛下他?而且美国的生活环境确实比国内好,最少空气比国内好吧,对身体有好处。有言迷写过,他们有的时候真怕他们那些言论传到兴朋那里,因为他们的初衷是让他过得好,假使他们的想念与盼望让他茫然让他不知所措或者感到愧疚(他有这么“善良”吗,我怀疑)的话,他们的心里是会不安的。——我真的很为言迷们的善良而感动,你们是这样贴他的心,而在实际上,他确实是扔下大家走了,他自己会感觉对不起你们吗?至于我本人,我想言派光大,也想言门兴旺,可我天性里并不愿意难为他人——商人也罢,歌唱家也好,唯愿他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去北京专门跑到宣南那片儿的胡同溜达了一下,那里几乎遍地是京剧名伶的故居,虽然现在差不多都是杂院了,但就像我们无法确定纪念馆是不是真是雪芹旧居一样,这些,只不过是一个供我们怀旧的理由,让我们可以抒发自己的心情罢了。在椿树一代觅到余叔岩的故居,想当年叔岩谢幕歌台,生命的最后十几年里仅仅偶尔露面于显贵的堂会,一般人无缘得见。迷余者就在其夜半吊嗓之时围坐在院墙周围,争先恐后,竟成为一景,其中亦包括一代宗师杨宝森先生。叔岩越是不唱反而越红,和菊朋成鲜明对比。这段掌故,言兴朋一定会比我们更清楚,难道是为着祖父的前车之鉴?如今看此公今时种种,倒彼有余门遗风了——想起来不能不为之气结,人家“严郞”好歹还给大家一个听墙根儿的机会呢,小言老板更好,跑到那穿羊毛毡的地方隐居去也,言迷里就是有人想做“三趟”“白吃”“天亮”一流的人物也没机会啊。记得台湾有位迷张爱玲的女作家,到美国与爱玲比邻而居,没法结交于她,便天天从分析张爱玲丢出的垃圾揣度她的生活状况。言迷里若有执迷不悔之决心者,可以学学她耶。(妙着啊妙着啊~~~恐怖啊恐怖啊,言伯伯赶快找房搬吧,不然家无宁日了。) 

   若二叔无子,他便是菊朋先生唯一的孙儿,这个兼祧两房(嘿,以这四个字再加“两头大”,梅大爷便赚去了冬皇)的家伙,怎么就敢允许自己膝下荒凉?唉唉,身为现代女性,我很是为这样的封建意识感到可耻,但我更不希望言门如余家,失去嫡系传人。DNA是决定不了一切的,可在我等老朽的心里家传的号召力还是有的,我还是愿意看到言家亦成为梨园里的第二个传奇的。言伯伯唯一的千金据说是不学戏了,演戏太苦了哇,我那天看戏校的小朋友演出,勒头勒得吐了,被老师硬推上台却还是笑着亮相,我眼泪刷一下就出来了,真是心疼那些孩子,要是我也会舍不得。倘使言小姑娘是打小就跟爹地去美国的话,估计中国话都不一定说得十分利落,哪还能指望着她当言家的冬皇。虽有姑姑终归是外姓——要能出个孙毓堃先生般学舅舅学的好的“小振庭”也不错,可又没有,瞧着他家出王又宸先生的希望也不大,那……我心头一片茫然,言家和梨园的缘分,难道,就这么……尽……尽了吗?尽了也好,他们原来不属于梨园,从菊朋先生迷恋谭腔一心以梨园为友到今天,已经百年,真的是一百年了,“百年好也终有一朝分开”,是该分开了,下海上海,无君有君,多少辛酸多少辉煌,京剧给你们许多,你们亦对京剧有功,我们欠了你们的苦心,你们何尝不欠我们?走了吧,心无挂碍。这一家人,仿佛是碧落里来的谪仙,如今你们可以功德圆满地重归仙班了。兴朋脱离京剧界久矣,都快有参加票友大赛资格了,那正好,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那个君字还给他。菊部之中,此后再无言门!可是……菊部无言,我们该有多寂寞…… 

(呜,边听“休流泪”边写这段实在不是个高明的选择,焉能不泪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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