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二月党人未遂革命以来,立宪、自由、民主等呼声风起云涌,而19世纪之帝国内部,各路改革乃至革命党派亦井喷矣。
关于帝俄内部宪政路线之争,19世纪主要由“斯拉夫派”和“西化派”两派。两派皆以振兴俄国、使之立于世界强国之林为己任。然“西化派”认为应该自器物、制度、宪政等全面学习西方,易于理解而不赘述。“斯拉夫派”则以泰西此时蓬勃兴起之资本主义为礼崩乐坏,认为俄人应秉承“第三罗马”之神话(拜占庭为第二罗马,君士坦丁堡沦陷后当时崛起莫斯科公国为仅存之独立东正教大国而为第三罗马),拒绝西方那一套,诸如立宪民主、司法独立等。某些沙皇如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尼古拉二世等近于西化派,而其他人等如尼古拉二世等则虔信“斯拉夫派”观点矣。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孙文)。自近世以来,西洋文明实有开天辟地、构建现代世界之大功德。而环球此后之各路所谓“保守”之魑魅魍魉(实远非泰西保守主义可比,受其刺激多抱残守缺也),如“斯拉夫派”、“大突厥主义”、婆罗门“神牛”主义、伊斯兰极端主义、今日之儒家传统文化棍等,隐藏在其人内心深处,乃是面对西方文化先进时的深深自卑。若有肉食者如尼古拉二世等,不顾潮流、若鸵鸟埋头沙土,甚至以“传统文化什么都好”来抗拒现代文明,何其可笑也。
“西化派”往往受启蒙运动和法国大革命以降西洋自由主义影响。俄国最早之自由主义团体滥觞,出于斯图亚特等德意志城市之知识分子小圈子中。而后自亚历山大二世1861年改革,司法独立、市政自治,乃有中产阶级子弟多为律师、或积极参与地方政治也。及至1890年经济“大冲刺”,中产阶级队伍随工业化与城市化推进亦有所增长,与19世纪上半叶德意志等地一致也。
观诸众社团,其大类有二,曰革命党派、曰改良党派。革命党派做大者有三,曰民粹派(Populist)、曰社革党(SocialRevolutionaries)、曰社民党(SocialDemocrats)。改良党派做大者有二,曰十月党(TheOctobrist)、曰立宪民主党(ConstitutionalDemocrats, 取其首字母缩写为Kadets,非军校警校学员之Cadet也)。
话说民粹(Popolism)之风潮,乃是18世纪启蒙运动个人自由权利井喷之延续,由先前之争取人生自由(废除农奴、奴隶制等)激进至政治权利自由(一人一票之所谓“民主”)。然【管子】曰:“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西洋近代早期亦是,须有产者(有土地、庄园,犹如近日在北上广深有一套房及以上)或缴纳赋税达一定程度者方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自19世纪中晚期大众民主普选权蜂涌,后世之危害亦不可估量也。
故美国亦有19世纪晚期民粹主义,主要为中西部农业州农民奋起,抵抗大资本化身之垄断铁路商、经销商和银行“不公平”之经济“压迫”。而俄国当时之民粹,由于民智未开,故不具有美国之人民性,乃是知识分子深入群众,试图启迪民智,教授农民以各种方式思想进化、抗租抗税,抵抗专制国家机器也。俄人投身社会改良与革命之热情,令人叹服。据传,时圣彼得堡某贵族宅邸长街,两户有一,其子女投身此等民粹运动也。然乡村黔首,颇不领情,认为此等下乡之大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往往告知于警察局也。此等力薄如(Liberals)知识分子以自己多读了几本书就能代表人民、指手画脚、罔顾民意,绵延至今,今人呼之曰“白左”。犹如此次美国大选前诸多戏子、媒体、象牙塔里人士之言行,亦何其可笑也。俄国振兴实需西洋那一套,然而此后很多后发国家现代化进程中历史之悲剧,往往在于西方好的不学都学了别的。而广大斯拉夫民众,虔诚敬神,在俄国传统社会中作用略似美利坚红脖子。故曰“只要愚夫愚妇仍信圣母,波兰就不会灭亡”,知识分子往往解构一切、脱离实际,终于机关算尽不如老实人正道行事也。
(亚历山大二世身亡处)
(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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