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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费翔的血统,封神和殷商没半毛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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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中国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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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看来,封神是一部关于中国早期历史商周时代的神话故事。但实际上,无论是明朝的小说封神演义,还是这次的电影封神第一部,都和历史上真正的商周没什么关系。

先看封神演义这部小说。

和其他三大名著(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一样,都是唐朝之后的民间传说,在明元时期通过说书人、文人根据时代特色润色加工之后的产物。这就显然会导致一个结果:这些书尽管表面上指向的是唐朝、商周、三国这些比较久远的时代,但其中描写的文风、人物语气、用语习惯、宗教信仰、官职制度、穿着打扮、饮食吃喝等等,都是元明乃至明清的特色。也就是说,除了人名(曹操刘备诸葛亮)和一些众所周知的事迹,那些小说其实和小说想要描述的朝代没多大关系。

相比之下,三国演义至少还能看出是在说三国史,封神除了把年代定位在商周换代之际,有几个熟悉的人名外,其他似乎和商周全无关系。

作为一本神话小说,神话体系自然非常重要。笔者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封神演义里那些看似非常上古的神话体系,其实和殷商没什么关系,殷商之人也不太会有类似的宗教信仰。

三清三位天尊,道德天尊老子众所周知,是春秋时期和孔子同时代的人物(如果老子真实存在的话)。道德经我更倾向于是当时一些偏道家风格的经典集萃,而非出自一人之手。而老子取得道德天尊的地位,还要等到东汉末年张道陵写下老子想尔注。

南北朝时期,道教地位忽高忽低,北魏一度崇道灭佛(但长期还是无法和佛教竞争),东晋道教势力则渗透到了中上层,王羲之及其全家即为道教徒。四川、江西等地成了道教的重要发源地,如今江西境内的三清山、龙虎山、阁皂山无疑都是这段历史的见证。阁皂山是道教三山符箓中的三山之一。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三清之一灵宝道君,就出自阁皂山阁皂宗-灵宝派。该派由东晋人葛玄创立,灵宝道君本为该派所崇奉之最高神祇。之后随着阁皂山在道教中的影响力逐渐增大,灵宝道君也取得了和道德天尊一样的地位,成为三清之一的灵宝天尊。

可见,道教形成三清信仰,最早也只能在东晋以后,更遑论殷商了。

至于十二金仙,他们的定位本就是三清的弟子。其中的慈航道人就是佛教中的观音大士,不仅被道教算入自己的“编制”,还反指佛教剽窃,吃相着实不怎么好看。十二金仙中的广成子、赤精子倒有可能比师尊出现的年代更久远,可能是原始道家—早期朴素鬼神观中就形成的某种人物概念。但其形成时间也不太可能早过春秋。

女娲是大多数上古民族所共有的大地母神形象的滥觞,但和后期出现的三清放在一个体系中颇为格格不入。

至于太师、少师这样的官职,也不太可能是商人所设。至于像比干这样忠君爱国为民请命不惜死谏的所谓(无脑)忠臣,也绝不是殷商时代的道德取向,而明显是后世以自己对忠臣的概念胡乱套用的结果。这一套用,在商周之际最有名的人物姜子牙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三国演义和封神演义均为明代小说,其中的主要人物姜子牙和诸葛亮又非常相似,都是仙风道骨、羽扇纶巾、料敌先机、有胜无败的半人半妖(仙)的形象。在笔者看来,这种类似绝非巧合。这两个人的特质,是不是和明朝开国功臣,留下一本号称能预言百世,神乎其神之《推背图》的刘基在民间的形象高度吻合?可以想见,明朝民间不仅将刘基神化,还将其形象赋予了更早的在他们眼中类似的人物。

同时,他们也一股脑的将自己的三观赋予了古代世界。于是,统治范围极小的殷商成了所谓的天下共主,松散的羁纙或前封建关系,成了和天一样大的君臣关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伦理也成了殷商人身上的枷锁。战国才逐渐成型的五行相克说,殷商人也克服了时间上的困难,对此极为熟悉。中国文人最爱的天下一桶的概念,也被殷商君臣挂在嘴边,电影里,乌尔善导演安排那些忠臣们一刻不停的喊着,“我大商我大商。”或者安排费翔说要当天下之主。

有人或许会问,这不过是一部神话小说,一部神话电影,本就是编的,这些又有何关系?这其中体现几个问题需要澄清:

其一,封神只是一部名义上以殷商为背景实际与其没什么关系的明代神话,换言之,这绝非殷商和周初之人的宗教信仰和神话体系。绝不可通过其来认识中国的上古宗教信仰,更不可通过其认识上古人的三观。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会让很多受众认为,商和之后的朝代一脉相承,同属一个类型的老大帝国,从而产生和实际不符的历史观念。

其二,这说明中国古代神话体系成型之晚,一直到元明才算稳定下来。相比之下,古希腊荷马史诗大概形成于7-8世纪bc,同期还有整理神话体系的赫西俄德的《神谱》面世;印度的摩诃婆罗多、罗摩衍那和四大吠陀也无不形成于公元前,古罗马虽为后起之秀,但维吉尔也根据希腊神话和本国传统基本奠定了大致的神话体系。苏美尔出现《吉尔伽美什史诗》的时候,世界上的文明还寥寥无几;古埃及的十二主神,也大致形成于2500年之前(应该在1000bc)。

从这些神话,是可以研究当时(上古)时期当地人的生活的,比如荷马史诗,就充满了早期爱琴海居民的生活细节,从穿着,吃喝、说话方式到信仰等等,几乎无所不包。从认识论上,也可以清晰地看出从荷马时代到古希腊黄金时期的思想发展。

之所以形成的如此晚和慢,一是文化交流的结果,二是形而上能力的缺失及权力的过度干扰,道教只会将人世间的帝王将相和纲常伦理几乎原封不动的照搬到神话世界里。明清又是这种纲常发展极快越发严格的年代,他们所设想的另一个世界,也需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起到维护伦理的作用(当然,很多明清小说很黄很暴力,但作者的本意往往是劝人做忠孝之徒,不要学这些反面教材)。

整本封神演义和这次的电影,唯一和上古殷商有所交集的,也许只有费翔的血统了。根据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考古发现,殷商人很可能是黄白混血,殷商王族是混血的概率,也并不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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