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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波战争后传:提洛联盟对波斯的反击战
在希波战争的几大经典战役结束后,希波之间的大战并没有结束。在希腊本土的波斯军被驱逐之后,希腊联军在雅典的领导下,依旧与波斯人进行了持续几十年的战争,战场北到博斯普鲁斯海峡,南到尼罗河畔,也是在这些一系列战争之后,希波战争才最终划上圆满的句号。

米卡列之战:普拉提亚之战的东方回响

希腊人攻入波斯船寨

在普拉提亚之战取胜的同一天,希腊舰队在米卡列之战中摧毁了波斯舰队的残部。只是这场在爱琴海以东的胜利,因为普拉提亚之战的光芒过于耀眼而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注。但这一战为日后希腊人在东地中海的一系列反击埋下了伏笔。

在斯巴达为首的希腊陆军大举北上普拉提雅迎战的同时,希腊人向亚洲沿海派出了以斯巴达王列奥提希达的联军分舰。在收到了来自萨摩斯岛使者的求救信之后,他们发现了当地波斯驻军的畏战情绪,于是决定以解放萨摩斯为起点,开始逐步收复伊奥尼亚地区。而波斯舰队在得知希腊人主动寻战之后,主动打发走了腓尼基人,将船只运上了陆地,建立起陆地船寨来防御。

希腊军队分为两翼:左翼为雅典,科林斯,西锡昂和特洛增部队,而左翼则是斯巴达还有其他城邦的支队。希腊军队的右翼越过山岭,直奔波斯军营地。由于畏惧希腊海军的报复,波斯人已经将船只拖上了陆地,在岸上建立起了船寨,并依托这些防御工事负隅顽抗。而左翼则对波斯军营实行侧翼包抄。所以战斗以右翼先与敌人接战,而左翼还在迂回的方式展开。虽然波斯人一开始打的不错,但是最终还是被雅典人占据上风。在波斯人退回到大营之后,右翼的希腊人一路猛追;而由斯巴达人带队的左翼成功地杀入军营,冲开了波斯军营,将剩下的波斯军队屠戮殆尽。

同时,随着波斯人大势已去,当地被解除武装的萨摩斯人也协助联军,一起屠杀波斯人,而帮助波斯人把守米卡列要道的米利都人也开始反水,帮助联军痛打落水狗。除了极少数人逃亡到了萨迪斯之外,多数人无一幸免。


米卡利的陆地交锋

在米卡列之战后,在讨论伊奥尼亚地区的前途时,斯巴达人主张消极地将伊奥尼亚地区清空,然后将希腊本土投靠波斯的城市交给伊奥尼亚人居住;而雅典人桑西普斯则认为,伊奥尼亚是希腊自古以来的殖民地,反对这一建议。在消极和积极政策的对比下,伊奥尼亚希腊人无疑更加倾向于雅典的领导。更何况雅典还是伊奥尼亚人神话里的祖国。在米卡列之战后,由于斯巴达国王列奥提西达因为不想长期在外作战,而主动退出了远征,这为雅典人在东地中海的势力增长埋下了伏笔。

希腊对波斯的陆战优势已经稳定了

提洛同盟的成立
伯罗奔尼撒战争前的城邦联盟
与此同时,小亚细亚的希腊城市纷纷起义,让波斯人来不及救火。于是趁着乱局,以雅典人为主力的希腊海军先来到了爱琴海北部的车尔内索斯,攻克了塞斯托斯。当地的波斯总督阿泰科特斯,将附近爱拉尤斯地区的古代英雄墓、特洛伊之战中第一个登上东方海岸的希腊人普洛特西劳斯的坟墓和圣地掠夺一空,在神庙里行苟且之事,还向薛西斯报告,这个希腊人在远古时代曾经入侵波斯人的领土。由于波斯人默认亚洲都是他们的领土,所以将特洛伊之战视为希波战争的源头之一。希腊人暂时没有先进的工程战术,所以在历经了漫长的围困之后,迫使波斯人最后投降,将这个亵神者绳之以法,并收复了雅典人曾经经营过的车尔内索斯半岛。

波斯人将无法恢复跨海大桥的奇观
直到公元前478年,斯巴达人暂时还是联盟的领袖,联盟海军派出50艘战舰,在摄政王保萨尼阿斯的带领下,短暂地占据了塞浦路斯岛全境,但是因为留守部队不足,旋即得而复失;但是联军的主力舰队就立即东进,在公元前478年攻克位于博斯普鲁斯的拜占庭,至此,联盟海军不仅阻隔了亚欧之间的行军路线和交通联系,而且还有希望保证爱琴海和黑海流域的粮食贸易路线。得胜的联盟战舰,甚至缴获了波斯人用来制作跨海大桥的绳索作为纪念。

斯巴达和雅典有截然不同的领导作风

但由于保萨尼阿斯行为失检,态度傲慢,引发了一众城邦的不满,而且被爆出和波斯王勾结的丑闻;相比之下,雅典军军纪严明,而且和伊奥尼亚人文化相近,所以在克蒙的舆论战攻势下,斯巴达监察官将保萨尼阿斯召回,并改用多吉斯去取代保萨尼阿斯。可是当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前线的时候,斯巴达人的威望已经因为雅典人的拉拢和保萨尼阿斯的作死降低到了极端:希腊联军纷纷要求改雅典为领头羊。

斯巴达的向心力非常强
当然,斯巴达本土的向心力也倾向于将拉科尼亚子弟兵拉回来,而且他们还是坚定认为,小亚细亚太远,跨越爱琴海的霸权不值得维系,所以保证半岛霸权就可以了。区别于斯巴达抗击波斯的地峡联盟,雅典人在宗教圣地提洛岛组建了新的盟约,目的是为了报复波斯人给希腊人造成的巨大伤害,并将在未来的时间里,将爱琴海上的主要大岛收入联盟中,驱逐波斯人在色雷斯和爱琴海地区的残余势力。

雅典人以宗教圣地提洛岛为中心,吸收其他城邦加盟,提案必须同时获得雅典内部和联盟会议的通过才能生效。联盟的年贡为460塔兰特,并在海岛建立了联盟的金库。不能出兵或者出先进三列桨战舰的国家可以用金银替代,联盟将铁棒扔到海底,除非铁棒浮起来,否则就不会背叛盟约。这一做法其实是别有用心:那些军事实力不强或者疏于训练的城邦会越来越弱,而长期征战的国家会越发强大;而且,一旦势力失衡,那么联盟内部违约的可能性就越大,就越容易破坏规则,雅典会在日后变得和斯巴达一样失去民心。但是在联盟刚成立之时,这一问题还不是十分明显。

在克蒙的指挥下,联盟海军先围攻了斯特里梦河边的爱昂城。这里是马其顿境内的一座城市,由马其顿人、波斯人还有一小部分亲波斯的希腊人把守。面对波斯人,克蒙没有长期围困,而是模仿波斯人的土木工程技术,引水冲掉了爱昂的泥土城墙,然后顺利破城。此后,雅典人陆续平定了斯基罗斯,卡里斯图还有纳克索斯等地区。此外,克蒙驱逐了斯库罗斯岛的海岛居民。这个岛是传说中雅典先王提修斯的葬身之地。克蒙发掘了一个疑似迈锡尼或者黑暗时代的古墓,挖出了一把剑,一支矛还有一个高大男子的遗骸,然后他就宣称这是雅典先王提修斯的墓,并将遗骨请回雅典,将猛犸象遗骸或者古人遗骨假托为古代英雄,是当时希腊人建立政治威望的重要手段。作为雅典人发明历史的产物,提修斯远征克里特、击败海上强权米诺斯、召开公民大会,统一阿提卡诸部落,现在都成了雅典人建立海上霸权的一部分。

在克蒙日益得势的情况下,地米斯托克利的地位山河日下。一方面是大众对于冲动惩罚米提亚德有愧疚,一方面是出身传统贵族的阿里斯提德斯,对于有类似出身的贵族子弟克蒙更有好感,认为性格坚毅质朴的他堪当大任,可以和油嘴滑舌、无不用其极,依托下层公民的地米斯托克利相互制衡。随着地米斯托克利自己的张扬跋扈、四处拉仇恨,再加上有人指控他以舰队的威势到处受贿,最后在前472年,在克蒙等人的操作和公民大会的流放下,地米斯托克利被放逐出雅典。雅典海上霸权,进入了克蒙的时代。

欧里梅敦河之战

陶罐上的波斯人是欧里梅敦的拟人化形象,铭文这样写道:“我是欧里梅敦,我向前弯腰屈服”。

作为斯巴达制度的喜爱者,克蒙认为有必要让一个城邦处于武装和警惕的状态。所以他组织城市贫民每年分时段上舰船担任桨手、领航员、瞭望手,学习海军战术和海军战法,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如同候鸟般往来于大海上,和海洋厮混在一起。就连重步兵和骑手也要定期上船任职、作战。这样有规律的训练,让雅典成为海上的斯巴达,如同斯巴达善于陆战那样,在海上逐浪。而且克蒙加宽了战舰的甲板,增加了利于登上敌船作战的装备,这更有利于重步兵在海面上突击冲锋。
薛西斯恢复了对希腊的兴趣

面对这个危险的对手,萨拉米斯海战过去十几年后,波斯大王薛西斯暂时从后宫和宫廷斗争中抽身,再次聚集步兵和海军,准备和提洛联盟开战,杀回爱琴海。于是,旨在歼灭聚集在爱斯潘都斯的波斯海军的欧里梅敦河战役,在公元前468-466年间开始了。当时波斯舰队大举聚集在爱斯潘都斯。在听闻了波斯人试图行动之后,克蒙带着200艘三列桨战舰,每艘船携带14名战斗人员,从卡里亚沿海的尼都斯出发,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波斯海军集结地附近的希腊城市法赛里斯,从那里获得了足够的给养,并给波斯军以很强的震慑。当时波斯海军的200多艘船,正在欧里梅敦河口停泊,在等待其他80艘腓尼基战船的到来,趁着波斯援兵没有赶到,克蒙率先带队出击。

鼎盛时代的希腊人已经可以轻车熟路的击败波斯人
由于波斯人没有做好开战的思想准备,所以两边的海军排开阵型对冲后,波斯人的战舰阵线很快就被希腊战船突破了,波斯人的战船在初步接战之后,很快就退到岸边,虽然有一部分的波斯船只被击毁了,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水兵成功上岸,并与波斯陆军会师,一起迎战希腊军队。

雅典海军的单舰微操
虽然克蒙的军队因为第一轮战斗而疲惫,但是在获取荣耀的心理的驱使之下,希腊军队依旧抢滩登陆,建立了滩头阵地。由于还是纯粹的步兵较量,在经过一番厮杀之后,一举击败了波斯人,并占领了对方的营帐。随后,希腊人在河口以逸待劳,通过伏击的方式撞沉或者俘虏了剩下的80艘来支援的腓尼基战舰。克蒙如同一个精力充沛的运动健将一般,在一天内接连取得陆战和海战的胜利。普鲁塔克记载,这一战中共有200艘船只被击沉和被俘虏,这一战是雅典组织新联盟之后,取得的标志性胜利事件。波斯人在之后的10年间,很少出现在爱琴海海域内,也减少了对小亚细亚希腊城邦的干预。

流放克蒙的陶片
但是雅典内部,民主派系依旧在不断地与贵族斗争,汹涌的民意将伯利克里推上了前台,开始厌倦已经功勋在外的克蒙。由于克蒙没有继续扩大在色雷斯-马其顿地区的战果,他开始被公民质疑;他对内希望恢复战神山议事会的权威,但于事无补。最终,由于他主张支援他所喜欢的斯巴达镇压黑劳士起义,但是最终却被斯巴达人认为威胁政权、无功而返,这让雅典人对他最终爆发。在前461年,雅典人将他流放出了雅典城。但是克蒙依旧在关心着雅典的发展和战争的进度。

地米斯托克利

几乎在克蒙被放逐的前后,公元前462年,克蒙的政敌、一世枭雄地米斯托克利在亚洲封地病逝。此时距离他被放逐几乎是10年,但他却没有活着看到故土。当初斯巴达的保萨尼阿斯因为真的勾结波斯,东窗事发,于是想邀请侨居在阿尔戈斯的地米斯托克利一起共襄大业,报复不知好歹、下贱的希腊人,但被地米斯托克利拒绝。流亡到波斯之后,地米斯托克利最终没有给希腊造成实质上的破坏。他的亲朋好友根据遗嘱,将他的骨灰秘密带回雅典下葬。虽然出身和政见不同,但是他一手开创的海上帝国,最终在克蒙、伯利克里等人的手里茁壮成长,日益昌盛。

折戟尼罗河

提洛联盟的战争示意图

联盟对波斯的进一步行动,是前460年远征埃及。原本希腊人的征伐目标是塞浦路斯,但是在埃及边境上,叛乱法老普萨美提库斯之子伊纳罗斯以法洛斯南边的马里亚城为中心,发动了波及下埃及的暴动,叛乱者承诺愿意和希腊人一起分享埃及的财富。

古埃及的宫殿

在雅典人收到十分诱人的求救信之后,他们将原本用于远征塞浦路斯的军队用于支援埃及的叛乱,只派遣了一小队战舰前往亚洲海岸。于是雅典军队在查尔提美德斯的指挥下跨越爱琴海,来到了尼罗河口,在尼罗河口测量了水深和淤积的泥沙之后,200艘战舰排成了数列,一次按照顺序进入了尼罗河漫长的河道,逆流而上。他们见到了伊奥尼亚雇佣军和埃及人留下的混血后裔,这些人成了较早的希腊-埃及翻译者阶层。
在帮助埃及盟友,一起取得了潘普雷米斯地区的陆战胜利之后,雅典舰队带着埃及盟友继续向着埃及的孟菲斯前进,直到希罗多德造访埃及的时代,这里的地面上还有波斯人的累累头骨。在向尼罗河内部继续航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们遇到了50艘顺流而下的腓尼基战舰。经过了一番激战之后,希腊人逆流而上,波斯人有30艘战舰被俘,20艘战舰被撞沉。在听说雅典人出兵干预埃及之后,于是阿尔塔薛西斯一世派出他的叔叔阿契美尼斯带兵进入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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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和波斯的列阵陆战

继续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雅典舰队来到了孟菲斯城下,这座城市里有波斯人修建的内河船坞,也是波斯人沿着河道控制埃及的战略基地。

在随后激战中,希腊-埃及军队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孟菲斯城,正在全力进攻剩下的三分之一,但是由于还是缺乏复杂的攻城技术,对这里的围困并不十分顺利。除了将波斯人和支持波斯人的埃及人都围困在城市里外,对这里的围困没有取得新的进展。同时,雅典人开始和叛乱者伊纳罗斯的商定,两国核定了埃及供给希腊的贡品额度,丰富雅典的国库。


埃及人

为了扳回败局,波斯人派遣使者美加巴佐斯带着金钱出使斯巴达,希望买通斯巴达,就近牵制雅典,迫使雅典人后方起火。但是斯巴达却并不买账,依旧在按照自己的策略,没有对波斯配合显现出特别的兴趣。于是他从波斯本土出发,在西里西亚,塞浦路斯和腓尼基地区征集了300艘战舰的兵力,他还特别招募了能够和希腊人较量的卡里亚、塞浦路斯人充当重步兵,并花了一年的时间来训练他们,最后南下埃及战场。

接下来的战斗并不顺利

新到的生力军,以突袭战术,成功地将师老兵疲的埃及-希腊军队击败,解除了孟菲斯的艰苦围城。大部分希腊人被围困在三角洲流域的普罗索皮提斯岛,将这里围困了一年多。最后波斯人将环岛的水道全部排干,这样雅典舰船就全部搁浅,波斯军就攻下了岛屿。而希腊人的冒险事业在历经了6年之后,最后以失败告终了,只剩下少数人逃亡到了北非的昔兰尼,然后辗转回到北方。

与此同时,雅典还派出了一支援军去支援埃及的叛乱,但是这50艘船在开到了河口的门德西乌姆之后,就遭到了不明就里的腓尼基海军的围攻,最后全军覆没,希腊人的埃及冒险就此告一段落了。将近6年的远征折损了几万人马,对于雅典和盟国而言,可以说是不小的损失。而且这一战之后,雅典和斯巴达暂时议和。这让雅典有了余力进行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老将出山
克蒙再度出山
而在此之前,在斯巴达和雅典的一次冲突中,克蒙指点拥护他的流亡者们使用他的武器,支援雅典军队和斯巴达作战,以此来表明他的志向:克蒙能分清个人爱好和国家利益间的区别。这些人大都在战斗中英勇牺牲,极大的影响了人们对于克蒙的看法:人们想起了他之前立下的赫赫战功;考虑到雅典新敗于斯巴达,而且担心波斯海军的报复,于是伯利克里等人提前结束了克蒙的十年流放,邀请他回国统军,再次挂帅。

于是,克蒙再次登场。虽然在出战之前,他的占梦师就暗示他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也确实在围攻基提昂的战斗中病逝,但是他的英灵依旧激励着希腊人:在塞浦路斯的萨拉米斯,希腊军队再次取得海上和陆地的战斗胜利。这标志着希腊人抗击波斯入侵的最后胜利。
雅典盛世
在这一系列的战斗中,对波斯作战的领导权从斯巴达彻底转移到了雅典身上。而雅典提洛同盟的对外征战,还有对联盟收取的贡金,都让雅典城的底层平民政治权利和经济实力有所提升,雅典城的市容市貌、公共文化娱乐活动变得更加丰富。在希波战争之后的断壁残垣上,雅典人建立起了真正的爱琴海帝国,支撑起与之配套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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