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 | 清明雨上

雨打湿了眼眶

年年倚井盼归堂

最怕不觉

泪已拆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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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雨上

周叁肆

我是一个听书人，行走在每一首歌的世界里，温一壶热茶，静静听着每一个故事，听完后默默的写下来，今天我写的是一个有关《清明雨上》的故事。

                         ——楔子

当天色刚刚破晓，邻家还未传来鸡叫，周家的后门已经悄悄打开，三十多岁的他从门里出来，提着一个篮子，背后背了一把琴，身形有些削瘦，腋下夹了把油纸伞，抬头看了看天色，眉间有些凝重，只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走过街角。

晨曦渐起，阳光纯粹，仿佛一只手，抚过了西郊的小石桥，流水潺潺，白云悠悠，他此刻正从这份宁静旁走过。春风路过，拨弄了阳光，绕过了石桥，惊了流水，撩了白云，再牵起他的发丝。

都说吹面不寒杨柳风，他却未觉暖意，他突然想起了她，当年的风最钟爱的不是蓝天白云，不是绿水青山，而是她如花的笑靥，是她微微荡起的衣角。这是一年的清明，这一年的这一天没有下雨，他鼻子有点酸，却不敢湿了眼眶。

他叫周叁肆，她叫苏州，与其说这是个关于清明的故事，不如说这是个关于他和她的故事，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那是十多年前的元宵节，故事太久，连说书人都不记清那日的场景，只好用了前人的诗词来描述：“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故事真的很久，周叁肆已经不记得那夜的热闹，但就是那夜，那场突如其来的雨，在窄窄的屋檐下，周叁肆与苏州相遇了。

那年他十八，她十六；那年他腹有诗书气自华，她轻颦浅笑人如花。他站在她身旁，她不小心撞在他身上，视线碰触的一刹，两个人的心便跳在了一起。雨小了，她红着脸带着丫鬟走了，她手中的伞却悄悄跑到了他的手中。

如同每一个故事，他是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举人，她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郎才对女貌，门当户对，又相互倾心，于是便走到了一起。

她陪他挑灯夜读，他为她调琴鸣瑟，她送他进京殿试，他为她折菊写诗。但故事终究是不一样的哪怕有相同的开端，结局终究是不同的，成婚后没过几年，苏州便因病离开人世。

转眼七年过去，周家仍然留着苏小姐的房间，时光无情，皱了春花夏月，老了秋风冬雪，她当年对镜梳妆的妆台上的木漆都渐渐脱落，可他却依旧无法忘怀，从她离开后再也没有作过一首诗，写过一个字，他说伯牙高山流水只给子期，而我今生挥毫只为你。

周家大堂上东边摆着花瓶，西边放着铜镜，一切都如同正常人家那般，可是周叁肆至今都没有放下心中的那份凄婉，那是一种刻苦铭心的痛，今生都无法忘掉的遗憾。

西郊有片竹林，是周叁肆亲手种下，微风一过，竹声涛涛，此时传来悠长的琴声，悲戚怅然，清净悠长又带着让人无法捉摸的恨意。这股子遗憾仿佛比风还悠长，这一曲琴声仿佛比云还缥缈，没有下雨，周叁肆却湿了眼眶。

坟前的菊花好生娇艳，在他的琴声里我仿佛看到他的爱妻如花的笑靥，他有千言万语，她也有百般愁肠，却永远无法告诉对方，只好全都说给自己听。那些个往日旧梦，那些个似水温柔，每到梦醒时，才发现，都只是一场空，因为得不到了，所以愈加怀念。

我听过这个故事后去过一次江南，去过一次西郊，那时周叁肆已经不在了。砍柴的老汉说，“从我到这里砍柴起，每年清明都会看见周家的进士到这里来上坟，有时候会下雨，有时候没下雨，可这读书人就是怪，带着伞却不打，有时候下雨，人都湿透了，伞还是干的，就夹在他的腋下，不过那人的琴声真是魔性啊，每次听到，我都觉得鼻子一酸，唉…”

竹林依旧，坟也依旧，我放下替周叁肆送的菊花，静静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西郊的小桥还在，流水依旧潺潺，阳光温和，白云悠悠，它们都听过那个清明雨上的故事，我也是。

周家老宅还在，听说周叁肆走了后，书房还留着苏州的画像，还题了一首诗：“庭前醉柳花间影，桃叶流莺低语韩凭。寄我江南木槿情，凌来老大三生饮，诗字连襟， 逢酒须倾，莫问千秋万岁名。”画旁挂着那把油纸伞，还随着风，微微摇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听过很多故事，看过很多风景，我却不敢去周家老宅，看看那把迎风摇摆的旧纸伞。

我在人间彷徨

寻不到你的天堂

东瓶西镜放

恨不能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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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芸

图片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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