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之前有个问题一直让我感到疑惑不解。
中国很多地方会有不少忌讳，比如大年初一不可以骂人，不可以讨债。在外死亡的族人不可以进家族宗祠等等。
如果违反这些忌讳的东西，则会遭到报应。
作为无神论者，我自然不相信这些东西。但在现实生活当中，却往往会看到违反忌讳的东西的人，有的确实会遭到不测。
这是为啥？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直到去年年底，我在武汉到长沙的火车上，突然恍然大悟，明白个中道理。
当时，坐在我旁边有分别是一个云南人和贵州人，他们在闲聊当地的习俗。
云南人说，老家若有人去世，遗体必须在家里停放三天后才可以进行安葬。但有户人家偏不信，没有满三天便安葬，结果家人连续出事，或出车祸或生重病。
他在讲到这个事情时，满脸敬畏。
听到这些，突然之间启发了我的灵感，终于找到了这个一直困扰我的问题答案。
犯忌会遭到惩罚，并非真有什么神灵在背后惩罚。
那是什么呢？
我的答案就是犯忌的本身。如果不遵守习俗，那这个人在日常生活当中往往也是不会守规矩。如果不遵守交通规则，自然很容易出车祸。如不遵从养生规律，自然很容易生病。
也就是说，习俗是把行为标尺，将守规矩和不守规矩的人分别出来。犯忌的人之所以会受到惩罚，并非是外部的因素，而是其行为本身带来麻烦。
也就是说，犯忌最大的惩罚就是犯忌本身，坏人最大的惩罚就是成为坏人。
二
李叔同是风友们十分关注的一位大师。
他有两件截然相反的事情。
1905年3月，李叔同的生母病逝。此时，李叔同25岁，正值年轻气盛之时，之前他已经去过日本留学。
李家是大家，自然会三妻四妾。
李母是小妾，在家族当中并没有地位，受到歧视。
天津当地同样也有“外丧不进门”的规矩，但李叔同直接把母亲灵柩抬进了老宅的大门，摆在大厅正中。
在葬礼上，李叔同还让全家人穿黑色衣服，而不是中国传统上白衣披麻戴孝。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李叔同在葬礼上弹钢琴，唱自写的悼歌。
如果说，年轻的李叔同移风易俗，是年轻人常见行为。那么在他出家之后，其守戒至深则让人瞠目结舌。
李叔同的弟子丰子恺回忆说，弘一法师到自己家里小坐，入座之前都要把椅子摇一摇。
丰子恺迷惑不解，问大师这是为何？
大师回答说：“椅子藤条间，或有小虫伏着，突然坐下，要把它们压死。先摇一摇，以便走避。”
弘一法师在去世前，叮嘱自己的弟子，在火化遗体时，不要忘了在骨灰坛子下面放上清水，以免烧死路过的虫子蚂蚁。
三
同样一个人，其移风易俗和守戒均到了一个极致状态。也很容易让人迷惑不解。
李叔同的出家历来是个大家关注的话题，也是一个争论性很强的话题。
38岁出家。出家的原因众说纷纭。
1905年到1918年，中国社会正发生巨变。而在此期间，中国传统文化、习俗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1905年科举制度废除，中国传统的官僚选拔机制变革，其所带来的深刻印象则从农村选择俊才转为面向城市。
以胡适为代表的海归们，在国内兴起了新文化革命。
在这13年间，李叔同的个人生活也发生了巨变。家道中落，百万家产荡然无存。李叔同在杭州教书，生活虽然并不窘迫，学校环境也固然比繁杂的社会更加恬静。
但作为一名海归，在经历过13年磨炼与成长，李叔同固然会思考人生意义的问题。
社会的巨变，家庭的兴衰，自然会让人感到自己一些无法掌控的东西在背后左右。久而久之，自然会敬畏和遵从规矩或习俗。
和佛祖的故事有点类似，李叔同小时家境优渥，长大后则面对各种人世间的苦难与不堪。如何解脱，李叔同选择了遁迹空门。
年轻气盛时，旨在用自己的想法改变世界，改变传统和习俗。经历过很多事情后，则会明白其中有很多东西是无法改变，有其存在的道理。中年后则会变得更加平和，更加想理解其背后的东西，有的便如同李叔同那样遁入空门。
这也是为何丰子恺会提到，当面对人生欲望这个问题时，细想会感到难以回答，很多人会选择信教来解答这个问题。“所以李先生放弃教育与艺术而修佛法，好比出于幽谷，迁于乔木，不是可惜的，正是可庆的。”
从这点来说，我们每个人内心其实都藏着一个李叔同。（文/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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