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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到極致,也是得樂。

如果人生是一场流动的宴席,
我们都是胃口挑剔的客人。
虽然总是遇到些不对胃口的菜肴
只要等下去,迟早会得到奖赏。

重要的是,要等下去。

山阴城内,上从书香门院,下到三教九流,都在流传着一句话:

徐文长疯了。

他把房屋上三寸多长的铁钉拔下来,插入自己的耳朵里,疯狂撞墙。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一次这种极端的自残。

甚至还有谣言说他用锯开了自己的脑壳,扯出了肠子,剁掉了脚趾。

徐文长,九次科举失败,九次自杀也失败,晚年穷困潦倒到凑不起聘礼,只能将小儿子入赘他人家。

但就是这个疯子,被江浙人口口声声念道至今,几乎每个本地人都能随口讲上两个他的段子。虽然大多数人知道的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徐渭。

世人记住了他的疯狂,却忽略了他挣扎于苦难之下的顽强。 

人一生里所有能赶上的坏事,几乎都被徐渭撞上了。

作为一个世大家族的子弟,他本来是可以含着金汤匙出生,少年成名,平步上青云的。

然而宿命是如此诡谲多变,他刚出生没多久,徐家就经历了巨变。先是父亲徐鏓过世,失去收入来源。随后长兄徐淮外出经商,却沉迷于炼丹修道,耗尽了几千两白银的家产。

徐家从一个名门望族,沦为了破落户。主持家政的苗夫人不得不遣散了一众仆人,而这其中就包括徐渭的生母。


徐渭创作的杂剧《四声猿》

苗夫人对徐渭如视己出,但关怀之恩和驱母之恨始终在徐渭心中交织难平。直到晚年,他也没有释怀。

尽管如此,徐渭还是在苗夫人病危之时,不休不眠守了三天三夜。然而上天总是喜欢给不幸的家庭雪上加霜,没过多久,徐渭的嫡母苗夫人也因病逝世。

百日丧父,十岁同生母分别,十四岁嫡母离世。

借用木心的一句话,“不幸的童年,使人性格尖锐”。徐渭早年负载的太多悲伤,为他后来孤傲、猖狂埋下了伏笔。

虽然早年经历不顺,但这并没有阻碍徐渭追求自己的人生价值。作为一个六岁便名冠山阴,有着“宝树灵珠”称号的神童,所有人包括徐渭自己,都对仕途充满了渴望和期待。

但从十六岁起到四十一岁,徐渭九次参加科举考试,除了第二次通过恳求考官复试,考中秀才外,其余八次纷纷落第。

才华横溢如徐渭,因无法适应科举制度里僵硬的八股文而败北。

尽管被评价为“句句鬼语,李长吉之流也”,却始终无法通过正统的方式,走上齐家治国修身平天下的理想之路。

这下,无论是童年的依赖感,还是青年的凌云壮志,徐渭都没有得到满足。


真正打败徐渭的,不是持续的低谷,是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来回的颠簸。

徐渭也是幸运的,他有过情投意合的人,也有过知遇之恩的人。只是这些人都没有善终,都早早离徐渭而去。

因为贫困,徐渭曾两次入赘人家。第一次遇到的潘氏,两人举案齐眉,相处甚欢。然而潘氏患有肺病,在婚后三年,为徐渭生了一个男孩之后,病情加重,一年后便病故离去。这个打击让徐渭在之后的十年都再未触碰婚姻。

对徐渭来说重要之人除了潘氏,还有一个可以说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恩人,浙直总督胡宗宪。

那时的徐渭,空有一身才华无用武之处,是胡宗宪赏识他,收他当幕僚。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徐渭人生里最为轻松肆意的日子了。

胡宗宪和徐渭,不单单是主仆的关系,更像是知己。而胡宗宪也或许是唯一一个,真正理解并欣赏徐渭的人。

然而尴尬的是,胡宗宪是一个严党。严嵩倒台后,胡宗宪也跟着被牵连,逮捕入狱被砍头。这样一来,最后一个能给徐渭以安慰的人也不在了,徐渭又回到了潦倒、孤独的状态。

苦难滋生愤怒,愤怒导致失控。

胡宗宪的死亡,让徐渭打碎了最后一道理智防线。

后来,徐渭就成了大家眼里的,喜好街头打抱不平,没事捅自己两刀的疯子。

再后来,他在长期精神不稳定的情况下,因误会失手杀死了自己的继室妻子张氏。

那年徐渭四十六岁,锒铛入狱。

对无法同世间和平共处的人来说,牢狱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避难之所。

牢房中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痛苦会被凝聚,但心性也会逐渐解放。而徐渭,也不复曾经的悲愤疏狂。他甚至过起了宾朋往来、诗酒酬答的生活

徐渭狱中字

入狱七年,徐渭完成了《周易》的注释,并开始练习绘画的技巧。被友人解救出狱后,他甚至开玩笑道,“吾圆中(狱中)大好,今出而散宕之,乃公误我。

这时候的徐渭,已近花甲之年,他开始专注于书画。这也是他画作最高产的时期。

早在狱中之时,徐渭就经常以芭蕉、梅花和竹石为题材。《芭蕉梅竹图》中,以水墨纵横写出,芭蕉用大笔扫出,梅竹枝叶纵横生动,颇有野趣。

此时的徐渭,已经不再是那个“时我病始作,狂走无时休”的徐渭了。晚年的他,住在逼仄的“青藤书屋”中,纵横笔墨,不谙世事。


拥抱沧桑与痛苦,将其转化为纸笔上的苍茫豪气。没有精雕的严谨,也没有多余的修饰。徐渭的画杂乱、撕扭,毫无规矩,也不成标准技法。但却真实如他自己,质朴且充满生机。

“乐难顿段,得乐时零碎乐些;苦无尽头,到苦处休言苦极。”

就像徐渭说的那样,当痛苦到达一个峰值,也就消融在体内了。

如果说徐渭的底色是悲凉的黑,那么最后他最后的选择是在上面涂上一抹亮黄。

徐渭最得意的绘画是《风鸢图》,那是一幅小孩子放风筝的画卷。 

他还为其题诗一首:

柳条搓线絮搓棉,搓够千寻放纸鸢。

消得春风多少力,带将儿辈上青天。

这样的徐渭,让人想到了历史上还有一位和徐渭经历相似,人生布满疮痍的文人,日本俳句家小林一茶。

他有一句话让我感动到现在,在每一个难过的时刻都会在心里默念一遍。

他说,“此世,如行在地狱之上,凝视繁花。”

 苦虽无尽,但还可以选择怡然自乐。

须臾一生,希望你也能热爱些什么,相信些什么。

不再冷冽,只余纯真。

编辑丨阿普普
-参考资料-

《徐渭集》

《徐渭:不入牢笼》

《四声猿唤文长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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