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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贾雨村知道了英莲被卖却不救?真不是因为忘恩负义

这事儿,别冤枉人家贾雨村。他不是不救,是真救不了。

原告,也就是冯渊家的奴仆,这样告诉贾雨村:“小人告了一年的状,竟无人作主”;门子告诉贾雨村:“这薛公子原是早已择定日子上京去的,……既打了冯公子,夺了丫头,他便没事人一般,只管带了家眷走他的路,他这里自有弟兄奴仆在此料理,也并非为此些微小事值得他一逃走的”。

把这两个人的话对照起来,说明了什么?

薛蟠在抢香菱之前就准备进京,抢了香菱后照旧走路,打死冯渊只是其中一个插曲,并没有因此改变他的行程。他照样子走他的路,而且已经走了很久了——“一年”可能有夸张,但不到三百六十五天,也一定有好几个月。告状的人不会在这样的细节上欺骗主官。

所以,英莲已经被薛蟠带走好久了。贾雨村只是“被授了应天府”的地方官。以他的权限,能到几千里之外去捉拿薛蟠吗?更重要的是,就算派人进京捉拿薛蟠,就算能捉到薛蟠,能追回英莲吗?

门子说过,“这拐子又偷卖与薛家,他意欲卷了两家的银子,再逃往他省”,注意这“两家的银子”:薛家是付了钱的!当时蓄奴制度合法,薛家付了钱,英莲就是薛家的丫鬟了。你凭什么把人家的丫鬟讨要出来?

好,你说这个丫鬟有争议,这桩交易无效,要追回重新处理。可是出了钱的另一方,冯公子冯渊,已经死了啊。难道还给拐子?总不能把英莲送到冯家,让她守“望门寡”吧?

当然,你我是读者,站在上帝视角,知道英莲的来历,所以一定会出这样的主意:追回英莲,送交到她母亲封氏娘子那里去。这当然是最好的结局,但是可操作性有多大?

贾雨村偶然与娇杏重逢,是他第一次得官之时,然后讨娇杏为妾,“只一年”生子,“又半载”扶正,贾雨村被革职,游览天下胜迹,在扬州染病,“一月光景”病愈,给黛玉做家教“又是一载的光阴”,然后护送黛玉进京,“不上两个月”补授应天府之缺——这已经好几年了!

当初甄士隐资助贾雨村时,“年纪半百”,他的“嫡妻”封氏能比他年轻多少?这又过了好几年,而且饱经忧患贫困,她还活着吗?如果已经死了,把英莲救出来,又交给谁去?

就算封氏娘子还活着,也是在势利的父亲家里,“日夜做些个针线发卖,帮着父亲用度”,还被父亲“日日抱怨”。如果把英莲交到封氏娘子身边,也就等于交给势利的外祖父了,未必不会像对娇杏一样,“乘夜只用一乘小轿,便把(英莲)送进去”给哪个达官贵人做妾去了。这算是救她,还是害她?

贾雨村初到任,也做过许多姿态,包括“大怒”、“发签差公人立刻将凶犯族中人拿来拷问”之类。但是这些姿态,都是针对薛蟠纵仆打死人命的案件,还不是针对英莲被卖的案件——英莲被卖是拐子违法,花钱买丫鬟的薛家并无违法之处,根本不算“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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