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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塔城(四)


 


 


 


 


 

       站在狗熊沟的沟顶,向下俯视,不由得让人倒吸一口冷气。坡斜沟陡自不待说,荆棘丛生,无路可寻,才是让人最为胆寒的。

      军官和士兵带着另外几个同行者选择了一坡稍微缓处,一溜身体前倾着先下山了。我和李杰及电视台的王磊组成一组紧跟,小心地沿着他们开拓出来的一条路,踩着腐叶和低矮的植被,手不时抓着一两杆草丛中直挺的硬杆植物,我们亦步亦趋地往山下挪动。事后,我们才总结出来一条经验,下山,不能后仰,正确的姿势是应当前倾的。

      越是小心地挪着走,越是走不起来,渐渐地,我们与前面的一组拉开了距离。随着越来越难走的下坡路,我们被拉下来的距离越来越大,他们几个人的身影,渐渐变成了几个细小的黑点和白点。

    见此情景,我们反而不着急,反正是赶不上他们了,青天白日的,狗熊也不会真的出现的,除了路崎岖难行外,不会有太大的危险。顺着一条沟坎,我们来到了一突起在山坡的巨石前,小坐歇息一番。解开外套,脱下鞋子,抖磕掉钻进鞋内的草屑和石子,喝上一口香甜的矿泉水,闻着满山遍野送过来的草木的清香,吸着空气中蕴含的负氧离子,远眺沟壑纵深,倾听远处传来的瀑布声响,倒也是一番享受。

    喝完了的矿泉水瓶,我们没有乱丢,而是在瓶上钻了几个小洞,将顺手逮来的在草丛中蹦跳的蚂蚱装进其中。这儿的蚂蚱长得很是特别,有全绿色的,有暗红色,灰白色的不多,可见它们生长在这儿的食物之丰盛了,虽然个个个头不大,但弹跳有力,看去健壮得很,它们将是笼中鸟的最爱了,脑海里便浮现出屋子里养着的两只调皮鸟儿的身影,想想今晚它们会有一顿美餐,不由得为这意外的收获窃喜。

    在我忙着逮蚂蚱的当下,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上路了。而我紧赶慢赶,却是总赶不上。索性不赶了,停下慌乱的脚步,欣赏欣赏一路的美景。

    山腰间的景色可谓步移景换,脚下时不时地能踩到山间往下渗透着的山泉。忽明忽暗的山泉经过处,是蓬勃生长着的各色叫不上名的植物,有的还盛开着花朵,粉的,红的,紫的,淡绿的,在这个季节里,虽说不上姹紫嫣红了,但将它们最美的身影奉献给阳光和山地,奉献给来这儿野游的游客和观众,也不失为草木一秋吧。

    穿过一丛低矮的野生蔷薇树时,正庆幸着没有被蔷薇刺刮着衣服和双手,却感到一只手火辣般的疼痛,这才发现,一不小心中,我的一只手的两只指头抓着了一棵蜇麻子,立时,被蜇着的那只手指先是麻木,接着肿胀起来。

    拐过一个小山头,立时,一阵轰轰作响的瀑布声直冲耳膜,远远挂在山谷间空中的那条银练,让我暂时手指的麻辣。从另一个角度远远地向飞瀑望过去,一条乱石组成的堤坝将山上流淌下来的一条泉水拦腰截断,泉水左冲右突着寻找到出口,向几十米落差的悬崖下狂泻。我仿佛能闻到远远传过来的水气的清新,整个山谷间的万物也在打落在悬崖下的石头上的四溅的水花的薰染之中,有了灵气,有了精神。

    我们三人在瀑布的另一头集合,对着瀑布留影纪念。同行的王磊还别出心裁地取出纸和笔来,写下到此一游的字样和我们两个同游者的姓名,又折叠起来,塞进喝完的矿泉水瓶中,再塞进脚下的巨石的石缝中间,上边又压了块小石块。不知类似漂流瓶的这个小心意,会被来自哪里的游者经意或不经意的发现,但说不准王磊有机会再次来此山,或是野游或是摄影,她肯定不会忘了今天的一幕,会刻意地寻找这个隐藏在此山,与风雨同在、与日月同辉的永不动的瓶子。

    王磊,初叫起这个名字,给人以刚毅感,猛一听,是一个男孩子的名字无疑。而王磊的性格也应了这个名字,这是个大大咧咧,较易接近,又不失细腻的姑娘。前几年,她从内陆河北省大学毕业后,报名支教来到塔城,她爱上了这里的山山水水,由于表现和成绩突出,被从教师队伍中选拔出来,进了地区电视台,当上了记者,边关的风土人情吸引着她,风里来雨里去的下乡采访,采编了不少优秀的节目。今天,她就是跟随我们拍摄专题片来的。她在塔城立业,成家,有了后代,生了个女孩,刚七个月,还没断奶。我由衷地赞叹她的选择。边关,其实就是如她这样,从内陆来的相当一部分汉族同胞们与几代生活在这儿的少数民族群众们,一起共同把守和共同建设的。

    前一拨人不见了踪影,我们猜想着,他们肯定是沿着另一条山路返回了。短暂的休息后,见时候不早,我们也决定踏上返回山顶的路。

    返回的路是沿着另一条与来时的路并行着的山道走。下则容易,上何以堪?我们发现,往回走的路更是难走,气喘吁吁不说,双腿仿佛灌了铅似的,有的路段,不由得你不手脚并用着往前爬行,走不了几步,便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喘粗气,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这段路与下山路仅几十米之隔,却有着两种不同的植被生长。爬地柏艰难地在山坡上生长着,是那么的茂密。一株粗壮的爬地柏吸引了我们的目光。俗话说,千年的松万年的柏,柏树比松树更难生长。在这个半向阳的山坡上,柏树是怎样的一种生长呵——盘根错节不说,柏树的枝条还要冲破旁边与它竞相生长的灌木,以争取到更多的阳光与养份。主枝干在石缝间隙中穿行,虬枝蜿蜒着,再伸展开去,供给主枝干以更多的活力。有的枝条枯萎了,另一旁的枝条又覆盖过来,上下几层,层层叠叠的生长着,在坡上铺开有十多米。

    羊肠般的山道上,洒着零零星星的羊粪和牛粪,一旁的灌木没膝般的深。山道蛇行着通向山顶,不时地,巨大的石块将道路阻断,乱石堆的一旁,便是悬崖。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石头便顺势向山下滚去,一路砸在石头上,轰隆作响,也让你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打起精神,格外小心地向前行。

    越过一个光秃秃的缓坡,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望不到天边的高山草场——山顶到了。紧赶着脚步冲过去,不由得瘫坐在草地上,并顺势往草地上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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