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 望 北 山

——永 进

寂静，寂静。

苍茫，苍茫。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经过一夜雨暴风狂的北山，青山如黛，绿茵似毯，在浓浓的迷雾和万簌静谧中慢慢地苏醒过来，云雀、百灵、叫天子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啾啾声，从一簇簇灌木丛中传出，唱响了北山黎明的奏鸣曲。

风从远方来，又向远方去，浓雾似乎成了风的屏障。风和雾，在北山的黎明中纠缠着、撕扯着，风一会儿把浓雾撕开一条裂缝，浓雾又马上修补了这条伤痕。

北山的晨雾就是这么神奇，它不是从远处飘来的，而是从草丛中缓缓蒸发的；迷雾带着清晨丝丝的凉意，在青青的草地上漫游，在草尖上、花瓣上凝结成一串串水珠，沉沉地压弯了它们的枝叶，让人无法分清是泪珠，还是露珠。

迟到的太阳，慢慢地从东边的山尖升起，万道霞光照耀在北山的褶褶皱皱里，让人感到十分惬意和温暖。

浓雾，在阳光下，无声无息地开始了大撤退，北山又一次还原了它真实的容颜；蓝蓝的天空，悠悠的白云，高高的山岗，青青的草原，以及常年守望在这里的牧民，那种从容、安适、随意、包容，令人难忘而感动。

我站在青青的牧场上，看着展翅的雄鹰，披着耀眼的霞光，像一片祥云飞过蓝天，顿时，让人觉得山不在高，路不在长……

山谷里，美丽的卡浪古尔、阿布都拉河水，清清的、缓缓的，带着山里的寒凉和野花的芬芳，裹挟着远古的泥沙，从弯弯曲曲的河谷中穿梭而过，千年如此，流向远方。

河谷两岸的草丛里，不时闪现出色彩艳丽的山鸡，毫无警觉的野兔，肥胖笨拙的旱獭等动物和人类一样，尽情分享着生存的权力，和谐而安详。

北山，我已在你的山脚下，生活了二十多年。我曾无数次深情地把你仰望过，无数次热情地把你拥抱过；在不同的季度里，不同的气候条件下，你给了我不同的感觉，大山里不同的色光效果影响着自然中各种物体色彩的明度、纯度、色相和冷暖变化，又直接影响和感染了我的情怀。

北山，我无数次地走近你，是因为无法忍耐城里用钢筋水泥砌成的巢，压抑得让我难以喘息，郁闷的性情，再也无法守望已经龟裂的心田。灵魂深处的野性如同幽灵一样，时时穿过即将崩溃的精神家园，牵着我渐渐蜕化的年轮，诱惑着我疲惫的身心，一次又一次走向北山。

一般人看山，只注意了山的轮廓，而忽略了山的纵横和山的表情；我却从沉默不语的北山里，读懂了它的厚重、它的表情、它的容颜。

春天的北山艳冶而笑，夏天的北山苍翠欲滴，秋天的北山明净如洗，冬天的北山惨淡似睡，这些在沉默中变化着表情，在沉默中蜕变着容颜，在不同的季节里丰富了北山的内涵。

天地大美而不言，北山那浑朴的山峦、青青的的草地、悠悠的河水，带着怅怅冉冉、绵绵不绝的孤傲，不去言说、不去表达、不去哀怨，不去喜悦、不去喧嚣，奇绝地顺着四季的管道张扬，用时光打磨着内在的神秘和孤独的情节，不分人间与天上，平淡、冷寂、空旷、恒久，天黄地老，寂静声绝。

这就是我眼中和心中的北山，宁静，宁静致远；恬淡，恬淡悠然。

走近北山，需要一种态度，需要一种心境，需要一种虔诚，需要一种敬畏，需要一种感恩。

面对北山，是心灵的一种直白，一种快慰、一种入微、一种聚精、一种松驰、一种会神。因为，北山从空间到时间，从宏观到微观，从显像到隐像，从有心到无意，天地草芥，广博精微无不显露出大自然造化之奥妙。一切看似孤立的东西都彼此关联，彼此感通，彼此羁绊，都在凝聚着另一种淡淡的、孤寂的、执着的力量之美。

我是一个不太安分的人，心里老是装着一些所谓的想法，更可怕是敢于付诸行动，这让我得到也失去了很多，仔细想想也一点都不奇怪，这一切都源于自己的倔强而执著的性格。我渴望户外运动，我迷恋纯粹的自然，在这些运动中我获得了无限的生命活力。所以，去北山也成了我日常户外出行的首选。

近年来，我常常一个人在北山上巡游，独自用心去感受这里一切需要感受的东西，往往在停留的瞬间，靠视觉捕捉到一些奇幻的景致和一些的旖旎风光。

在北山，我可以将灵魂、性情、精神打包；我可以将自尊、矫情、孤傲剔除，我把生活中的一切郁闷撕成碎片，交给大山，交给自然。

在北山，我在无人知晓的时光里，独自一人在那高高的山岗上，看天上云卷云舒，细数旷野中的花瓣，挽留那悠悠的白云、清清的河水、绿绿的草原，为自己曾经悄悄流逝的昨天去保鲜。

2010-9-6 13:05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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