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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风情44】铡刀

   一个古老的物件,伴随老一辈人走过蛮荒的时代,它曾经是正义的化身,老百姓视它为圣物。

一个简单的工具,填饱牛马的饥腹,它曾经做过恶魔的帮凶,如今人民还诅咒百年。

这就是在过去年代里,生产队使用的一个生产工具:铡刀。

  我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们去生产队的院子里去玩,大人们经常一遍遍地嘱咐:离那铡刀远一点,那东西“斜行”。 当时,不知道“斜行”啥意思,就知道那大铡刀会伤人流血。锋利而笨拙的铡刀,在那个年月,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影子。

  铡刀,摆在生产队院子里一个切碎谷草的一种工具。它把谷草切成一段一段的,这样谷草喂牛马便于消化。      

  铡刀的工艺十分简单。一块一米多长的榆木,削成四个平面,做成铡床,在铡床中间开槽,镶入一把一米多长、一巴掌宽的大铡刀片,在刀片前段的有一个孔,穿上铁销钉,就构成一口结实笨拙却锋利快捷的铡刀。有的生产队的能工巧匠为了使其坚固耐磨,在开槽的缝隙,附上铁皮,铆钉镶楔,让铡刀显得更加憨实凝重。

用铡刀铡草的时候,一般是两个人,一个人在铡床上续草,一个人按下铡刀铡草。这样,就需要二个人默契配合,不能有一丝疏忽懈怠,稍有不慎,就会有铡断续草人手指的危险。按铡刀的人必须要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眼睛时时盯着续草人的一招一式。续料的人,坐在搭在铡刀上的木板上,既是可以稳住铡床,又能最近距离把料准确无误地递到铡刀之下。

 铡草看似简单,实际上,是需要技巧,年轻人毛手毛脚,干不了,只有多年的老把式才能干这个活。续料的人双手掐住秸秆,肘臂一揽,用腿挡住,运用全身力气,把谷草向铡床里伸一寸左右马上停止,负责铡刀的人从上而下,用力一摁,“咔嚓”一声,整个儿秸秆齐刷刷分为两截,露出白生生的岔儿。就这样,随着秸秆一伸,铡刀一摁,“咔嚓,咔嚓”声节奏均匀,沉闷悠远中透出清脆悦耳。掌握住分寸的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周而复始干两个小时也不停息;性急浮躁的人,力度掌握不住,一会就会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还容易发生危险。


我们生产队铡草一般都是三个人,在铡刀头上安上一个横杠,这样就可以一个人续草,两个人按铡刀,减轻了一个人按铡刀的劳动强度。两个人按铡刀要“心有灵犀一点通”,否则,一个使劲,一个不使劲,就容易铡偏偏,给续草的人带来危险。

 我们生产队负责续草老把式叫宛发,他年纪不大,有点未老先衰的样子,小头小脸小眼睛。论亲戚,我管他叫姐夫,我们去队院子里玩,就拿他开玩笑。别看他长的不出奇,庄稼活可地道。生产队一年的马草都是经过他手铡出来的。他续草准确,感觉轻轻松松的,一边续草,一边和大家唠嗑。不一会儿就铡出来一座小山来,高悠悠,颤巍巍的。我们钻进去躲猫猫,一个个弄得灰头脏脸的,好玩极了。

  有的时候,宛发他们休息的时候,我们就在草堆旁,缠着他讲评书。宛发虽然不识字,讲评书嘴溜,绘声绘色,让我们入迷,忘记了玩耍,忘记了回家吃饭,他也讲上瘾,经常耽误铡草,让队长训过。

我听的《七侠五义》等故事最早就是他在铡草的时候给我们讲的。包公名扬民间的龙头铡,虎头铡,和狗头铡,还有被包青天下令铡杀的陈世美,就是在那个时候刻印在心上的。感觉身边的铡刀就是龙头,虎头和狗头,令作恶者胆怯,贫民百姓敬仰!


上了小学,老师给我们讲刘胡兰的故事。毛主席“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的教导一直记在心上。以后,再看见铡刀,恨不得踢它几脚,感觉它为穷凶极恶的杀人狂徒做过帮凶,有很多英勇无私的共产党人牺牲在它的刀口下,恶魔。

铡刀,这个传统农具,简简单单,朴朴实实样子,凝聚了古人的智慧,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如今,农业基本实现了机械化,农民们种地不在是手扶犁把,扬鞭赶也没有了“要问大车哪里去”那样的场面了。各种机动车奔忙在农村的大街小巷,没有有一匹马的影子铡刀,也就默默地退居到角落里,渐渐地被人们遗忘了。可是,它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演绎的一场场精彩剧情,却被人们广为流传,永远地记在历史的扉页上。


世界上的事情也怪,在农村里看不见的铡刀,前些日子,却在市场上看见了。那是一群人在围着卖土豆粉条的人,卖粉条的人正在用铡刀将长粉条铡成短粉条。

望着这个场面,我的心感觉一阵阵凉。本色的粉条加入添加剂后,变得特别白,特别硬挺,如钢筋一样有强度,非用铡刀才能够铡断。可想而之,人的胃应该有多好,没有压缩机力量,是消化不掉的。

铡刀,把过去长长的岁月截成了一段段碎片,像风絮一样,飞舞在历史的长空里。

真希望这铡刀也能够把贪官污吏,制造假冒伪劣不良商人也铡成了一段段碎片。看来,现在更需要包公的龙头铡,虎头铡和狗头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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