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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宏伟 | 我为你而死,你要为我而活(剧本)



第四幕

第一场


地点:山鸡法院(可用横幅挂出来,亦可竖起几块写有“肃静”的牌子,布置成中国古代县衙里审案的样式)

 

出场:超鸡、法官、大鹰、小母鸡、群鸡



法 官: (拍惊堂木)肃静肃静。先由原告超鸡先生发言。

 

超 鸡:尊敬的法官,我左边这两位被告,一只是疯鸡,另一只是小母鸡,它们两个串通好了,昨晚在我的别墅门口想绑架我,先由小母鸡引诱我出来,然后在边上埋伏好的疯鸡出来打劫我。不过,它们忘了我是飞鸡,我跑得飞快,摆脱了它们,从别墅后门跑出去,带领群鸡把它们两个五花大绑捉拿归案。

 

小母鸡:你这个没鸡心、没鸡肝的混蛋,反咬一口。

 

法 官:(拍惊堂木)小母鸡,大胆,怎敢侮辱超鸡先生?还藐视本法庭。给我掌嘴十下,不准说话。

 

小母鸡:不服不服,你这个昏鸡法官,肯定拿了超鸡的钱。它根本就不是超鸡,它和疯鸡一样,都是鹰,不信你脱了它们的衣服看看。

 

法 官:胡说,给我打。(衙役掌嘴)

 

小母鸡:冤枉,冤枉。

 

法 官:(转向大鹰)被告,你有什么要说的?

 

大 鹰:我并不想跟超鸡打官司,只想把真理告诉它。

 

法 官:什么,真理?真理是什么?多少钱一斤?

 

大 鹰:真理就是真相,这真相就是生命的来龙去脉。我是鹰,它也是鹰。我们都是从天上来,本不属于地上。我跟你们说地上的事你们尚且不了解,何况说天上的事呢?但那真正信我话的,就有福了。

 

超 鸡:(打大鹰嘴巴)叫你胡说!叫你胡说!法官,您听听它在乱说什么,简直疯话连篇,根本就不用审问了,把它判处死刑,留着这样的疯鸡会带来口蹄疫。我们不需要真理,法官您就是真理,权力就是真理。你把它处死,看看它还叫嚣什么真理!

 

法 官:说得好,说得妙。左右来人,把它们两个拉出去,啄死。

 

小母鸡:冤枉,冤枉,冤枉,你们这么害我,我就诅咒你们土壤变坏,水流污染,冬天雾霾,全球变暖,感天动地母鸡冤!

 

大 鹰:超鸡先生,不,我的亲弟弟小鹰,你可以把我啄死,你身上会溅上我的血,但请你一定要记住,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恨你。无论如何,你还是一定要回家。我为你死,将来,你要为我而活。



第四幕

第二场


地点:悬崖边

 

出场:鹰妈妈、小鹰(超鸡)、鹰爸爸



鹰妈妈:(拎着超鸡先生)你这个败类,给你脸不要脸,你再跑跑看,你真以为你的鸡窝别墅就是堡垒吗?

 

超 鸡:你儿子不是我杀死的,是公正的法庭判它死刑。

 

鹰妈妈:公正?你说说那个鸡官收了你多少钱?你还在抵赖!大鹰如果不是为了救你回家,会甘愿被群鸡啄死吗?何况,它还是你亲哥哥。

 

超 鸡:少来这一套,我是鸡,它是鹰,怎么可能是我哥哥。

 

鹰妈妈:(动手扯它的鸡服,羽毛乱飞)你看看你自己到底是什么!

 

超 鸡:(鸡服终于被脱下,换上鹰服)疼啊,疼啊……啊,难道我真是只鹰?

 

鹰妈妈:不管你是不是只鹰,你终归是杀死我大儿子的凶手,今天我要在这里为我儿子报仇,把你扔下悬崖。去死吧你。(推下小鹰)

 

小 鹰:(从悬崖上扑腾着下坠,快到地面时,竟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啊呀,我要摔死啦,我要摔死啦……唉,怎么回事,我怎么会飞啦?我怎么会飞啦……啊,这天空多么美丽……我真是一只鹰,我真是一只鹰,我会飞,我会飞……原来,我本就不属于那渺小、庸俗的地面,而属于这广阔、美丽的天空……可是,我却混到了山鸡堆里,把自己的亲哥哥都杀死了……我还有什么脸活着……我要收起翅膀,掉下去摔死算了,我不配活在这个圣洁的天空……妈妈爸爸,永别了!

 

鹰爸爸:(冲出来用背托起小鹰)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一个。小鹰呀,记住吧,哥哥替你死了,你要替它好好活着!

 


尾 声


地点:悬崖边


出场:朗诵人、天空、小鹰、山鸡、鹰爸爸、鹰妈妈



朗诵人:万丈悬崖,山雾缭绕。一棵古松,一块怪石。一只鹰站在山岩上。

 

天 空:你想好了吗?

 

朗诵人:半空传来苍老、喑哑的声音,在山谷中激起一阵阵回响,袅袅不绝。

 

小 鹰:我早就想好了。

 

天 空:你愿意离开那个有形世界,进入这个无形天地吗?这里没有任何看得见的依托,没有一块可以歇息的石头,没有一棵可以落脚的小树,你必须不断扇动翅膀,不断飞翔再飞翔。一旦停止,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飞翔会成为你的宿命,你不害怕吗?

 

小 鹰:我不害怕。我宁可死也不愿活在这狭小、闭塞的世界中了。为了自己渺小的幸福而活的时候,我成了一只鸡,成了杀害哥哥的凶手。今天,我要为了哥哥所崇敬的美丽天空活着,为了神圣的鹰训活着。

 

天 空:可是,你要知道,当你离开脚下的土地,这个世界马上会嘲笑你、辱骂你,甚至有暗箭会来伤害你。你的身体原本可以在谷底洞窝中藏着,一到空中,就会成为被射击的靶子,到时候你会后悔自己太招摇、太醒目了。

 

小 鹰:不,我不会后悔的。在这里活着也是死了,在空中死去才算真正活过。

 

朗诵人:小鹰说完,拍打了一下翅膀,一种飞翔的渴望在胸中激荡。

 

天 空:这里从来不会摆上现成的食物,也绝对不会有现成的猎物。你必须自己去搏击、猎杀。就算刮风下雨,你也要出去,寻找你的猎物。

 

小 鹰:好吧。

 

天 空:你愿意持续不断地战斗吗?哪怕带着疲倦的身躯,顶着残酷的烈日、冒着冰冷的大雪。当你老了,你要在岩石上打磨你的爪子,直到爪子断掉,然后长出新的来。

 

朗诵人: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尖利的爪子。

 

小 鹰:我……会的。

 

天 空:你也愿意忍受孤独吗?永远不会像大雁那样成群结队,而是独自一个,没有谁可以理解你。

 

小 鹰:我愿意。

 

天 空:你会失去整个大地。

 

小 鹰:但会得到美丽的天空。

 

天 空:这里的无边无际足可把你淹没,高处的空气如此稀薄,猎猎的大风非常寒冷……

 

小 鹰:我都想好了。云朵能飘的地方,我就能飞到。让我进来吧!

 

天 空:好吧。可是,你为什么要进来呢?

 

小 鹰:为了……真理,为了……自由。

 

天 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自由吗?

 

小 鹰:不,按照真理生活的自由,循着鹰的路线飞翔的自由。

 

天 空:那……进来吧,我代表整个天空欢迎你。

 

朗诵人:小鹰一跃而起,却突然下坠,下坠……又挣扎着飞起,飞起……终于飞起来了。它一边高飞,一边引吭高歌。两道黑色闪电出现在它的左右。

 

山 鸡:一个寻死的傻瓜!

 

朗诵人:一个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鹰爸爸、鹰妈妈:一只伟大的雄鹰!

 

朗诵人:另外两个声音坚定地说。




鹰训传奇 

 齐宏伟 著


这是鹰的故事。鹰本来属于广阔、美丽的天空,它最深的渴望就是要在高天翱翔,但却因坠入谷底的鸡窝而误入歧途,贪恋鸡窝内外那些渺小的“幸福”。但因为一个昂贵的“牺牲”与“成全”,鹰终于醒悟,也终得救赎,最终回归那云朵能飘到的地方,在那里飞翔、高歌,坚定、自由而且勇敢。这也是人类的故事,关于失而复得,关于迷失、寻找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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