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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爱情长篇小说——《红玫瑰》(7)
文/钟奋生
7
第二天,我们几个同学好奇式的步行几华里,去“拜访”陈铁匠。他家现在又养了三条猎狗,不经主人充许,生人靠近不得。那狗是养神了,他只喝那么一声,三条狗便坐在三个不同角度,一动不动。它们虽然不叫,那冷冷的目光盯着我们,仍感到寒气逼人。根据胡场长所讲的,陈铁匠今年应该是五十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至少大五岁,想必与他原长年累月在外打猎为生有关。他长得到是堂堂正正,有侠客风度。目光是机敏的,精力显得格外充沛。出乎我们意外的是,他的相貌让人看上去挺和善,这么一幅“善相”是不可能虐待那位“压寨夫人”的。他竟放下手上的活,陪我们到堂屋聊天。他老伴见客人来了,也忙从里面奔出来。她看上去是上了些岁数了。脸上好些皱纹,皮肤也缺乏应有的光泽度。她走路则挺欢快,还显得年轻。她很好客,忙搬凳给我们坐,泡茶给我们喝。我们告诉铁匠是才从城里分到茶场来的,听讲他有些传奇的经历,特来专门拜访他。
“不敢当不敢当,那都是些过去的事,算不了什么。”铁匠谦和地说,“你们毛岭共大分来的?”
铁匠早知道有一批共大毕业生要分到这来,他对我们的光临来了兴趣,眼睛眨巴眨巴的含笑道:
“你们那原来有只老虎,咬死过人,五六年我被当地人请去,用铳把那只虎打了!”
“你原来还是个打虎英雄,了不得!”
我们当然更乐了。
“场里的人我认识好多,胡场长过年都要到我这里来喝餐酒。”他不谈打虎的经过,而是转了话题。“他们的菜刀都是在这里打的,你们去注意一下,菜刀上凡有一个“陈”字的就是我打的。我打的菜刀能砍狗骨头,还能切棉花。这里面关键是淬火……”
铁匠开始一个劲的谈他的手艺,我们不感兴趣。一位同学赶快岔开:
“陈师傅,当时你真有这么大的胆,敢向土匪讨东西吃?”
“那个土匪头豹子是我的远房亲戚呢!”
“既然是你的亲戚,你还能忍心一铳嘣了他?”
“谁叫他丧尽天良打死我三条狗!”
终于转向我们感兴趣的话题了。我们那些同学开始带捉弄似的讲他与“压寨夫人”风流事,他也不生气。笑眯着眼睛问我们是听谁讲的,我们更觉得开心了。忽然,他盯着我看了好大一阵:
“你这后生,将来会走桃花运。”
陈铁匠一讲,他老伴赶快附和,讲他会算命,会看相,而且看相看得相当准。
“琼明灿,也娶个‘压寨夫人’干干!”
“哈哈哈!”
我们哄堂大笑,他也笑了。他老伴却不知我们笑什么。我们在他那玩了一个上午,玩得挺开心。后来,胡场长还兴致勃勃带我们上山,找到了那两个山洞,下面的山洞洞口小里面大,里面还有水,有两百多米深。上面那个山洞没多深,地势却险要,洞里象一个小房间。胡场长是个挺好亲近的人,我们对他的印象都非常好。他也感到我们这帮同学不错,一天他又来了兴趣,带我们来到一片野茶树林中。这里有一个两米多深的大坑,坑口几乎都被冬毛草盖满了。
“这是那年日本的飞机炸的,”胡场长告诉我们,“还有一个炸弹落在那边,没爆炸。五八年才发现,县里武装部来人拉出去引爆了。”
投入社会后,我感到有一种全所未有的新鲜感,而且我一下就能适应。当时制茶连要扩建一栋厂房,为了节省开支,一些房建中的副工活都由我们干。如:挖基脚呀,挑砂呀,担土呀等。请来的城里房建队,他们干的全是砌墙之类的技术活。我们这里劳动力有的是,再说每批新工来,都要经过至少三个月的劳动锻炼。参加这个房建工程劳动的不仅我们,还有好些比我们先来的知青。他们在往工地上运送砖。劳动场面是壮观的,打得是人海战。在这种环境下参加劳动,是一种享受。因此我干得格外卖劲。我们那些脑瓜子聪明的同学,可不象我这样傻了,他们往往趁机“混水摸鱼”。早晨出工迟到十多二十分钟是常有的事,有的甚至迟到一个多小时。来了便巧妙地躲过领队郑排长和刘宁的目光,悄悄混在干活的人群中。还有的同学劳动到中途,趁人不注意,溜之大吉……
“真没意思,我们成民工啦。”
“不过还是没有共大辛苦,这里抓得松些。”
“哈哈,下午我只亮个相,就到宁都镇玩去啦。”
“现在可能是还没分工种,分了就卡得紧了。”
“唉,分到下面挖茶蔸也没意思,和民工差不多。要留在制茶连就好了。”
“据讲我们大部分都要分下去呢!”
……
一到晚上,我们这些同学就聚在一起,海阔天空的聊起来,我从不插言,静静地站在一旁听。
有那么一天,劳动到中途,场部民兵营涂营长突然吹哨子,象搞军训似的要我们在球场紧急集合,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满脸杀气,场内气氛非常紧张。
“立正!稍息!”他目光锋锐的向我们扫了一眼,“报数!”
当最后一位同学报到32时,他便厉声喝道:
“还有18个人到那去了?!郑排长,有没有人向你请假?”郑排长摇了摇头,他更火了。“刘宁,传达我的命令,制茶连的武装基干民兵到球场集合!”
涂营长原来在部队就是连长,他亲自训练的场部基干民工在全县都是闻名的。打耙比赛几乎回回都能拿第一名。二十名武装基干民兵跑步奔来,迅速排成两个队列,排列得非常整齐。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脸目威严,一看就训练有素,果然名不虚传。
“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去把那18个乌龟王八蛋找回来!”他又望着我们一眼,眼睛在喷火。“他们自作聪明,劳动奸滑,想愚弄我们,以为我们不知道!”
我们这十八位同学很快找回来,恰好九男九女。我观察了一下,其中有好几位都是学生时代的风云人物。那个高个子就是曾用足球将我脸盆踢翻的许峰,是学医的,九江人。在学生时代调皮全校闻名,谁都怕惹他。一次他聚众与当地下放的上海知青打过一场大群架,伤了十多个人,我们的同学就有两个住进了医院。县公安局为此还将他抓起拘留了一个多月。学校差点要开除他,据讲他家庭背景有点硬,省里都有他的亲戚。不仅如此,他还在校曾引发了一场三角恋的风波,两个下放在附近农村的女孩子围绕他争风吃醋,闹得学校不安静,总之他是臭名远扬;那个穿着一身笔挺露出一双爱捉弄人的眼睛的叫张子松,他的嗜好是与人取外号,我那学友黄明雪“发报机”的绰号就是他取的,他连老师也不放过。教我们农技课的老师头秃顶了,他就发动同学们背地里称他为“电灯泡”。只是与吴希玉取绰号翻了斤斗,人们至今都直呼他“红×”;那个生得秀秀气气的同学,也是学医的,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只听同学呼他“俏丽”,他是学校的文艺骨干,每次演出都少不了他;那个埋着头一脸傲气的叫罗小春,是我们排长,以前他对我是根本不屑一顾的啦;还有四位“茶林连”的女同学,我叫不出她们的名字。只知道其中两个舞蹈跳得特好,还有两位在学校最后一个学期掀起的那场“反腐蚀运动”中,她们成了“受害者”,其中一位记得那次我患“蛇缠腰”在到朱美秀叔外公家的途中,吴希玉和朱美秀聊天时还提到过她,象叫徐什么艳的。学校格外关照她们,反复叮嘱我们不能取笑她们……
“你们九男九女,结伴而行。不好好干活,中途溜号!你们想干什么?翻天了?!”营长训道,“要知道,这里是社会!是改造世界观的地方!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场所!你们今天打旷工!再不好好改造,把你们退回去!我们这里一千多号知青,根本就不缺你们这几个人!”
涂营长实则冤枉了他们,他们并没有“结伴”,都是单独“溜号”的。涂营长训完就走了。郑排长想把气氛缓和一下,语重心长地接着说:
“我细心观察了一下,你们共大的这些人当中,表现最好的、最忠诚老实的是琼明灿。你们为什么不向这样的好同志学习呢?不在乎你们干活多少,关键是看你们的劳动态度。在我们这里,老实人终究不会吃亏。我与胡场长说了,琼明灿是无任如何要留在制茶连的。这样的好青年,我们欢迎他,需要他!”
是的,学生时代处于“弱者”的我,社会逐步将我推向“强者”的台阶。
共大学习期间,我受吴希玉的影响较大,养成了爱看报的好习惯,还开始爱好文学。投入社会以后,有空我就到场部文书办公室看报,还暗暗写点东西,写过诗,写过散文,却没有勇气寄去发表,总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先练笔要紧。一种无形的趋动力在激励着我,社会的前景比学校要光明的多。我性格内向,埋头苦干,在场里领导和老工人中的印象中便极好。学校的风云人物,到社会上反倒吃不开,一个个被弄得灰溜溜。我顺利地分在制茶连。那几位也都和我一样,都是扎实肯干看上去又很诚实的同学,比如象我的同班同学小陈。另外还有几位留下的则是有点来头的同学,其父母不是县城这个股长就是那个局长,有一个还是副县长的女儿。我暗暗庆幸自己的命运,投入社会的第一步就在迈向成功!
进制茶连后,我们又从一排搬回到了玫瑰岭,但这回我们没有住在一起,都打乱安插到那些老知青居住的住宿去了。单身宿舍进行了一次大的调整,统统四个人一间房。我的三位同房恰好都是三个县城人,他们中一个比我二姐高一届,另外两个与我二姐是同学,但不同班,讲起来他们还有些对不上号。进场后约莫半年光景,我二姐就从龙港招工进了九江市的一个纺织厂。
我投入社会第一步迈向成功,心里喜就想她了。她现还在龙港么?她近来好么?我没分到龙港来,她是不是有些失望?她心里还有我么?想到这些,我还是壮着胆子先后与她写过两封信,告诉他我在这里的一些近况。但不见回音,我便有些愤愤然了。你就是瞧不起我,作为同学关系也可以与我回几个字呀。你心里压根儿的没有我,我也决心将她从脑海中抹去。现在二姐走了,“龙港”这点根基断了。我与她的关系也应该是彻底断了。我感到可笑,这就是我的初恋么?或者说我在向她单相思?似乎都谈不上。诱惑我的是什么呢?现在推断起来,应该说我是想通过她父亲的关系,从那儿报名去参军!我中学时代好些农村的同学都参军了。他们参军几乎不要费什么劲,好些城里的关系户都到乡下去弄指标。
投入社会后一个较长的时间,我在人们的印象中还只属于干活肯吃亏“老实型”的人。实际上我已逐渐从性格孤僻的阴影中摆脱出来,李晓梅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在影响着我,我也暗暗在学她的样,要当生活的强者!受人家怜悯实在没有什么意思。我开始在大众广庭之下所毫无顾及的尽情谈笑,尤其当有共大的同学在场他们并用异样的目光望着我的时候,我更是带挑战似的谈笑;开始有意思去广交朋友,尤其是那些才华出众,看上去又不好亲近的上海、南昌、九江等大城市来的知青;开始学会自信,相信在我面前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的气质的改变,好些同学感到吃惊,有的同学开始主动与我亲近,我因此与好几个共大的同学结成了好朋友,其中有两位同学原来我们在一个排是从不讲话的。当然对那些至今还瞧不起我的同学,我也从心底蔑视他们。
我有空就到李晓梅房间去玩,还经常带我一些玩得好的共大的同学去。她很关心我的工作情况,常问我在这里习不习惯,安不安心。她把以前倾注在她弟弟身上的感情,转向倾注在我身上,她常叹惜道,她弟弟如果在世就好了。她对我说话的语气,她投向我的目光,都明显流露着做姐姐的风韵。她比我大两岁,她充满着青春的活力,看上去比我还显得年轻。由于我们关系亲密,我的好些同学还误认为我们在相爱呢。但我与她接触一点也不害臊,心里十分坦荡。你说我们相爱就相爱呗,我们相爱又怎么的?我满不在乎,反倒镇住他们的“邪念”,后来没再听到讲我们的闲言碎语了。
“我们这里原来只搞绿茶初制,初制完后几毛钱一斤的毛茶卖到城里茶厂,年年亏损。”李晓梅将场里的一些重大事件告诉我,我察觉到,她与我谈话的起点都很高。“自从谢书记来后,他就要我们自己搞绿茶初精制,头一年就挣了三十万!今年估计有五十万!所以你们一来就遇到大搞建设,这是场里兴旺发达的标志!我们来时一天到晚就在外面开荒种茶,那时场部只有一栋房子,你看现在盖了多少屋!所以你到这里,这条路应该说是走对了!谢书记我们都服了他。他是个挺有水平很魄力的南下干部!”
我进场快一年了,场部开过一次大会。谢书记向我们作了一次形势报告。他不用讲稿,条理非常清楚,讲话的底气也很足。台下那么多人,全场鸦雀无声。
“面貌变不变,根本在路线,群众是英雄,领导是关键!”讲到这里,他打了一个有力的手势。“我们不勇敢地打破单纯只搞绿茶初制的格局,就永远也迈不开绿茶初、精制的步。我们就不能发展,或者说不能较快的发展;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功,就不能迎来我们明天的辉煌!”
他讲完这段话时,全场爆发起热烈的掌声!
我已经听到好些知青讲谢书记了。他是北方人,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原在北方一个大农场担任党委书记,六八年调进玫瑰岭茶场,现任职两年了。他来时茶场才正式成立党委,他是第一任党委书记。以前茶场的规模小,还只属于党总支,党总支书记由胡场长一肩挑。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城里还下放来了不少干部,这里的架子就大了。由党总支升为党委了。谢书记不搞任人唯亲,属于“五湖四海”型的。他很有领导水平,在知青中有着极高的威望,在全场有着绝对的权威。上海知青都称他为“老头子”,都为自己能够亲近到他为荣。如果“老头子”与他们吃了一顿饭,那他们准要四处宣讲开去。据讲,李晓梅就是谢书记亲自培养起来的,也许是这个缘故,我至今还没有听到有人讲李晓梅的什么坏话。胡场长在他面前明显低一个挡次,遇棘手的事都是点头哈腰向他请示汇报。
“你光埋头苦干活也不行,你要要求进步,积极向组织靠拢。”李晓梅常以做姐姐的口气,点拨我,“第一步向团组织靠拢,我真不明白,你在共大怎么连团组织都没有解决?我看你们那些调皮捣蛋的同学,反倒好多都是团员。你们学校真不知是怎么搞的?有你这样的表现,在我们这里解决团组织不难。制茶连的团支部书记是张春生,你知道吗?他与我是同班同学,人挺不错的。表面看起来严肃了点,但心很好,也很乐意帮人忙的。你可以与他交交心,写份申请亲自交给他。他快解决党组织了,我就是他的介绍人。入了团,就要向更高的标准迈进。入党的条件当然比入团要高得多,还要作好较长考验期的思想准备。只要你努力,这个目标一定能达到!”
在李晓梅的帮助下,我进场的第二年就解决了团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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