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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窗】王海冰:《雷雨》与万公馆(下)
话剧《雷雨》海报
 
《雷雨》与万公馆(下)
王海冰
 

《雷雨》中的周朴园,有曹禺父亲万德尊的影子。周朴园在德国留过学,万德尊则在日本留过学;周朴园是南方人(江苏无锡),后搬来北方,有过三段感情经历,万德尊也是南方人(湖北潜江),后定居北方,一生中经历了三个女人的婚姻;周朴园在剧中的性格形象展示,也有万德尊在万公馆生活的影子。曹禺说“周朴园像我父亲一样,色厉内荏”。

曹禺“最早想出的,并且也觉得最真切的是繁漪”。关于塑造繁漪这个人物的最早动因,曹禺曾说:“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同学,他有个嫂嫂,我和她虽然见过面,却没有说过几句话。她丈夫是一个相当好的人,她也很贤惠。后来,我听说她和我那个同学有了爱情关系。我很同情她。因为我知道,她是不会为这个爱情牺牲什么的。这个女人就像在我心中放了一把火,当我写《雷雨》时,就成了现在的繁漪。”但繁漪身上也可找到曹禺继母的影子,主要是那股脾气。1935年《雷雨》由中国旅行剧团在天津公演时,曹禺的继母带着干女儿邹淑英一起看了此剧。邹淑英回忆说,看得出老太太是真正理解这个剧的,她说人的感情被挤到那份儿上了,就要发生这样的事。

《雷雨》剧中周公馆的大少爷周萍,有些万公馆大少爷万家修(曹禺哥哥)的影子,而二少爷周冲的影子,就是曹禺自己了。周萍和周冲、万家修和万家宝(曹禺),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压抑的周公馆家庭环境中,周萍对父亲既崇拜又畏惧。在万公馆中,万家修的“父亲恨他,他也恨父亲”。周萍比继母小七八岁,虽受过高等教育,但性格懦弱,沾染了一些恶习,担当不起“起家立业”的角色,后又追求使女四凤。万家修是天津法政学院毕业,性格也懦弱,后又染上抽大烟的恶习,据曾在万公馆做佣人的王振英回忆:“家修比老太太小一圈(12岁),不愿干事,整天在家呆着,我去他家之前,他有个丫鬟,是买来的,叫福子,老太太有些疑心,便找人许配走了。”

周冲在《雷雨》剧中是一性格单纯、有着诗意般幻想和追求的青年。他有许多憧憬,对社会,对家庭,以至于对爱情。他不能了解他的周围,他看不清社会,看不清他所爱的人们。“理想如一串串的肥皂泡荡漾在他的眼前,一根现实的铁针便轻轻地点破。”如同周冲,曹禺有一阶段也是有着东撞西撞的感觉,有时想像鲁滨孙那样漂流,对林肯特别崇拜,两次投考协和医学院未成,还被父亲训斥为“朽木不可雕也”。尤其父亲死后,更使他深深感受到世态炎凉和现实的残酷。他在沉闷的万公馆里苦苦地思索社会和人生,这些使他那充满诗意幻想的灵魂里积聚起对丑恶现实的愤懑和痛苦。周冲对父亲周朴园有所敬畏,而对于父亲万德尊“看什么都不顺眼,说打人便打人,说摔东西就摔东西,碰到吃饭就常发脾气”,曹禺也会产生一种恐惧心理。周冲对四凤的爱情追求,那种海天云帆的浪漫激情,有着曹禺在清华大学追求他第一位夫人郑秀时的影子。

《雷雨》中四凤是周公馆的使女,很漂亮。万公馆也有丫鬟使女。1926年,曹禺在《庸报》副刊《玄背》发表小说《今宵酒醒何处》,塑造了漂亮女护士梅璇的形象,是他一次坐船时遇到的,这也算影子吧。

《雷雨》中鲁妈的影子只能是万公馆的佣人、曹禺的启蒙老师段妈了。鲁妈、段妈同为穷人,鲁妈投河自尽得救,三十年后鬼使神差出现在周公馆,段妈是乡下闹洪水逃难到天津后在万家做起了佣人的。

鲁大海是曹禺塑造的具有反抗精神的硬汉形象,他敢于揭露周朴园的罪恶。那时的曹禺,朦胧地感受到了超越亲子血缘关系的不可调和的对立和冲突。这个人物形象也应该包含着曹禺对万家“腐败”现象的厌恶和愤懑,对穷人的悲悯和同情,思索用反抗来改变家庭及社会丑恶现状。

                    来源:《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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