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气灯

闻频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关于铁笔蜡纸煤气灯的那些日子，已经是二十五六年前的事了。

那时我正读初中。乡下没有电，家家户户都点煤油灯，能够用带灯罩的已经算奢侈了。我所在的学校早晚自习用煤气灯，是一种需要打气烧煤油的灯具。因为这个，班上的生活委员除了安排打扫卫生外，一个重要的职责就是烧煤气灯。

烧煤气灯是需要技术的。一是加油，油量不能太满，要留一定的空间装气。接着就是打气，打多少气？灯座上部有气表。再就是装灯泡，那是一种石棉制作的网状灯泡，烧过后，不能触碰，否则就会碎掉。因此加油打气操作的时候，就需要特别地小心翼翼。煤气灯的亮度很大，甚至刺眼，一间教室一盏就够了。但打一次气不能管太长时间，有时一个晚上中途还得取下来再打一两次气。那时中考临近，晚自习稍长了一些，生活委员想不上课，就打煤气灯的主意。他用大针悄悄在气表一角钻个小孔，煤气灯就慢慢漏气，用不了多久就熄火。他报告说灯坏了，于是我们就趁机耍了几个晚上。后来事情让班主任知道了，罚生活委员站了好长时间。我师范毕业当了老师之后，学校开始有了电，但经常停电，于是也用煤气灯救急。直到上世纪90年代，煤气灯才退出我们那所学校的历史舞台。

教室里的煤油味渐渐散去，但从我一走上讲台开始，铁笔蜡纸就陪伴了我教学生涯十几年。那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每个老师教学生活中的必备物品。现在普及了电脑办公，不少的人已经不知道铁笔蜡纸为何物。那时，要给学生备资料出试卷，就非得有铁笔蜡纸不可。用铁笔在钢板上刻写蜡纸，然后将刻好的蜡纸糊到油印机上，将滚筒糊上油墨，像解放前重庆地下党印《挺进报》那样一张张印资料。操作不熟练的时候，常常会把油墨糊得一手一身。有趣的是，油印有时也离不开煤油，油墨太干，需要加些煤油调和，即或幸运地手上不沾墨痕，一张试卷印下来，身上还是免不了会有浓浓的煤油味儿的。那时的老师，除了一身粉笔灰外，身上都还附有一股淡淡的煤油味道。教室里能够用煤气灯，老师寝室当然就只能用煤油灯了，在煤油灯下刻印蜡纸，现在想来，那样的情景真的就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隐隐还有淡淡的煤油气味。

告别铁笔蜡纸煤气灯的时代，历史悄然无声向前，已然迈进了21世纪。电灯的普及把古老的煤气灯扔进了记忆深处，电脑把我们老师从铁笔蜡纸中解放了出来。试着网上百度一下，发现煤气灯的词条下已经只是实验室里供加热用的一种器具。网上搜索下载资料用惯了打印机复印机，当年使用铁笔蜡纸教书的时代似乎已经遥不可及。

一个世纪像一页书悄悄翻过。回望上个世纪那一页，轻薄得像一片羽毛，又像深邃的历史时空，漆黑幽深，一灯如豆，却又漂浮着淡淡的煤油味儿……

(网络编辑:向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