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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如果按历史功绩排名,陈汤的功劳在甘延寿之上。但甘延寿是正职、陈汤是副职,所以讲究礼仪排序的文化,在讲述这段历史时,将甘延寿排名在陈汤之前。

    陈汤,出身贫寒、文武兼备、足智多谋、胆识过人、善出奇招,但为人取巧图便,性格张扬,这就铸定了他悲惨的结局。

    甘延寿出身名门、武艺高超、不结权贵、沉稳大度、深谋远虑,且顾全大局,不贪小利,这便得以善终。

    任何一个团队的成就都是合作的结果,甘延寿与陈汤的合作,其实就是性格上的互补,还有共同的愿景,建奇功于西域。在远击北匈奴之战,两人缺一不可。

    建昭三年(前36年),甘延寿任西域都护府骑都尉,陈汤任副校尉。甘延寿曾随壮武侯常惠出使过西域,当时是随冯夫人安定乌孙大小昆弥,那时是副使,且成功的完成任务。

一路向西的途中,每遇高山河流城堡山隘,陈汤总是登到高处看一下地形、地势。到达西域都护府后。鉴于西域当时的状况,陈汤建议甘延寿,现在是个难逢的机遇,乘乌孙等国仇视匈奴,而匈奴并没有坚固的城池,调动西域屯垦军和诸国军队攻击匈奴,可成千古功业。

    陈汤认为,如果事先请示皇帝,朝中的文官集团一定会阻碍限制,到时消息泄露,就万事皆毁了。

    这个想法与甘延寿不谋而合,但是甘延寿认为,如果调动大军得先报朝廷许可,私自调兵有矫诏之祸。

    私自调兵,一旦出兵失利,将会是灭族的罪。甘延寿是主官,要承担第一责任。于是,甘延寿迟疑不决。刚好,甘延寿得病卧床。陈汤得此机会,假传圣旨,发出调兵令。征调西域十五国兵力与屯垦车师的戊已校尉。部队不断地集结,甘延寿这才得知,想要阻止,但来不及了。陈汤手握剑柄,怒目威胁甘延寿。

如果两人对决,陈汤可能不是甘延寿的对手。因为甘延寿是格斗高手,投石、骑射远在陈汤之上。何况是正职,从这点来看,甘延寿早有西域建功的心理准备。

大军开拔之日,上报朝廷自我弹劾矫制之罪,陈述出兵的紧迫性的奏折同时发出。陈汤文笔很好,故前后两次的上表都应该出自陈汤之手。在这封发往长安的“出师表”中,陈汤说:

今郅支单于威名远闻,侵陵乌孙、大宛,常为康居画计,欲降服之。如得此二国,北击伊列,西取安息,南排月氏、山离乌弋,数年之间,城郭诸国危矣。且其人剽悍,好战伐,数取胜,久畜之,必为西域患。郅支单于虽所在绝远,蛮夷无金城强弩之守,臣延寿、臣汤,以死矫制,发屯田吏士,驱从乌孙众兵,直指其城下,彼亡则无所之,守则不足自保,千载之功可一朝而成也

    陈汤共集中了四万大军,分成六个纵队,分两路大军向康居进发,两路大军,一路延南道越过葱岭、穿过大宛,抵达阗池之西康居与乌孙边境的郅支城。一路走北道,翻越天山,到达赤谷城,横穿乌孙国,到达郅支城。两路大军走不同的线路,同时到达,这说明,当时行军路线计算的非常准确,汉军将领的执行命令与行军能力可见一斑,出兵的时间应该是在秋季,原因二,一是草黄马肥,二是当时的习惯,夏季不翻越葱岭,缺氧,会造成非战斗减员。

陈汤兵临郅支城时,奏章也到达长安。武官死战,文官死谏,这原本是国家幸事,但是这次出击,让两人没有预料到的是,朝中的文官集团在宦官石显等人的吆喝下,准备着将两人谏死,宦官当政,这便是国之不幸。

首战是个巧合,大军行进,遇到了康居数千骑兵抢劫了乌孙大昆弥部人畜正往回走,带过把陈汤大军的尾部的后勤辎重部队也抢了。于是,陈汤命西域联军阻击,打败康居骑兵,夺回被掳的百姓,康居所抢物资成为了陈汤的军需。

进入康居国后,陈汤命所有参战联军,严明军纪,不得抢劫康居百姓。

在击北匈奴之战,充分展示了陈汤的军事才能和谋略。

上兵伐谋,到达康居境后,第一件事是秘密联系康居国中反匈奴的势力贵族屠墨,设酒置宴,歃血为盟,表达了中国远征军势在必得的决心。

大军开进到郅支城六十里处,很巧的是抓捕了一名康居的贵族开牟。此人对郅支单于恨之入骨,就将郅支城的情况、兵员实力合盘而出,并愿意当向导。

大军继续开进到郅支城三十里处,扎营。

其下伐交,郅支单于得知多国部队在西域都护的率领下,已到达。惊了,忙派出使者到联军大营问原因。汉军答复:单于曾上书说,居住环境艰苦,愿意归顺强汉,所以都护前来迎接单于。

使者往来数次交涉,甘延寿、陈汤才出面说:我们不远万里来接单于,但单于至今也没有派重臣来见。不讲礼数,何况现汉军的粮草不足,回程困难,请单于快作决定。这招是给了郅支单于定心丸,原本单于已逃,得知汉军已无粮草,加之又怕康居王乘机加害,于是,又回城中,决定坚守。

其下伐兵,联军继续推进到郅支城三里处扎营,构筑工事。

郅支城上五色彩旗飘扬,城墙上数百人披甲眺望,百余骑兵绕着城扬威,还有百余步兵举盾操演阵法。步兵的阵法盾牌重叠,成鱼鳞状。明显不是匈奴人的作战方式。城头上匈奴将领不断地挑衅。匈奴骑兵突然向汉军冲击,汉军强弩部队满弓相对。骑兵不敢冲击。然后骑步兵退回城中。

郅支城是什么样的,史料没有记载,中原的城池为方城,讲究天圆地方,天人合一。而康居一带因受希腊“太阳神”文化的影响,城多为圆形。古希腊军队的一条军规就是在地形条件便利时,防卫的军营设计为圆形,有土城墙和栅栏以及壕沟。在史料的记录中郅支城内城为土城,外城为木城,并有壕堑完全符合古希腊屯兵城的设计。

其下攻城,汉军的战鼓响起,按甘延寿、陈汤的命令,各路纵队直奔城下,将郅支城围住,盾牌在前,戟弩在后,仰射城头上的守军。郅支单于的部队也借木城的掩护回击。骑兵冲出城,向汉军扑来,箭在弦上,松手,落马一片。郅支单于在城墙上督战,还带着几个彪悍的夫人观光,一轮箭雨之后,城上鬼哭狼嚎,单于的鼻子上多了一支带羽毛的箭杆。于是,逃下城。

孙子《火攻篇》:发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日者,月在箕、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也。

“箕、壁、翼、轸”是指星宿所代表的四个时间段,夜黑风高,两军对垒,用火攻之。甘延寿和陈汤都是熟识兵法的将领,于是,夜幕来临,火攻。

夜晚,火箭射出,照亮了土城,城门突开,骑兵突围,又一阵箭雨之后,留下了人嚎马嘶。

此时,康居国的援军到达郅支城的附近,分了十几处,乘着夜色,多次向联军攻击,但都被击败。

木城的火,越烧越大,汉军的士兵兴奋地擂动战鼓,惊天动地,郅支城被大火罩着烧,飞火入城,连成一片。

第二日,灰飞烟灭,陈汤下令,谁抢到的战利品就归谁,于是,联军士兵推着盾牌,从四面冲入土城,郅支单于带领百多人逃进王宫,汉军再次纵火焚烧王宫。争先冲进去,围攻,郅支单于身受重伤,无力抵抗,头被汉军一名叫杜勋的军侯假丞砍下。挑在长矛上。此战,以郅支单于为首的北匈奴彻底消亡,解除了汉王朝西部大患。

在王宫中搜出了谷吉的书信和两支汉节。此战斩杀匈奴阏氏、太子、名王及部将共1518人。投降的一千多人分给联军的15个国王。还生擒了145人,押回了中原,因为这些人白肤金发碧眼高鼻的不是匈奴人,陈汤当然是想通过这些人来显示大汉军威和战果。在这之后,河西走廊的张掖郡属地有了一个叫骊靬的县(位于现今甘肃的永昌)。

宣帝甘露元年(前53年),也就是呼韩邪单于与众臣商议是否要归降中国时,远在天边的罗马曾与安息打了一仗。

事情是这样的,罗马共和国“三巨头”之一的执政官革拉苏原本是个放高利贷、垄断市场的巨商。为与庞培、凯撒一争荣光,掠夺安息的财富。不顾元老院的反对,集中七个军团,四万步兵入侵安息帝国。罗马军队被安息军队节节败退的假象所诱,进入安息纵深,在卡莱遭围歼。安息以不足两万的兵力大破罗马四万大军。

安息人用箭,可以远攻,而罗马士兵依靠的是近投标枪和肉搏短剑,标枪的投射距离远不如弓箭。罗马人冲锋靠吼,但进入荒漠地带,长距离行军,口干舌噪的罗马兵吼不出来了。安息人进攻靠鼓。罗马士兵从未听到千面战鼓同时擂响时,发出的巨大震动。

罗马军团大败,克拉苏被杀,“卡莱之战”成为罗马最为蒙耻的战斗。在这次战斗中有一万罗马人被俘。克拉苏长子普布利乌斯率第一军团突围,不知所终。

被俘的罗马士兵被安息国王流放到遥远的东方戍守边界,其中一部分被安息国王当奴隶卖给了康居国王。而郅支单于也就由此得到了罗马士兵。“卡莱之战”17年后,这些罗马士兵与汉军对垒时,又一次听到了汉军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郅支城之战”,再次被俘。

罗马军队基本组织单位是百人队,装备木制牛皮盾和标枪、短剑,当遭到弓箭射击时,会收拢队形,第一排步兵以蹲踞姿势将盾牌拄地,第二排步兵将自己的盾牌置于前排盾牌之上,第三排及之后的步兵将盾牌举过头顶,如同瓦片一般相这种盾阵与中国史料中记录的郅支城外的鱼鳞阵人数与队形相同。

罗马人在西汉时被称为骊靬人,也就是说甘延寿和陈汤,把俘虏的匈奴人分给了西域联军首领,把俘虏的罗马人带到了中原。

建昭四年(前35年)正月,郅支单于的“人头”与甘延寿、陈汤那篇“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奏章到达长安。“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为什么要如此豪迈,是要堵住西汉朝廷那群酒足饭饱后善于琢磨人的文官集团。

在奏章中,甘延寿、陈汤说,请将郅支单于的头悬挂在长安的槁街蛮夷馆舍之间,以警示各国在长安的侍子、使臣。

丞相匡衡等人认为,春季不易挂人头,不吉利,应当埋掉。

汉元帝命悬挂郅支单于的人头十天。之后大赦天下。满朝文武向元帝祝贺:皇上英明,威及远方。朝中大摆宴席,祝贺北匈奴的消亡。

甘延寿、陈汤的任期没到,未回长安复命。一些参战的军士们分了战利品,返回中原。此时,司隶校尉下发公文,沿途各郡,逮捕入关的陈汤部下,没收所有财产,严加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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