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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性来说,最忌恨的恐怕就是最信任的人所做出的背叛。

拓跋焘的决心以定,开始征询下属。马上形成两种对立的意见。

司徒崔浩认为:沮渠牧犍反叛已经外露,听信谣言,错误的认为魏对柔然的攻伐已耗费了实力。认定不会出兵,如果现在西征,正是机会。

崔浩的说法与拓跋焘的想法一致,于是,由崔浩组织召开讨论会。

(习惯于听书的朋友,可以点开收听,大约9分52秒)

以弘农王奚斤为首的三十余人认为:沮渠牧犍是帝国西陲的藩属,虽有二心,但自继位以来年年朝贡,且魏主已将公主嫁给他,现今他尚未做出格的事,最好先稳住,集中力量对付柔然,听多次出访北凉的尚书李顺说北凉之地,土地贫瘠,水草不丰,远征大军一旦到达,如若他们据守,攻城不破,大军得不到补给,反遭失败。

尚书李顺曾12次出使北凉,也很得拓跋焘的信任。当初沮渠蒙逊在世时,李顺到北凉,常与李顺饮酒作乐,私交很好,沮逊蒙逊有时喝多了说了糊涂话,怕李顺打小报告,就用重金贿赂李顺,每次李顺满载而归时,将土特产也分给众大臣一些,描绘一番北凉的苦难,为北凉说好话。当初,拓跋焘并不相信李顺受贿行为的密报。

当国之利益与家的利益发生冲突时,才是考验爱国者与恋家者的时候。这次朝议时,李顺坚持说:从温围水(黄河支流)直到姑臧城,地面全是岩土,寸草不生,滴水不见。且姑臧城南的天梯山,冬季积雪丈余,春夏雪融自流成河,民众围堰,用以灌溉。如果得知大军西征,他们一定会将围堰决开,放尽储水,断绝水源。姑臧城四周百里之内,草木不生,到时,西征大军人马会陷入水荒,不战自退。

司徒崔浩虽没去过凉州,但却是个饱学之士。

于是,反驳。崔浩质问:《汉书·地理志》中,“凉州畜产,全国最为丰富”,如果没有水草,哪里可能繁殖牲畜?况且,中国建城的基本原则是依山傍水,融雪怎么可能做为灌溉的根本,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言辞而已。

李顺争辩:眼见为实,我多次出访姑臧,你从未去过,有什么资格与我争论?

崔浩怒,揭短,说:你拿人钱财,为人免灾,众所周知,你可以在某些时刻欺骗所有国人,也可以在所有时刻欺骗国君一人,但怎么可能在所有时刻欺骗所有人?

朝堂中的对话,拓跋焘躲在屏风后听的一清二楚。于是现身,朝堂中一片寂静,争论停止,面面相觑。

散会后,众臣退出,拓跋焘留下振武将军伊馛征求意见。

伊馛对拓跋焘说:姑臧城周边如果真是寸草不生,怎么可能做为北凉之都,崔浩的说的有理。

人云众云是多数人的习惯,而坚持立场往往是少数人的气节,于是,崔浩赢了这场辩论。

公元439514日,平城西郊,西征军大阅兵。之后,颁布命令:

宜都王穆寿留守,辅助太子拓跋晃,主持朝廷日常工作。

长东王稽敬,建宁王拓跋崇,率两万部队驻防漠南,以防柔然。

司徒崔浩组织人员发布对北凉的战斗檄文,列出沮渠牧犍十二项罪行。并给沮渠牧犍提出解决办法,上策:大军到来,率百官远迎,马前跪拜;中策:大军兵临城下,反绑两手,抬棺投降;下策:不思悔过,顽固抵抗, 死路一条。

616日,黄道吉日,拓跋焘率军亲征。从云中渡黄河达上郡,策略:瓦解敌军,由前南凉降将源贺先行到达姑臧周边,动员南凉鲜卑旧部放弃抵抗,解除外围之忧。派出两路大军,放下辎重,轻装突袭,夺取孤城。

得知北魏大军远征,沮渠牧犍大为惊讶,召开会议,征询对策。结论:一是向柔然求援;二是备战。

结果,面对北魏的猎猎战旗,出城迎战的一万部队一触即败,四散而去。

84日,拓跋焘到达姑臧城下,命使臣通知沮渠牧犍出城投降。

沮渠牧犍还报有一丝幻想,希望柔然出兵,北魏退兵。但是计划总没变化快,沮渠牧犍的侄儿沮渠祖翻出城外,先行投降,姑臧城的虚实暴漏无疑。

925日,沮渠牧犍的另一个侄儿沮渠万年率弛援部队投降。

被围在城中的沮渠牧犍彻底崩溃,让人反绑双手,出城投降。

横刀立马于姑臧,环城一周的拓跋焘验证了一件事,姑臧城西门之外,有泉水沽沽而出,与北门外涌出的泉水汇集,势如江河,除灌溉农田外,余水从沟渠流入戈壁,而姑臧城周边水草丰美,并非寸草不生。那一刻,谁是忠臣,谁是奸佞大白于心。贪官李顺的结局可想而知。

至此,西晋“八王之乱”后,历时136年的北方割据时代结束。

在这136年间,几乎掌握一支军队,占据一方土地就可以称王称霸,拜官封爵,自谓圣君明主,此外都是强盗流寇。还没有等百姓换算清楚混乱的年号,便又风消云散。圣君明主又成流寇强盗。投降、招安、砍头往复再现。

前接西晋,横穿东晋,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混乱的时代,战乱频繁,生灵涂炭,这是华夏历史上最血腥的时代,天下霸权,胜者为王,今日我是城邦之主,明日他是绿洲之王,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激荡的时代,十六个王朝,数百起战争,不管是正义之旅,还是虎狼之师,乱世豪杰,中原问鼎,历史走过漫漫长夜!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由于十六国的君主基本采用了胡汉分治,胡人当兵打仗,汉人纺织耕种。至使匈奴、羯、氐、羌等进入中原的族群中特别是男性人口,在百年的战争中,几乎消耗殆尽。余部融合于人数众多的汉人中。强大起来的鲜卑也将在之后的汉化改制中成为北方汉人的组成部分。

从凉州迁来的北凉官员和三万户百性对平城的汉文化传播起到了作用。这批官员移民到达平城后,有才的官员被重用主办教育,开设学堂,推广百家思想、经典,开始着手撰写北史。北魏平城的读书之风自此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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