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口永久的记忆

　　□王爱民

　　军民坚守大堤抗击日寇

　　1938年9月，淮阳沦陷后，日军为控制整个豫东，威胁平汉铁路，于同年10月中旬，对周家口发动了持续数天的猛烈进攻。由于周家口抗日军民在北大堤处同仇敌忾、浴血奋战、顽强抵抗，不仅保住了黄泛区以南的大片国土和千百万百姓的生命财产，还狠狠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粉碎了日寇的阴谋。

　　周家口是扼守豫东的重镇，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当时，由于北大堤挡住了汹涌的黄水，周家口以北变成了水乡泽国——黄泛区。黄泛区以北各县相继被日寇占领。周家口处在黄水南岸，为国共两党军队控制地区的边缘，占据豫皖水陆通道中枢，在军事、交通等方面的地理位置显得非常重要。因此，日军侵占淮阳不久，就对周家口虎视眈眈，妄图一举夺取，以便切断豫皖交通，与平汉线上的日军会合，占领中原地区。

　　在豫东地区领导抗日武装斗争的是新四军四师师长彭雪枫。驻防周家口一带的是原属国民党西北军的骑兵十四旅。防区东起新站，西至谭庄，总长100余里。虽然当时在周家口城区内还驻有河南省七区行政督察专员刘基炎的保安队，贾鲁河以西驻有张位明的游击队，但装备落后。而国民党西北军十四旅是骑兵，没有重武器，全旅只配有4门迫击炮，6挺重机枪，其余全是马步枪、手榴弹和大刀。而日军却拥有飞机、大炮和大批汽艇、船只，敌我力量悬殊。

　　为了争取国民党西北军骑兵十四旅支持，周家口中共党组织曾派张侠等30多名共产党员到骑兵十四旅工作，向国民党士兵讲抗战道理，教他们抗战歌曲，在国民党士兵中秘密发展共产党员，以致骑兵十四旅的战斗士气非常高。激战开始前，骑兵十四旅旅长张占魁重新调整了该旅原来的布置，将旅指挥部从周家口城内迁到南寨小西门外新挖的掩蔽体内，将电台临时设在西王营，马匹大部分隐蔽到后王营一带的村庄内。另外，为了加强正面防御力量，除命令旅部的全体官兵和4个直属连充分做好临战准备外，张占魁又从骑兵十四旅东西两个团抽调4个连，准备迎击日寇。张占魁和该旅大部分官兵都是周家口以南和东南几县的人，他在战前的动员会上对全体官兵讲：“根据我们侦察到的情况，敌人很快就要对周家口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周家口是守卫黄水南岸的军事要地，是保卫东南各县的堡垒。周家口一失守，整个豫东南都保不住了。周家口是我们家乡的大门，周家口丢了，家乡也就完了，我们就要当亡国奴，现在已经到了和敌人拼死决战的时刻了，咱们要为保卫家乡奋战到底。”为了弥补部队人员与火力的不足，更有效地打击来犯之敌，张占魁还从周家口以南百十里以内的村镇，调集了所有的土枪火炮，运来大批耙齿、犁面和铁砂，集中了各村镇的炮手、火药手，以备在敌人逼近大堤南岸时，协助守军轰击敌人的汽艇，压制敌人的火力。此外，为巩固后方，稳定军心，防止杂牌军队趁火打劫、扰乱百姓，张占魁还首先卡住了刘基炎、张位明的保安队和游击队，不准他们临阵逃跑、不战而退，并且组织督战队，严密监视他们的行动，督促他们坚守阵地，抗击敌人。

　　日军对周家口进犯，是从1938年10月6日开始的，每天天刚亮日军就出动成批飞机对周家口进行轮番轰炸。10月9日拂晓，7架日军飞机呼啸着窜入周家口上空，对周家口城区特别是周家口老桥进行了猛烈轰炸，企图炸毁沟通沙颍河南北岸唯一的桥梁，切断南北交通通道。空袭中，周家口老桥两端大部分民房被炸，两枚炸弹落在桥面上，炸出了两个大洞。无数炸弹落入河水中，腾起几丈高的水柱。桥腿东西两侧，也留下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弹痕。与此同时，日军地面作战部队开始进攻周家口，炮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炮弹掀起的泥土遮天蔽日，把士兵们一次次埋入土中。炮火过后，日军出动一个旅团的兵力，乘坐100多只汽艇、橡皮船和木船，架着机关枪，气势汹汹地向黄水南岸国民党作战阵地潮水般涌来。枪声炮声响成一片，千万条火舌伸向国民党守卫的村庄和堤岸。乘坐的木船被打穿了，守在船上的国民党士兵，撕烂衣服用布堵塞漏洞，继续守着木船打；一部分跳入水中的国民党士兵，被日寇密集的抢弹打得挺不起腰来，索性蹲到水里露个头打；岸上的工事被炮弹打毁了，战士们隐蔽在坟头上打；坟被炮弹炸掉了，战士们躲进炮弹坑里打。当日寇的大批汽艇冲近南岸时，国民党的几百门土炮一起轰鸣起来。霎时，整个战场炮声隆隆，火光冲天，烧红了的铁砂、耙齿、碎犁面，随着滚滚的硝烟，像闪电、像飓风一样冲出炮瞠，击中了无数日寇，掀翻了数条敌船。眼看着日寇的一艘艘汽艇起了火，拖着浓烟往回逃；一群群鬼子兵在浓烟烈火中嚎叫、挣扎、倒下，沉没于滔滔的黄水中；一只只橡皮船遇到烧红的铁砂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裹着打伤的鬼子兵沉进水底，混浊的黄水中，顿时出现了无数条被污血染成的红带。

　　在战斗中，周家口城区的商户纷纷慷慨解囊，为士兵捐钱捐物。周家口百姓踊跃参加战斗，有的扛着土枪土炮，有的来回穿梭运送弹药。妇女们为士兵烧水、做饭，并冒着炮火送到前沿阵地。周家口抗建班的学员组成战地救护团，从阵地上把伤亡的士兵送到救护所。青年学生组成慰问团，把捐来的月饼、糕点、水果、牙膏、毛巾等慰问品送到抗战阵地。就这样，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每一位抗战士兵的周围都是被日寇的炮火掀起的焦土。三天三夜，参与抗战的士兵没有下过战场，没有停止过射击，愤怒的火焰将枪管烧得通红，战士们压子弹累肿了手指，身边堆满了从枪膛里退出的子弹壳。

　　在激烈的战斗中，张占魁亲临前沿阵地指挥。由于投入抗战的兵力少，火线长，张占魁唯恐封锁不住日军，就命令士兵交叉射击，组成火力网，以便更有效地发挥火力的作用，堵住日寇的冲锋。团长张定中掂着手枪光着膀子指挥战斗，紧张得连电话也顾不上接。所有官兵都能以一当十，奋不顾身，力挫强敌。刘基安的保安队，张位明的游击队，大敌当前时，都能以民族大义为重，配合骑兵十四旅，抗击日寇。日寇一次又一次的冲锋被骑兵十四旅击退，伤亡惨重，最后，不得不留下几百具死尸逃回淮阳。这次战斗开始后，骑兵十四旅接到国民党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的电令：“坚守周家口，等待四十军增援”。激战进入第三天，四十军第三十九师增援骑兵十四旅一个团的兵力。援军投入战斗后，日寇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被打压下去。自此一战，日军再不敢冒犯周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