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踪影 图/网络
27.田福堂心里像吃了一条虫子，骚扰的灵魂不安
田福堂从县城满心欢喜地骑上自行车回双水村，路过石圪节小桥时，遇上了他们村的田福高，福高圪蹴桥上一脸心事的模样，田福堂急忙下了自行车，问他：“又不遇集，你跑到这里干什么？”福高说他姨夫因为扩大了猪饲料地，不被人告了，公社叫他来查问。
精明的田福堂就猪饲料地的话题，跟田福高交谈了一会儿。证实了他们村猪饲料地所存在问题的根根梢梢，便向福高告别，说是到去买一些东西。实际上，他是去公社了——他要反映孙少安在猪饲料地上给社员扩大分地。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哩，他要趁这个机会整治一下孙少安，彻彻底底地让少安恢上一阵子。如果说他之前是无意的话，正好是田福高给他恼恨孙少安的心底里，点上了一把火。
其实，孙少安在分猪饲料地上模糊扩大的事，田福堂早已有所察觉，只是他不愿意去拆穿，更不会去告发。因为猪饲料地是家家有份的事，他虽然是大队支书，但他也是一队的社员，猪饲料地扩大了，占便宜他也有份，这种得罪了大家，自己也跟着吃亏的事，以田福堂的精明，他怎么能干呢？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孙少安不是过去那个孙少安了，他一个泥腿子农民，竟敢骚情我家在城里工作的女儿。这样的孙少安，在他眼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田福高给了他灵感，他决定把孙少安作为一队队长领头扩大猪饲料地的事给捅出去。
关于“猪饲料地”的事，原著里说：这多年来提猪就能把人愁死。先前公社每年根据国家要求，给每个大队硬行分配生猪交售任务。每年平均两户按标准交售一头肥猪。喂肥一头肥猪，得多少粮食啊！这年头人都没粮吃，怎能有猪吃的粮食呢？但没办法国家要拿猪肉支援第三世界，任务必须完成，谁家完不成任务，就要把人口粮扣除一部分。
为了交售生猪任务，村里研究了许多办法，比如分派，抓阄，拿绵羊抵生猪等等，双水村是这样，其他村大致亦如此。总之不管怎样，公社也为这生猪任务费了不少周章。但各公社的生猪交售任务，亦然是完不成。县上没办法决定谁养猪就给谁家补贴150斤高粱，农民这下子高兴了。150斤高粱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几乎等于是一个人一年的口粮了。但是，喂猪的人高兴得太早了，因为补贴了粮食，国家收购标准又提高了。用往年的方法喂成的猪，一个也交不上了。这一下，补贴的高粱全给猪补贴了，才能勉强交上。
从此，人们谈猪色变。生猪交售任务已经成了全地区的艰巨任务。地区没有办法，只好制定了个土政策，给每一户划分不超过四分的猪饲料地，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在划分猪饲料地的时候，孙少安动了小心事，他拿主意把队里沟沟坎坎的一些撂荒地，给社员分了当饲料地，那些沟沟坡坡的地都是零零碎碎的也不好准确丈量，大约莫用眼睛估摸一下就行。这意见全队没有一个人反对的。因为大家知道用眼睛量过去的地。只能多不会少，少安也清楚这一点。他正是想用这方法给社员扩大一点自留地。这年头，个人的地多出一分，那就能给一家人解决大问题。
谁不想利用这机会给自己增加一点儿利益呢？但大家都知道，这事要瞒着书记田福堂和少安他二爸孙玉亭，这两位革命家都在一队。一切商量就绪，等这两个人外出开会的时候，少安就和大家把饲料地给分了。
天福堂实际上已经发现了他们队的猪饲料地有问题。但他一直装的不知道这一点。他知道这是众人拥护的事，他要是出这个面，那肯定会惹得民情激愤。他何必做这种傻事呢！再说了，他自己也在其中站了光，和众人过不去，也等于和自己过不去。
退一步说，万一这事被人告发，他田福堂划分地时又不在家，到时他手里仍然有批判权。可是那天他从县里回来，在石圪节桥上碰上了田福高。福高姨夫因为扩大猪饲料地被叫去公社查问，正好给了田福堂趁机报复一下孙少安的灵感。可是，他又怕孙少安或者队里其他人知道是他田福堂高发的。
他玩了一个心机，让公社复查一下各生产队猪饲料地的划分情况。这样就不会被人怀疑是他田福堂告的状了。
石圪节公社被查出来五个队存在扩大饲料地的问题。这事立马引起了县上的重视，县革委会主任冯世宽亲自给白明川和徐治功打电话，说：不仅要收回扩大的地，还要在全公社组织群众大会，批判这五个“走资本主道路”的生产队长。本来白明川准备把多划的地收回集体，让这几个生产队长在本大队检查一下就行了。现在，冯主任亲自打了电话，这批判大会是一定得开了。
这批判大会究竟怎样召开，召开多大范围，怎样的形式，却颇费了一番周折。田福堂的神机妙算生发了极大的效应，孙少安就要和其他四个生产队长一起，站在台子上，被众人批判了。但田福堂心里却像是吃了一条虫子，不断地在骚扰着他原本安宁的灵魂。
人性，有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矛盾。之所以矛盾，是因为人类毕竟有善良的一面，正如三字经第一句所言：“人之初，性本善”，凡做了亏心事，知道惭愧和不安者，大概都不会是彻彻底底的坏人吧！路遥先生在揭示人性方面，笔触到位，人物形象生动逼真，富有说服力。读《平凡的世界》这部矛盾奖皇冠上的明珠之作，对于认知人性的复杂多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踪影 2023/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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