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永利 图/网络
又到大白菜下来的季节，家附近的物美卖场又开始卖大白菜了了，有人排队。
中午看北京新闻，报道也说到卖大白菜的事儿。背景音乐是电影《甜蜜的事业》主题歌：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画面显示七、八十年代卖大白菜的场景，副食店、大秤、拍子、送菜的三轮车、排队的人群，还有一卡车一卡车的大白菜，车帮上红色的标语：“爱国菜”。这一幕，一下激起了我的记忆，回到了曾经的那个年代，那时候年年这个时候，正是买白菜最热闹的时候。
那个时候，买冬储大白菜是每一家最重要的事。它是一家人一个冬天的指望。
那时候的冬天，除了大白菜，就是土豆、萝卜，没有别的菜。萝卜分红皮卞萝卜和水萝卜（心里美）。红皮卞萝卜适合炒着吃，如酸辣萝卜条儿、烩萝卜等；水萝卜适合凉拌，一种咸味儿：放点儿酱油（也可不放）、盐、醋、香油即可；一种甜味儿：放点儿底盐，放白糖，其它跟第一种原料一样。吃起来甜酸口味。我记得我家那时伴着吃都是咸口，因为白糖定量供应，要凭本购买，不舍得。
水萝卜也适合当水果吃。脆脆的，发甜，水汽儿很足。
还有秋天“雪里红”下来的时候，家家腌上一坛，留作冬天做大白菜的补充。或把白菜疙瘩，就是白菜根儿用用盐腌了当咸菜。
现在“雪里红”下来的时候，还常看见有人购买，想必是做此用的。
那时候一到白菜开售的时候可热闹了。白菜都由每个副食店单辟一块空旷的地方售卖。
大白菜分一级、二级、三级，一级是九、十成心儿（是指菜心儿瓷实度），二级七、八成心，一、二级按人口定量供应，三级以下随便买，三级以下都没有菜心。
那菜堆得像小山似的。你看吧，排队的人群、看秤的、搬菜的，装车的，忙的不亦乐乎。地下净是掉下的菜叶和菜帮。这些菜帮收摊儿后，有人专捡这不花钱的菜回家。
有的人家，借了平板车来装菜，也有推着竹制的婴儿车来的。
我家买菜，都是老妈去，我们跟着，负责排队，搬运，推车，干些力气活儿。也有凑热闹、添乱的成份。
一、二级是必须买的，但不够，还得适当的买些三级的。也不能太多。白菜这东西不好保管。温度太低容易冻了，太热了又容易“烧心”。得隔一段时间倒腾倒腾，过过风。平时要用棉被或毯子盖上。有地方的人家可以挖菜窖储存。我们住大杂院儿，没这个条件。
那时候冬天比现在冷。冬天房檐上可以看到一柱柱垂挂的冰棱，屋里的水缸里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我们经常捞着那冰吃。早上院儿外，那公用的水龙头冻的瓷瓷实实，得烧开了一壶水，把水龙头上的冰浇化了才能打开。
秤菜是那种铁制大秤，秤砣一般是十斤、二十斤、三十斤、五十斤。一百斤的有没有，忘了，想来是应该有的。秤面放一个一米左右见方的木拍子。 秤菜时，一般都是菜站的人负责往拍子上搬菜。我们往往以帮忙为由，挑那个大、瓷实的抱上去。盯秤的往往是专属一个人，只负责看秤、报数，收钱。她看到我们专捡好的搬，就嚷嚷，不让我们管。你看吧，七嘴八舌，说话的，嚷嚷的，加上来回搬菜的人热闹极了。
菜买回家还要在整理整理。那些最外边的大帮子，往往舍不得扔掉，剁碎包包子。一级、二级的也先留着，先吃那些“没心儿”的三级菜。
白菜的吃法 除了吃饺子，还可以醋溜白菜、白菜炖豆腐、炖肉时放点儿粉丝和白菜也很好吃，还可以做白菜汤，白菜煸透，倒入适量的开水，放几片五花肉借味儿，等锅开了稍等一会儿，放入粉丝，再熬一会儿，放入适量的盐，再咕嘟咕嘟便可起锅。 涮肉时涮白菜，也很有味道。
记得八十年代初，在光华上班时，与几个同事到东来顺吃涮羊肉，那时候得排队拿号。肉、菜上桌时，大白菜是必上的副菜，而且必是秋天下来的白菜。
在光华食堂上班时，食堂也是年年秋天，买大量的白菜。那时候房顶上，篮球场空地上铺的哪儿哪儿都是。冬天主要靠它呢。记得每次从菜窖领完大白菜，清洗完毕，把把菜的上部，菜叶的那一段剁掉做乙菜，留白菜帮那一段，用刀削成白菜片，这是做甲菜的主要原料，辣子肉丁、溜肉片，木须肉等都用它配料。
还记得在西便门小学上学时，秋天学校组织学农劳动，到北蜂窝生产队，就是现在西二环天宁寺桥往西不远，现在还有这个地名。那时那一片儿全是菜地。我们的任务是帮助收菜，把那些白菜由地里抱到地头。
最喜欢吃大白菜馅儿的饺子，而且必须是秋天下来的大白菜，只有它才够味儿。
过年时，家家那剁白菜的“当”“当”声，透着一种过年的气氛和味道儿。
包饺子有“熟馅儿”和“生馅儿”之分。熟馅儿是把生肉馅儿加葱花儿，煸熟了，与剁碎的白菜掺在一起，然后放姜粉、香油搅拌。那时候的香油真是香，只放入几滴，便是香味儿扑鼻。香油不随便卖，也要凭本儿；“生馅儿”就是现在惯常采取的方式，将肉馅搅拌，搅成有拉丝状，倒入适量的酱油、盐、香油、蚝油等佐料，与白菜搅拌均匀。
那时候买肉要凭本儿，平常是不可能经常吃带肉馅儿的饺子。
过年的饺子呀，猪肉大白菜馅儿，那么的鲜香，回味绵长。
我想，许是小时候对它依赖太重，印象太深的缘故，早已形成无法抹去的印痕，所以才会那么钟情于它。我想，不光是我，恐怕我们这一代人，甚至几代人都会对它难以割舍。
直到现在，我家还是每年必买大白菜，虽不像那会儿买的那么多，住楼房也没有地儿放，但仍是时不常的买几颗。 也总能看到有人排队购买。可见也有很多人与我家一样，对它情有独钟。
在现如今，其它季节也能吃到白菜，但那白菜无论怎么做，都不是真正大白菜的味道儿。
不光如此，每年大白菜下来的时候，看到它，总令我想起曾经的那个年代，总想追忆，却总是无法找回。那是流逝的一个时代，一种浓浓的，无法割舍与忘怀的乡情与亲情，像一坛陈年老酒，愈久愈香。
看到网上一段话很有感触：我们怀旧不是因为那个年代有多好，而是父母年轻，一家人都能在一起。
是啊，忘不了那时候过年，全家人在一起吃猪肉大白菜馅儿饺子的情景，还有在饺子临出锅前，还要再放一挂鞭炮，那热闹劲儿，那场面，现在想起，多么的温馨、甜美。
现在，菜品丰富，大白菜已不像那个时代，在生活中占据最主要的位置，但那时，它陪伴我们的那些年，那些让人怀恋的时光，却永难忘记。是它，养活了一家又一家人。让我们在生活并不富裕，甚至有些艰难的时代，给予我们生命的支撑，而且时至今日，它虽然卸下了庄重的身份，但仍在延续它的使命。
谢谢你，大白菜！
谢谢上苍的赐予！
2023.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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