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颍 河 ||辛春林

 

久居盆地，知道豫东平原，始于看电视连续剧《颍河故事》。那深情的片尾曲：“大平原、大平原，一辈子难走出这大平原”。使人眼前浮现出辽阔的原野、绵延的村庄、流淌的颍水、大碾盘转动的日日夜夜……那时常想，好大的平原啊！不知何时能够得便领略这片土地的风光。一晃多年过去了，但这份情愫却丝毫未减。

恰去年的秋日，文友邀我到周口盘桓数日，他自豪地介绍：豫东的开封、商丘、周口、驻马店是我国黄淮大平原的组成部分，而中部的周口，因沙、颍二河贯穿其间，水上风光独具特色。又有淮阳太昊陵、鹿邑老君台、川汇区的关帝庙等景点点缀，是旅游的极好去处。这让我再次想起了心中的颍河，于是便欣然应允。

一进入豫东，顿觉天宽地阔。正是秋收季节，夕阳下，金黄的色调涂满无边无际的田野，穿红着绿的人们正在紧张的忙碌着农事。客车到了漯河，下高速向东北而去，我与同车的几人问司机，“我们要去周口，怎么现在是开往西华方向？”女售票员诙谐的说：“我们是西华的车，到站后会把你们送往周口的。西华历史悠久，有较多的文物胜迹，诸位就算免费旅游吧！”至此，大家也只好随遇而安了。

车经逍遥镇、夏亭、黄桥，因系丰收年景，沿途堆积着大量刚从田间收获的玉米、黄豆等农作物，使交通时时堵塞，到达西华郊外，已是晚上七点左右。下了车，一弯月牙儿高挂星空，闪着银色清辉。远望城区，流光溢彩，高楼林立的建筑剪影清晰可辨。郊外亮光点点，许是农家温馨的灯火。哦！这就是大平原吗？颍河在哪里？还有那月亮下的弯弯小桥，小桥旁的弯弯小船，小船上的童年阿娇，阿娇吟唱的古老歌谣……

豫东人很朴实，半小时后，客车司机如约安顿好了送我们去周口的中巴，夜色中，汽车缓缓南去，西华渐渐在阑珊灯火处消融。行不多时，前方明亮如昼、人声嘈杂，邻座的乘客说，到沙颍河周口大闸了！是吗？我急忙打开车窗，由远而近的审视着这梦境之上再现的梦境，繁华之中再生的繁花，怎么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颍河！既陌生又熟悉的河，令人魂牵梦萦的河，我眷恋中的所有故事，都由你开始，今日，终于来到你这水草丰美的岸边……

翌日，文友及几位朋友，在周口“红豆又一村”饭店为我接风。饭店环境雅致、菜点精巧，颇具江南风格。为让我感受周口酒文化的积淀，有位朋友专门带来了珍藏二十余年的宋河粮液助兴。那酒入口绵甜甘洌、香味浓郁，透出大平原的坦荡与质朴，带着豫东汉子的豪气与热情，真是“好酒如男”啊。席间杯觥交错，共话沧桑，酒酣耳热之时，说起《颍河故事》中，那“一辈子想走出这大平原”的期盼。得知今日开放的周口，西靠京广铁路大动脉，许郸、漯阜铁路穿境，高速公路横贯，程控电话进入千家万户，水上运输周口港已纳入国家计划。平川千里，土地肥沃，是国家和省重要的小麦、棉花、槐山羊皮、生猪、黄牛等商品生产和出口基地。宋河粮液荣获了国家金奖，高科技产品光缆已进入国家干线，"莲花"牌、"口得福"牌味精，跃居世界同行四强，生产的牛皮及制成品远销20多个国家和城市。同时，每年外出务工作人员约占整个人口的四分之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在改革大潮冲击下，艰辛与喜悦，梦想与向往。激励着他们向着远方不倦跋涉，已走出了这片平原，并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初识颍河，是在那天下午。文友说，颍河又称颍水，古为“八流”之一，发源于伏牛山脉嵩山东麓，是淮河最大的支流。沙河是颍河的主要洪水来源，因此颍河在现代又有沙颍河之称。沙河、颍河、贾鲁河三川交汇之处的周家口镇，明永乐年间即具规模，是为今日周口。

秋阳下踏上河堤，两岸晴树繁花，如火如荼。极目远眺，沙河、颍河带着远方的深情一路吟唱而来，与贾鲁河交汇后缓缓向东流去。风起，水面像微微拂动的丝绸，粼粼的波光在阳光下明丽耀眼。远处，是天际边流动的云，河滩上浅浅的草，时时掠过水面追逐的鸟儿。撒网捕鱼的小舟，梦一样轻盈地滑动，放牧人正赶着羊群，返回炊烟袅袅的村庄。我把手伸进水里，感受着河流细腻的触摸，聆听它欢快的心跳。历史的的浪花溅湿了心中苍苔斑驳的怀恋，在青草与泥土的气息里，我想起了《论语》孔子的“逝者如斯”、老子《道德经》的“上善若水”，想起了《诗经》里那条“清且涟漪”的河，那如烟往事里“在水一方”的伊人……

信步来到老桥头处观看铁水牛。文友告诉我，《天下景》一书中曾载：“周口有个铁水牛，亳州有个花戏楼”。该景原建于清光绪四年，此为一九八二年重铸，虽有吞洪镇潮的迷信色彩，但作为记载水位涨落、汛期报警的标志，被周口人尊为吉祥之物。我在铁水牛旁久久的驻足，今日的铁水牛，面朝前方，双角拱月，正神态安详地的日夜守护着河道的安全。浴火重生的铁水牛啊，你仿佛是在述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但不管是苍凉还是悲壮，是雄浑还是温情，却都是那么令人神往。

迈步河堤上，浑厚坚实的大堤，如巨龙逶迤东去，它阅尽人间春色，留下了无数气壮山河的故事，彰显了沿河人民疏竣河段的壮举。河堤两边，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商铺鳞次栉比，现代化的都市繁华令人流连忘返。在沿堤景点的绿荫下，老人们操着一口浓郁的豫东口音在悠闲地聊天，时尚女性结队跳着健身的舞蹈，河滨公园长椅上，偎依着一对对热恋的情侣。最引人注目的是戏曲爱好者的业余演唱，一二胡、一三弦、一唢呐，一女人穿着妖艳的服饰，站在场子中央，正在演唱豫剧花木兰里的“谁说女子不如男”，一段普通的戏文，却唱得神采飞扬。周围全是上了年纪的当地人，听得如痴如醉。接下去喝彩一片，原来是另有角儿登场。还有那如织的游人、叫卖的小贩，诱人的风味小吃、对岸清真寺飘来的悠长清远唤礼声……这所有的色彩，所有的声音和无数优美的曲线都在这里交织、展现。

我披着夕阳伫立在颍河岸边，倾听着岁月脚步在大地上的回荡，领略着颍河无以伦比的美。啊，颍河！中华文明重要的发祥地，在你的沿岸，产生了众多历史史实。孕育了一系列灿烂的文化。你亲历了风雨与沧桑，见证了感动与辉煌。今天，当你又一次敞开母亲的胸怀，迎来周口大地翻天覆地变化的时候，让我们以喊河喊江喊海的喉咙，来回应河之洲，水之湄对你的讴歌。以诗词与散曲，越调与道情，唱响时代的主旋律、唱响豫东儿女朝朝暮暮澎湃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