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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校花和校草们的故事(3) || 百荷踪影


校花和校草们的故事


文/百荷踪影
3.讳疾忌医


蚊虫叮咬,是我夏季最苦恼的一件事。然而,我又是最招蚊子围攻的体质。那年,我跟随母亲从中原到陕北的原始森林,也许是水土不服,也或者是那个年龄段的我应该有的小灾难。那年月,我身上、头上,常常出现疱疹壮的痒疙瘩。一开始,是蚊虫叮咬引起的,后来蚊子叮咬过的地方,常常奇痒难忍,抓挠了以后,就流黄水。再后来,是结痂——再痒——再抓——再流黄水——再结痂。这样循环往复,直到我头顶有巴掌大的一片头发脱光,头皮也变成明光发亮的疤痕。疤痕大概是人们忌讳的字眼吧!因为它的不漂亮,甚至是难看。尤其是女孩头上的疤痕,那疤痕不生头发,就有个名词:秃子。记得鲁迅笔下的啊Q对疤痕就很忌讳。鲁迅的原文是:这虽然也在他身上,而看阿Q的意思,倒也似乎以为不足贵的,因为他讳说“癞”以及一切近于“赖”的音,后来推而广之,“光”也讳,“亮”也讳,再后来,连“灯”“烛”都讳了。


庆幸的是,那个年月的我,爱美的意识还在朦胧中徘徊。尽管我的头上疤痕累累,头顶有巴掌大一片头发都没了。但我除了厌烦它的奇痒和流黄水,并没有什么忌讳的心理。


父亲带我看过一个同样是成分不好,逃难来到村里的外科医生(专门治疗各样脓疮疖子。),医生说是黄水疮,给开了中药偏方。母亲每天晚上收工回家,用中药熬水,给我洗头,坚持了好长时间,后来头顶那巴掌大的一片疤痕,依然不长头发。母亲忧心地说:恐怕真是秃了。那时,我还不知道爱美,即使秃了,也并不觉得是什么缺陷,只是头皮经常奇痒难忍,和那常流的黄水,令我十分烦恼。


姑夫是医大毕业,在中原一家国有企业当医生,又是院长。父亲写信给姑夫说了我常年生黄水疮,这儿好了,那儿又出来了。很是顽固。姑夫给我寄了一些吃的西药、洗的中草药,说需要坚持治疗一段时间。


在我住校那三个多月里,也正是头上生疮比较严重的时段,父亲把药送到学校,向老师交代了用法用量,让老师监督我用药。学校每周都有集体劳动课,上山拾柴,每人都有任务。可是,老师为了我头上的黄水疮,特意安排我不去参加上山拾柴,叫我留在学校用药水洗头,还特意交代我怎么洗,药怎么吃。


诺大一个校园,留下我一人,洗头、吃药。那种失落感,真的就像是掉了队的孤雁。我望着同学们排着整齐队伍,唱着歌儿,向学校对面山上的白桦林里走去,有多少羡慕和不甘,都旋转在心头上,拥塞到眼眶里,酸涩难忍。我眼泪汪汪地望着同学们的队伍慢慢隐没在山路的尽头。当我收回目光的刹那,泪水已是决堤的洪。


我,好恨。恨自己为什么头上生疮?可是,我头上的疮疤又开始痒了。我忍不住用手去抓,抓过之后,是顺着发根流淌的黄水儿。无奈,开始洗头,洗头。那药水的气味好苦,好刺鼻。忙活了一个下午,同学们每人一捆柴,扛回了学校,而我什么也没做,看着他们战果累累,凯旋而归的骄傲模样,我就像欠了每个同学的债,内心极其自卑。更令人尴尬的是,我曾经打伤他眉骨的男孩,背着老师,向我做鬼脸,花样百出地羞我。说:花姑娘,长大疮,头上流黄水,脚底脓胞浆。


我懊丧,苦闷。其他同学每周都要到山上拾一次柴,那是积累到冬天取暖的家当。而我只能留在校园用药水洗头,吃药。不记得有多少次了,我彻底烦了。看看父亲送到学校的草药、西药,还有那么多没有用完呢!我就动起了小脑筋,把洗头的中药和吃的西药一次性消费,扔进了学校的女生厕所。然后告诉老师:洗的药,吃的药,都没了。我头上的疮也好了。


果然灵验,老师高兴地摸摸我稀疏的发丝,检查一下我头上见好的疤痕,说:嗯,好,好!是好多了。我给你爸捎个话,叫你爸再拿来一些药,也好巩固巩固。


我的心脏狂跳着,说:“好……好了,不用了,真的,都好了。”


后来,天气越来越冷,蚊子也不再嚣张了。我头上的黄水疮虽然没有很快好利落,却在慢慢痊愈。虽然第二年,第三年,都有所反复,好在那三个多月的校园生涯,到了冬腊月初八就结束了。我再没有去过那所学校,也再没见过那个老师。老师也许已经忘了那个曾经头上生疮的女孩。
【待续】

【前章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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