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卖菜
文//常菊芬
在深冬的天穹下，漫山遍野，好像失去了原有的郁郁葱葱，层林叠翠，百花绽放，云卷云舒的美丽画卷。那些不知名的树枝或蔓藤绽放叶汁的绿叶以及长满枝头的各种野果，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隐藏在山上的野猪、野鸡、野鸭都悄无声息地一起失踪了。就连天空中的飞禽类也无情的抛弃了这片息栖之地，飞向了南方“逃生”去了。四季轮回。原本这儿生命旺盛的所有气息。一时间都被眼前凄凉的景象所代替。
而在这空旷的山角下，一座平房里居住着一对平凡的、经历过人生白发人送黑发人酸苦的年过花甲的老人——老老汉和他的妻子小花。他们携手共同在这片养育的土地上艰辛、幸福快乐的生活，已数载之久。
平日里他们夫妻俩迎着朝阳，披着晚霞，欣赏着这一年四季轮回的变化桑田。然他们始终停不下一双勤劳的双手——又养鸡又养鸭，每年还饲养一头猪出栏，还在不同季节种下各种各样的时令蔬菜。他们除了自己使用之外，剩余的都会把它们全部卖掉，换成现金，来满足他们日常的其它开销。他们的生活过的充实而踏实，心满意足。再加上政府给的补贴金，日子过的也算逍遥自在。
天有不测风云。有天，小花突发间歇性的头疼痛病。疼痛起来，她控制不住自己，不由自主的用双手抱着头使劲往墙上或门上撞去，直到鲜血覆盖她饱经沧桑的脸庞，她才会失神的停下来。然后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瞪着一双灰色的失神的眼睛，好像生命一下子失去了活力，灵魂好像脱离躯壳跑的无影无踪。直到刘老汉使劲地拉着她、抱着她、哭着喊她，她的元气才会慢慢的回到身上。
看着妻子疼痛难忍的模样。刘老汉焦急万分，随身携带平时省吃俭用的一点积蓄，带着小花去了多家医院，始终没查出什么毛病。经过一年多的治疗，钱也没有少化，药也没少吃。却也没有看到小花头疼痛有所好转。时而发作的头疼把小花折磨的死去活来，让刘大爷心力憔悴。
然这突然而降的一场疾病，把仅有的一点积蓄花的干干净净，日不收入的家里，穷困潦倒。他们艰难地维持着目前的现状，艰辛地向前挪动着脚步。
刘老汉满心忧郁和悲伤，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活呀。他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但他还是强颜欢笑的对病床上的老伴说：“放心，也不是什么大病，咱们继续治疗。我相信总有一个医生开的处方会把你的病看好的。你不要仔担心啦，咱们再想想办法。”他心疼的、轻轻的握住了她的一双青筋暴露的双手。她看着他的男人，满眼泪花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面颊滚下，落在枕头上。小花心疼的对老伴说：“你看我的头这会儿不疼了，不要再治了，省点钱吧，不要再为我花钱了。我的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好的。我头疼痛时忍一忍就可以了。要不然咱们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呀！”她自责的说道。
“怎么过，照常过吧！咱们还像以前那样乐呵呵的过，这么多年就是这样的过来的。”他“美滋滋”的说道，然内心的凄苦像奔腾的河流，一浪高过一浪，使肺腔里和心胸间窒息阻塞。他强忍伤心、身体不适的身体，从床旁的凳子上颤巍巍地站起来，拍拍老伴的手，轻声地对说：“老婆：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弄两个鸡蛋，炒一盘菜。”说完，他就把头扭开匆忙的离开老伴，步履蹒跚地走出房间。
他走出房间，蹲下来，低下头，把头埋在两腿中间。轻轻地哭泣来。
自言自语地说：“儿呀！如果不是那场突然来的灾难，把你们的生命无情的夺走，我们一家人该有多高兴啊！你们的离去让我们伤心欲绝。寝食难安。我和你妈无不一天的都在怀念你们呀。特别是你妈，每天都在痛苦的煎熬着。如今她病了，而且病的厉害，疼痛把她折磨的痛不欲生，死去活来。每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有时，疼的她躺在地上、或者床上直打滚，脚使劲地往前乱蹬，好像是空中翻腾滚滚的云层，暴风雨即将来临一样。有时，在厨房忙碌的她，头疼起来，鬼出神差的还把家里的锅碗瓢勺扔到地上，一片狼藉，像刮了一场飓风一样。现在瘦得就剩一把老骨头了。你让我怎么办呀！如果你们在，还会搭把手，为我出出智谋，想想办法。但现在我连个说话的人、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儿呀，如果你还记得我，就给我托个梦，想想法子，让咱们一家人共同度过难关。”
屋里面响起了喊声，“老头子，你在干什么，怎么还没有做好。”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剧烈的咳嗽……老汉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跃而起，迅猛地往屋里冲进去，在老伴背部轻轻地拍着。她的脸因咳嗽被憋得面红耳赤，嘴角里流出一些口水，然后慢慢地从床帮上爬起来。
“她吃惊的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老伴，你怎么哭了！”小花看着她的脸，满脸疑惑地问道：“我没有哭呀！”“那眼角为什么还有流水。”“我是喝水呛着的。”她半信半疑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躺下闭上了眼睛。
我去给你端鸡蛋，你稍等一会儿。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吃过早饭。刘老汉开口说道，“小花呀，你看今年咱家种的白菜、萝卜、红薯和土豆咱也吃不完，咱们像往年一样把它们卖掉换点钱花吧！”“好，不过你要小心地，不要太勉强自己，少担一点儿，不要把腰闪了。”小花艰难地勉强地睁开浑浊的双眼说到。
天气阴沉沉地直往大地压来。刘老汉抬头看了看天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恐怕就要下雪了。”
他走近山坡的菜园子里，拔了一些白菜、萝卜，他用手提了提，估摸了一下重量，足够他担了。
他慢悠悠地通过山间的小路，头上汗渗渗的，内衣也完全湿透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漫长跋涉，终于到了集市。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看看街道上那里适合放菜，然后尽快的把菜卖完。他终于在街道上的十字路口偏右一点找到了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新鲜的白菜、萝卜、红薯和土豆搁在塑料袋上，以免把它们弄脏。
尤其说是买菜，还不如说是在乞求来来往往的过路人。
北风呼啸而来，天气越来越冷，冻得他浑身发抖，湿透的内衣已经是冰凉冰凉的。他不由地把双手插入双袖子里，暖和一点儿。
漫天雨夹雪轻飘飘的慢慢的向大地倾泻而来，亲吻到大地上的各个角落。也无情的向他“甩”来。刘老汉看着漫天飘动的雪和纷纷扬扬的小雨，自言自语说到：“这鬼天气，怎么老是给我们作对。还让人活不让了。”然而天气好像也没有听明白他的心思，不受任何约束的照样下着。
须臾，鹅毛大雪扑面而来，一会儿功夫，大地白皑皑一片。雪落在地上，被来回过往的车辆和行人踩在上面，瞬间雪又融化成浓浓的水，在地上不规则的四处流动着。他感觉身体越加的寒冷，冻的发抖的身体缩成一团，好像大地的所有寒气要包围了他一样。他不由自主地把白色的朔料披在上身，把身体缩进里面，企图给他的身体增加一点温度。只露出头部，无助的双眼凄凉的看着这堆没有卖完的菜。
傍晚阴寂的可怕，一场大雪好像故意把人都“撵”回家一样。街上的车辆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稀。偶尔路过的车辆溅起的泥巴，没有渐在他的身上。只有少许的泥巴“潇洒”地亲吻一下他没卖完他的菜。
幸亏他戴着顶——戴了几年的深色旧遮帽，要不然。这么大的雨夹雪很快会被无情地淋成落汤鸡，被风吹过宛如要冻成冰人一样。
他肚子也很不争气地咕噜咕噜乱叫，饭馆飘来的回锅肉的香气从远方飘进的鼻孔，感官顿时勾起了他的食欲，馋的他直冒唾液。
他暗自埋怨自己，才六十几岁的年纪，就扛不起这一点雨雪，就控制不了这食欲。老了，不管用了。
这时他多么希望有人过来帮他一把，把剩下不多的蔬菜卖出，凑够钱去药铺，给躺在床上的老伴小花买点头疼粉，来减轻她的疼痛。
他决定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碰碰运气，希望有奇迹出现。
他想起了孙子读给他听的童话中，那个卖火材的小女孩！
2017年1月22日上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