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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为啥“不实在”,不计成本的收割芝麻

张元军 | 文

豫记微信号:yjhltxdjm

“真没想到啊!今年的芝麻这么好”。三伯两手对搓着,不住地重复这句话,黑黑的脸上,笑容就没落过。“我今年种了三亩多地,一亩地按两百斤算,就能收六百斤芝麻,能打三百斤香油!”“哦!那一斤香油二十元,可是六千块啊!三伯,你发了!”我真心替三伯高兴。

前天,三伯背来半编织袋芝麻仔儿,说是为了感谢我。因为他芝麻收太多了,用架子车从地里往家运的话,不知得多少车,我就用小卡车给他拉了满满两车。这半袋芝麻,我估摸着,足有三四十斤,可是价值好几百块钱,受之有愧啊!

何况,三伯七十多岁了,还是低保户,我说什么也不要,三伯都有些急了,母亲忙拉拉我说:“你三伯的好意,赶紧接下来。”三伯走后,母亲对我说:“你三伯这人,很直正,你不收,他真会生气的,以后,你多找机会帮帮他,就行了。”

老家的芝麻地

家乡的这片土地,属于半山区,地大多都在山坡上,水不能浇,路又窄,施肥不易,就是靠天吃饭,已经多年没给人们带来过惊喜。

今年雨水太足了,平原地区大涝成灾,山区的庄稼却得了劲儿,长势喜人。特别是地里的芝麻,都齐刷刷的,足有一人高。芝麻花长的像小喇叭,粉白色,非常娇嫩,俗话说:芝麻开花节节高,它已经吹着号角,完成了使命,一棵上,不剩几朵,手指轻轻一碰,就掉落下来。

芝麻叶也准备功成身退,都蔫蔫的,耷拉下了脑袋,不过还是要费点力气,才能拽下来。剩下的芝麻角儿,长的跟挤暖和似得,密密匝匝,紧紧地贴着芝麻杆儿,围成一个四棱形,如同秦琼的方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芝麻角儿和芝麻杆儿都是绿的,这绿是那种青翠欲滴的绿,水头充盈,有质感,只有你亲手触摸,才能体会什么叫肤如凝脂、柔滑细腻。握的久了,手掌就像涂了一层薄薄的清油,闻一下,淡淡的芝麻香,直入心底。

芝麻角儿也是四棱形的,头尖尖的,把它从中间掰开,露出白白的隔瓣儿,这隔瓣儿就像一扇小门,门里面整整齐齐地躺着一排芝麻粒儿,它弹性非常好,用指甲抠起一道缝儿,再送到嘴边,猛地松开,里面的芝麻就飞到了嘴里,嚼起来,满口的细碎清香。

芝麻杆儿上老有虫子,可这虫子不似其它虫子那样,长的令人生厌,它是绿绿的颜色,肥嘟嘟,圆乎乎,两排几乎看不见的短足,移动起来,慢吞吞,憨憨的样子,很可爱,特别像《花千骨》里的“糖宝”。它的俗名是“芝麻咕隆”,专门吃芝麻的叶子。小孩子不知怜悯,用石子挤破它的身体,流出来的汁液也是绿的。

收芝麻,不那么累人

收庄稼,既累人,又痛苦。尤其是麦子和玉米,干完活,两条胳膊都被麦芒和玉米叶剌满了红道子,火辣辣的痛。收芝麻就好很多,它不那么扎人。而且青芝麻杆也很脆,一镰刀砍下去,准断,小孩子走路上手都闲不住,乱砍东西,所以,觉得这活儿还有些趣味。再一个,芝麻每一家都种的不太多,基本上一晌就能收工,心里负担也小。

将砍断的芝麻杆儿,捆成捆,装架子车上,拉回家,再用绳子拽到平房屋顶的晒台上。事先已经准备了好多凳子,每两条一对儿,远远地摆开,找一根长木杆担在中间,将芝麻棵儿头朝上,靠在木杆上,左边一捆,右边一捆,一溜摆开,像一个个绿色的三角帐篷,远远的看去,晒台似乎变成了一片野营地。

在有阳光的日子里,三五天后,芝麻角儿被晒的焦黄,不用阿里巴巴来叫“芝麻,芝麻,开门吧!”,它们就自己慢慢地打开了门。如果仔细听,会有沙沙的声响,那是芝麻仔儿蹦出来和落在地上的声音。母亲把它们一个个头朝下,倒提起来,用小棍子轻轻敲打,地上便下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芝麻雨。这样反复几次,直到再也敲不出仔儿来,一捆芝麻杆也由沉甸甸变得轻飘飘。

这些倒出来的芝麻里还混有很多杂物,母亲拿来一个簸箕,一次铲起一些,左右晃动,那些大点儿的碎芝麻叶儿、草根,就慢慢地浮在了表面,先把它们清理掉。然后,像熟练的厨师颠菜一样,让一些芝麻从簸箕的一角飞起多高,在空中划一个漂亮的弧线,再准确无误地用簸箕接住,真跟玩杂技一样。

在芝麻飞起的一瞬间,借助风的力量,一些细小、重量轻的杂质,就被风吹到了簸箕外面。因为簸箕是用圆圆的细荆条编的,荆条之间有沟槽,最后剩余的沙子,就被留在了那里。这个时候,我分明感觉出了劳动的美。

倒芝麻的时候,我问母亲:“妈,咱今年能打多少芝麻呀?”母亲却不回答,并忙示意我别再说话。过后才告诉我:“倒芝麻的时候,不能问打多少,否则被神仙听见了,就会少打,沉住气,就能打很多。”现在想想,农民对于收获,往往是听天由命的,所以既激动,又惶恐,只能祈求神仙会多眷顾自己一些。

特别少雨的年季儿,地里的芝麻稀稀拉拉,长得黄毛鬼细,蔫头耷脑,芝麻仔儿都是瘪的,我说:“这芝麻还不如不用收了,不值功夫钱,直接犁地里算了!”母亲说:“可不能这样,种子撒下了,已经长了大长一季,再少,也是老天爷给的,毁庄稼,是要遭罪的。”明明知道只能收个一碗半碗,她也是一个步骤都不少,仔仔细细地颗粒归仓。

地道的“小磨香油”才有味

以前每一个生产队都有一个石磨坊,把芝麻从石磨中间的小孔倒进去,靠着两扇石磨相互摩擦,慢慢地挤出油来,虽然效率很低,但这样磨出来的油很香。现代的榨油机,动力巨大,生产过程中会产生高温,改变了它本身的香味。现在把这种石磨磨的芝麻油叫“小磨香油”,以示区别。

小时候,油太金贵了,母亲调菜时,都是用一根筷子,插进油瓶里,带出几滴油来,拌一大盆菜。芝麻油的香,似乎是别的油替代不了的,即便如今,调凉菜,仍是必须用芝麻油,其它的油,似乎都不够味。

我们年轻一代的农民,大多不愿种地,也已经不谙农事。芝麻丰收了,即便所有的庄稼都丰收了,对于我们其实也并无多大意义。可是,回忆起母亲不计成本收割芝麻的事;三伯不考虑如何等价交换的事,等等这些,都使我产生某种不一样的感动。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张元军,巩义人,七零后,一个喜欢写农民的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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