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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最新诺奖得主阿列克谢耶维奇:我就是一个有大耳朵的人



8月下旬的中国,迎来了一位重磅客人——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白俄罗斯女作家S.A.阿列克谢耶维奇。


阿列克谢耶维奇上一次来中国是上世纪80年代末,她跟随当时的苏联作家代表团来华访问。近30年后,当阿列克谢耶维奇再次来到中国,她已是68岁的老人,对于中国所发生的变化,她惊讶并充满感慨。她对中国读者说:“我在这里看到了未来和希望,我很羡慕你们。”







记者出身的阿列克谢耶维奇擅长通过与事件亲历者访谈的方式写作纪实文学, 她的书里没有中心人物,亦无主观的心理分析




阿列克谢耶维奇此次应邀来中国参加上海书展和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并带来了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的首部作品《二手时间》的中文版。在华期间,她在上海、北京、苏州等地举行讲座、签售等活动,所到之处,人气爆棚。身体状况并不好,再加上长途跋涉,让阿列克谢耶维奇有些疲惫,但参加任何一场活动和接受采访时,她都十分专注,特别是与读者的见面会,她很诚恳地与读者分享自己的创作和人生经历,连全程陪同她的主办方工作人员都表示,读者见面会上的演讲内容质量非常高。


在这位已经获得最高荣誉的作家心中,读者依然是她最重视的。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的这段时间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在欧美十几个国家巡回访问,身心疲惫,也无法写新书,但她说自己仍然很有兴趣和各种人见面,听他们讲故事。之前她并没有与亚洲读者交流的经验,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前的两个月,她曾经对《二手时间》中译本的翻译吕思宁说:“我希望知道中国读者是怎样读我这些书的。”此次的中国之行,算是了了一个心愿。在上海的书展上,面对拥挤等待她的人群,她说:“我非常愿意和中国读者谈爱的问题。”


对阿列克谢耶维奇的诺奖颁奖词是:“她的复调写作,成为我们时代里,苦难与勇气的一座纪念碑。”记者出身的阿列克谢耶维奇擅长通过与事件亲历者访谈的方式写作纪实文学,她的书里没有中心人物,亦无主观的心理分析,单纯通过访谈表现人们对战争、灾难、生活最原始的感受和看法,第二次世界大战、苏联解体等人类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均在她的作品中得到了最真实的呈现。就像在新书《二手时间》中,阿列克谢耶维奇通过口述采访的形式,展现身处关键历史时刻的普通人的生活,讲述了苏联解体后,1991年到2012年间痛苦的社会转型中,俄罗斯普通人的生活,以及为梦想破碎付出的代价。在书中,从学者到清洁工,每个人都在重新寻找生活的意义。



阿列克谢耶维奇得过很多国际性的文学奖项, 获得奖金后,她会用这些钱来资助一些年轻作家, 特别是荒僻地区的作家,她认为这是一个成名作家应该做的事情



阿列克谢耶维奇说她是在乌克兰农村长大的,从小最喜欢的人就是祖母,因为祖母常带她去结识农村里千姿百态的人。她记得有一次和祖母在市场看到了酒鬼挨揍的情形,生动又残酷的生活画面在童年的阿列克谢耶维奇心中展现了真实的血肉。后来她和父母一起到白俄罗斯生活,虽然家里摆满了书,但她还是愿意听别人讲的事,特别是老年妇女讲的事情。


阿列克谢耶维奇每写一部作品都要耗费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她第一次来中国后就开始《二手时间》的创作,20多年后才有了这本书的中译本。她说自己要收集很多人的故事,然后像一个指挥家一样,从中选取各种声音。


在《二手时间》的末尾,阿列克谢耶维奇采访了一个十分独特的人物。这个偏远农村的老妇人和那些城市居民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对老妇人来说,世界依然是多年前的模样,在这巨大的时代震荡中,她什么都没失去。“我很贫穷,几十年来我只关心那些生活必需品,人们说什么,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等待春天,那时候又可以开始新一轮的播种,而春天总是会来的——不像某些别的希望。她不被这些希望折磨,也没有历史的观念,如同大地一样卑微而坚强地活着。阿列克谢耶维奇喜欢记录这样的普通人,也就是我们眼中的“小人物”。她同那些人们认为不值得交谈的人交流,而后意识到这些人并不是小人物,而是伟大的人物。“我不敢说,我对每个采访者所说的一切都喜欢,但这是他们的声音,我们需要他们的声音。”


阿列克谢耶维奇得过很多国际性的文学奖项,获得奖金后,她会用这些钱来资助一些年轻作家,特别是荒僻地区的作家,她认为这是一个成名作家应该做的事情。



对话



城市快报(以下简称“快报”): 诺奖给你的颁奖词中提到“复调写作”,这是怎样的一种写作方式?


阿列克谢耶维奇:如同你看一个指挥家,他如何在各种声音中听出他要抓住的主旋律。我产生复调写作的思想,也是源于俄罗斯的文化,但是我采取了另外一种方法,进行了修改,总的来说还是受俄罗斯文化的影响。这种题材实质上集中了所有的智慧,如果福楼拜说“我是一个笔人”,那么我要说“我就是一个有大耳朵的人”。


快报:你是否总结过为何拿下了诺贝尔文学奖?


阿列克谢耶维奇:因为人们对这样一个国家、一种理想有巨大的好奇心,而我成功地让人们接触到了它,揭开了它的面纱。


快报:你在写作中关注的对象从一开始就是小人物吗?


阿列克谢耶维奇:以前我更感兴趣的、对我影响更多的是社会思想,是人类无法支配的力量,比如战争和切尔诺贝利。如今,我最感兴趣的是人类孤独的灵魂空间中发生着什么。在我看来,世界正是由此而转变的。


快报:很多人都把你评价为“小索尔仁尼琴”,你怎么看待这种比较?


阿列克谢耶维奇:我要是不谦虚的话我会说“是的,我是小索尔仁尼琴”,但是我很谦虚,我很诚实地对待自己的作品,我做好自己的每一件小事就好。


本报记者  苏莉鹏

照片由中信出版社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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