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的课

　　学院里有一退休后被返聘来当老师的老先生，我时常会在下课后的教室门口、走廊里、办公室内或校园的小道上遇到他。

　　有时他会带着白发苍苍的夫人，也是位笑意盈盈的老人，有不服老的天真与单纯。他们称呼我“王老师”，我常因此觉得羞涩。他们一来，办公室里便格外热闹。我喜欢听老先生说起课上某个爱叽叽喳喳的男孩，或者总是迟到的女孩。他提及他们的时候，言语里满是爱怜，没有丝毫的责备。曾经有年轻同事抱怨班上学生集体闹情绪，觉得找不到未来就业方向。他听后便宽容地笑笑，安慰那位老师说：“孩子们有情绪很正常，等过了这一年，他们慢慢热爱上这门专业，自会留恋和懂得它对于人生的好，到时怕是你让他们转系，都不再肯了呢。”

　　那些学生，全都将他当父亲一样地爱着，会和他开开玩笑。有时候遇到，那牵着小女友的手，也不会松开，知道他会慈爱地看一眼，而后带着一点羡慕说：“每天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真开心。”

　　想起一个老师，在看到一个上体育课偷偷从队伍里溜走的女孩时，即刻愤愤地追过去一句谩骂，那一刻他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一个爱从队伍里逃走，去寻找新天地的孩子，这样的出逃，不是耍小心计，也不是偷懒，只是一时兴起，想要旁观一下某个暗恋的男孩，或者那个总是好脾气的体育老师。

　　我常常想去听一下老先生的课，就像一个刚刚读了大学的学生，隐在角落里看他在台上，让我心生仰慕的飒爽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