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孔夫子总是梦见周公,他要把周公的一套礼乐恢复起来,取消当下的混乱,回到西周的盛世去。当他老是没有梦见周公时,就感慨地说自己已经衰老——恐怕等不到盛世的恢复了。
庄子梦见自己变成蝴蝶,也弄不清究竟是自己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人与自然原是一体,而他的理想也正是天人双方的融合为一。
文学理论家刘勰做过两个梦,他在作为《文心雕龙》序言的《序志》篇中写道:“予生七龄,乃梦彩云若锦,则攀而采之。齿在逾立,则尝夜梦执丹漆之礼器,随仲尼而南行。”前一个梦是追求美,后一个梦是全身心地追随孔子。《文心雕龙》全书也无非是一手抓善,一手抓美。他的这两手都很硬。
苏东坡在《后赤壁赋》里说他与二客夜游赤壁,那次他做了一个怪梦:“须臾客去,予亦就睡。梦一道士,羽衣蹁跹,过临皋而下,揖予而言曰:'赤壁之游乐乎?’问其姓名,俯而不答。'呜呼,噫嘻,我知之矣。畴昔之夜,飞鸣而过我者,非子也耶?’道士顾笑,予亦惊寤。开户视之,不见其处。”
他这一场飘忽的梦不知应当如何解析。我想大约无非是正遭贬斥的苏轼追求像那孤鹤一样的孤立而崇高——“玄裳缟衣,戛然长鸣”,在黑夜里做自己一向在做的事情。
东坡是写文章,未必真有那梦,同孔、庄、刘勰有所不同。
当然,孔、庄、刘勰也可能不是真做那些梦,而是写文章,无非借以表明自己的理想、立场和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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