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谷川俊太郎

　　谷川俊太郎来了！谷川俊太郎是谁？请唱《铁臂阿童木》主题歌：“掠过辽阔天空，飞向遥远群星……”谷川俊太郎便是这首歌的词作者。中国读者熟悉谷川俊太郎多是因为他是宫崎骏《哈尔的移动城堡》和手冢治虫《铁臂阿童木》的主题歌词作者。其实，谷川俊太郎是位著名诗人，他有本诗选集被重印60多次，累积销售80余万册。

　　去年，谷川俊太郎被诗人北岛请来参加“香港国际诗歌之夜2017”厦门站诗歌朗诵沙龙，承蒙活动主办方好意安排，让我有幸与他近距离接触。第一次见面是在等待上菜的间隙，谷川俊太郎安静地坐着，偶尔与其中文译者田原低声交谈几句。坐在他左手边的北岛把我和南宋介绍给他，说我们是本地作家。谷川俊太郎听完，朝我们点头致意。我带了几本他的诗集，请他签名。田原把我的要求转告他，他点头应允，并起身移坐一旁的长条茶几，从一个蓝色手袋里掏出自带的笔和印章，一笔一画签上汉字“俊”；田原默契地接过书，熟练地钤上名章“谷”。征得同意后，我坐到谷川先生身边拍照。他配合地抬起头，等拍好后再低头签名。这时，我感觉他是个温和的长者。

　　签完名，谷川俊太郎收拾起笔和印章，坐回饭桌边。开始上菜，田原轻声翻译菜名，谷川先生点点头，打量着盘子里的菜。他已经86岁了，但胃口挺好，细嚼慢咽，吃得津津有味。冰镇墨鱼上来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田原介绍说，谷川先生爱吃冰镇墨鱼。我们轮流上前敬酒，他喝果汁，礼貌地与我们碰杯。

　　因为晚上有诗歌朗诵活动，晚餐持续一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我引导谷川先生出餐馆，老先生脚下生风，居然想走着去活动现场，但他脚关节有损伤，听说走地下通道要上下台阶，只好打消走路的念头。他原本是很爱散步的。东京西郊杉并区阿佐谷一幢白瓷砖的两层小楼是他的家。每天早晨，他都会到院子里散步，一年，他在早晨同样时间、同样的位置，以院子中央的一棵枫树为中心，拍摄院子里的风景；一年下来，三百多张照片做成一个相册，记录下院子里的一岁一枯荣和四季的清晨。

　　进入活动现场，谷川先生看到连过道都有人席地而坐，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后来在压轴朗诵时，真诚地表达了对诗歌听众的敬意。他说，今晚这场诗歌朗诵活动，来了这么多年轻听众，这是他没想到的，内心非常感动。

　　按照事先安排，谷川先生朗诵了自己的两首诗作。在朗诵《我与日本》时，投影在银幕上的字发虚看不清楚，他卡壳了，笑着自嘲道：“我从来不会背自己写的诗。”在朗诵完另一首诗后，他说：“我年纪大了，随时都会死，这首诗是我清醒时向我的肉体告别。”在回答听众提问环节，他更是反应敏捷，妙语连珠，赢得一阵阵掌声。

　　他告诉听众，因为风景，因为自然的某种状态而唤起的感动，是他创作诗歌最重要的内核。由这个内核和原点生发出的对于生物、自然和宇宙的独特观察和想象，对于人生悲欢离合，人性千姿百态，存在与虚无的拈花一笑的洞悉和把握，构成了他的创作世界。

　　谷川先生曾说，与其说诗是需要理解的东西，莫如说它是需要品味的东西。我想，像谷川先生这样的诗人，也是需要细细品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