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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夏初的晚上,天上飘满了乌云,微风阵阵吹拂,偶有一两个雨点飘落在脸上,渗透着丝丝凉意。吃过晚饭后,我骑着自行车到学校上晚自习。


“老师!我们班教室门口站了一个要饭的。”我刚刚坐下来,几个学生就跑来了。

“要饭的?在哪儿?”

“在教室门口,我们叫她走,她不走。”

“轰她走!”

“我们不敢。”

“我去看看。”在一群学生的簇拥下,我走向了教室。


远远地,就看见教室门口有一个人站在那儿,不高,有点瘦。走近一看,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原来是一个小女孩。


她,十一二岁,头发有点发黄,散乱地遮住了小半个脸,面神憔悴。黑得发脏的脸掩饰不了她眼神的凄凉。上身穿一件长过膝盖的淡黄色的旧夹克,下穿一条又大又长的黑色的裤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她自己的。两只手捧着一张纸,纸上歪歪斜斜地写满了字,仔细一看,上面写着:敬爱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我以前也和你们一样,坐在教室里学习。但自从妈妈去世以后,我和弟弟就跟着爸爸艰难地生活。天有不测风云,不久,家里又失火了。爸爸为了救火,被烧伤了。后来,弟弟又得了重病。希望大哥哥大姐姐们帮帮我们。我多么希望尽快地回到我心爱的学校!祝学生们早日进入大学!求助人:陈欣。


“老师,我说话她听不懂。”

“老师,我们叫她走,她不走。”

“老师,我问她问题,她不回答。她是哑巴吗?”

……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议论着。

我听着学生们的议论,望着那双眼睛。我似乎看到了一种渴望,一种期盼。那双眼睛让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张希望工程的宣传画,那种无奈,那种渴望,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


“凡是愿意的,有钱的同学就献献爱心,别让人家站久了。”

“老师,万一是骗子呢?”

“是啊,万一是骗子怎么办啊?”

“你别管她是不是骗子,只要你尽了你的心意就行。”我尽量打消学生的顾虑,为了那双眼睛。

两毛、五毛、一块、两块……


“谢谢!”接过钱以后,她转身走了。

“她不是哑巴!她会说话!”学生们议论着。

我跟着她走出去,悄悄地递上了十元钱。

“谢谢你!”她接过钱,朝我看了一眼,走了……


“下面,请大家完成一篇作文《一次不同寻常的考试》。”

学生们拿出纸和笔,抓紧时间写作文。


我走出教室,看见她站在另一个教室的门口,她又成了另一群学生的不速之客。

我不禁长吁一声:谁愿做这样的不速之客啊!


【后记】

文中所叙之事发生在2001年6月6日,面对这么一个闯入校园的小女孩,我无法去辨别她真正的意图。尽管社会上有不少的骗子,从各种渠道也了解了不少,但我宁可相信她是善良的,因为她仅仅是个孩子。也许是因为做教师的时间长了,整天面对的又是天真纯洁的孩子们,我似乎也变得比较天真了。

在那样的情景下,我宁可做一个受骗者,也不愿在一群纯洁的孩子面前表现出成年人的冷静,表现出一个冷静者的冷漠。因为我得洒下善良的种子,祈求在我的学生们心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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