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时期的赵无极经典之作，如何勾连起一段关于空间和色彩的传奇？

东 西方艺术各有其传统，无论思想内核和表现形式都殊异。20世纪以来，一批又一批艺术家致力于推动东西方艺术之间的交流与融合，他们不同的创作路径共同成就了一番时代背景下的新艺术图卷。在这批艺术家中，“旅法三剑客”之一的赵无极应当是极具代表性的人物，他从中国出发，以西方抽象艺术开路，在回溯自身之后最终建立起独属于其个人的审美风格。

 

赵无极1921年出生于北京，家世显赫。在其童年记忆中，每逢祭祖时家人便会把家中的书画收藏拿出来清供，其中甚至不乏赵孟頫和米芾的真迹。赵无极的父亲是银行家，但自幼爱画；祖父是前清名士，也以收藏名砚和古画为乐，还写得一手好字。如此家学影响下，少年时赵无极便已经决定要以绘画为业，并顺利通过当时杭州艺专颇为严格的入学考试，成为学校里年纪最小的学生。

艺术家赵无极

彼时，杭州艺专的校长是林风眠，积极主张改革中国水墨画。在此番引导下，多种西方现代主义艺术思潮被广泛地引入教学中，而年轻的赵无极也对西方绘画情有独钟，对国画却兴趣不大。1948年，赵无极去到法国，那是老师们反复提到的最为先锋和浪漫的所在，也是他心中向往已久的圣地。到达异乡之后，赵无极首先想做的就是“不再画水墨画”，但有趣的是，此后不久他第一次看到了保罗·克利（Paul Klee）的作品，后者画面中的线条和符号令他惊叹，“他对中国绘画的了解和喜爱是显然的。从这些描绘在多重空间里的小小符号中，浮现出一个令我叹为观止的世界。西方绘画就是这样借鉴了一种我所熟悉的观察方式，而这种方式曾使我疑惑。”于是，赵无极开始探索中西方结合的各种可能。

赵无极作品《24.10.68》

视频由永乐拍卖提供

 

研究者们普遍认为，1954年是赵无极画家生涯的重要转折点，从这一年起，赵无极耗费数年时间逐渐转变为一位纯粹的抽象画家，其中的一个重要标志便是作品命名方式的变化：此阶段前，如同许多其他画家一样，赵无极的作品也有带叙事性意味的标题（虽然他本人并没有通过标题讲故事的意愿）；而1958年前后，他开始不再为作品起题目，而只是用画作完成的日期作为编号方式，画面也开始更具开放性，“画什么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画”。对于绘画语言的理解也向前推进了一步：如果说50年代的“甲骨文风格”为赵无极打开了中西抽象语言融合的大门，那么60年代之后的“狂草时期”则是赵无极重构个人艺术风格、提纯艺术语言的关键时期，这一时期的赵无极将狂草书法与西方抽象表现主义语言结合，进行了诸多实验性的创作，并逐渐发展出独属于他的那种笔法狂放、情感浓烈的视觉语言体系。

LOT 1813

赵无极

《24.10.68》，1968年作

布面油画

114×161.5 cm

签名：无极 ZAO

估价：RMB 38,000,000-58,000,000

展览：

1.赵无极，法兰西画廊，巴黎，1969年

2.赵无极回顾展，蒙特利尔当代艺术博物馆，加拿大，1969年

3.赵无极回顾展，魁北克美术馆，加拿大，1969年

4.赵无极，蒙特利尔画廊，加拿大，1969年

5.赵无极·绘画和纸上作品与陈美琴·雕塑，法国圣埃蒂安文化中心，法国，1975-1976年

6.赵无极大幅油画展，艺术宫，比利时，1980年

7.赵无极回顾展，安格尔美术馆，法国，1983年

8.心所安处 生活美学大展，幻艺术中心，北京，2020年

9.永樂·中国艺术品大展，幻艺术中心，北京，2020年9月；湖畔大学·大礼堂，杭州，2020年10月；平安金融中心，深圳，2020年11月；上海展览中心，上海，2020年11月

出版：

1.《赵无极》，法兰西画廊，1969年版

2.《赵无极回顾展》，蒙特利尔当代艺术博物馆，1969年版

3.《赵无极回顾展》，魁北克美术馆，1969年版

4.《赵无极》，La Connaissance，1974年版，P82

5.《赵无极－绘画和纸上作品与陈美琴－雕塑》，法国圣埃蒂安文化中心，1975年版，P9 

6.《赵无极》，Editions Hier et Demain & Ediciones Poligrafa，1978年版，P295

7.《赵无极》，Rizzoli International Publications，1979年版，P295

8.《赵无极回顾展》，安格尔美术馆，1983年版，图版24

9.《赵无极》，Éditions Cercle d’Art &Ediciones Poligrafa，1986年版，P335

创作于1968年的《24.10.68》就是一件能够体现这一时期视觉风格的典型作品。画面上的笔触充满狂傲与不羁的气息，却又洋溢着蓬勃的生命力；构图上则化用了中国传统山水画中常用的“三段式布景法”——近景中较宽大的笔触铺底色，棕褐色仿佛山林中凹凸起伏的山石；中景里多色若隐若现，看似融为一体，实际却也界限分明；远景的褐色仿佛是山水画中延绵不绝的群山，铺陈在画面中营造了抽象却切实的体量感。赵无极曾在自白中如此陈述：“中国古代的画家用感情深入自然，并不是茫然而无力地入其外壳，而是其中精力穿透它、把握它。”而这样的“空”在《24.10.68》中也有所体现，画面中白色的引入使得其更增添一种仿佛三维的节奏感，虽然与传统绘画中“留白”对的意境有所不同，但也能看出此番帷幄实际融入了艺术家的本能思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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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赵无极来说，抽象绘画是一种承载情绪的有力载体，因为情绪的投射，他得以更进一步地理解色彩之间的关系和空间深度的问题。如他所言，“画画不仅是画的问题，更像和尚静养一样，要把什么东西都忘掉，就把自己摆进去，使人本身同情感和画面连接起来。创造便是心灵同画面的接触。”上世纪70年代，在外游历多年的他终于得以回到祖国与家人见面，1985年也曾应浙江美术学院的邀请，开设传奇的“浙美赵无极短训班”。几十年间，随着时代情境的改变和阅历的丰富，赵无极初画抽象时的激烈冲突感已逐渐发展为一种因技巧和心境的同步提升而自然散发的随心所欲气息。

LOT 1814

赵无极

《10.01.91》，1991年作

布面油画

130×162 cm

签名：无极 ZAO

估价：RMB 30,000,000-50,000,000

展览：

1.里斯本，葡萄牙，1992年

2.台北，台湾，1993年

3.萨拉戈萨，西班牙，1995年

4.高雄，台湾，1996年

5.赵无极六十周年回顾展，广州美术馆，广州，1998年

6.赵无极六十周年回顾展，上海博物馆，上海，1999年

7.赵无极六十周年回顾展，中国美术馆，北京，1999年

出版：

1.葡萄牙里斯本，1992年，编号34

2.台湾台北，1993年，P86

3.西班牙萨拉戈萨，编号20，1995年，P31

4.台湾高雄，1996年，P222

5.《无极意象·赵无极回顾展》，香港艺术馆，1996年，P178-179

6.《赵无极绘画六十年回顾》，上海三联书店，1999年，P224-225

7.《大艺术书房 赵无极自传》，文汇出版社，2000 年，图版 17

1991年，他创作了一件大尺幅作品《10.01.91》，整件作品铺满浓烈的红色调，画面被鲜明色块分为明确的上下两部分，色块分界并非规整地一分为二，而是在虚实交界处泼洒颜料，形成既明确又模糊的抽象边界。从整体风格上看，它与《24.10.68》已经有较为明确的差异性——如果说前者在探寻空间的同时仍然重在表现笔触本身的特性，那么后者便是更纯粹对于空间和色彩关系本身的思考。有学者认为，抽象表现主义对于赵无极产生了可观的影响（赵无极在结识美国画廊主山姆·库兹 [Sam Kootz] 后，确实一度与美国抽象艺术群体交往密切），但此时这种对于行动性的强调已经从三维层面转化为了画面本身的构建——即他虽然以西方油画手法进行绘画，但脑中想见之景已然回到了幼年时期观古画的那种悠然的东方山水画意空间之中。

《10.01.91》也是“赵无极绘画六十年回顾”展览图录的封面作品

 

早年的赵无极初到巴黎时虽然曾一度急于摆脱“中国绘画之气”，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份本源性早已内化。在杭州艺专上学时，老师一辈的留学艺术家们就教会他们，相比起身份如何，更重要的是基于绘画本身的思考。知名的艺术史学家皮埃尔·施耐德（Pierre Schneider）对赵无极就曾有一段极经典的评价：“西方将他从东方解放，东方将他从西方拯救。在这两者之间，他建立起自己的'中国’。”

赵无极作品《10.01.91》

视频由永乐拍卖提供

 

在数十年的绘画生涯中，赵无极经历了对于自我主体性的多番找寻，他始终以手中画笔作为阐述思想的利器，以坦然之姿面对生命，如其所言，“遇到矛盾时，如果不想被困住，就必须要去解除它”。而今，这两件各具特色的作品将一齐呈现在北京永乐拍卖2021春拍“中国二十世纪及经典艺术夜场”之中，它们共同见证了这位传奇艺术家用毕生精力成就的波澜壮阔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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