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情面的批评家

♣ 贾登荣

英国著名作家毛姆晚年的主要精力是用在广泛的阅读上，并撰写了大量对欧美经典作家作品的赏析、评论专著，成为文学批评的风向标。

巴尔扎克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小说家，其中的小说《高老头》更是被奉为名篇。然而，毛姆在撰写的《巴尔扎克与高老头》一文中却进行了批评。他说，《高老头》“文章并不高雅。巴尔扎克为人粗俗，文笔也很粗俗，往往写得冗长啰唆……”

同样，他对著名作家陀斯妥耶夫斯基也进行了毫不留情的解剖。在《陀斯妥耶夫斯基和卡拉马佐夫兄弟》一文中，他分析道：“急切地想寻求人类被上帝抛弃的原因，同时一心想找回生活的真理。但是，我得奉劝读者，不要期待他会给你找到答案，因为一个作家没有这样的权力，也没有这样的义务……陀斯妥耶夫斯基既没有高超的观察才能，也没有逼真地再现事物的天赋……是作家本人痛苦而扭曲的病态心理的自然流露。他们既不真实，也不生动。”

毛姆特别喜欢法国作家莫泊桑的作品。但他又是怎样评价莫泊桑的呢？在《读莫泊桑》中，毛姆说：“莫泊桑是一位自然主义者，一味追求真实，而他所达到的真实，在今天看来未免有些肤浅。”“这对莫泊桑带来的结果，是人物刻画的简单化。”“发的议论大多庸俗不堪。”毛姆接着说，“尽管如此，谁要是否认他的卓越成就，那是愚蠢的！一个作家有权利要求按其最好的作品给予他恰当的评价。”因为“没有十全十美的作家，作家的缺点你必须接受；它们往往是他优点的补充”。因此“虽然有这些局限，他还是个出色的作家”。

接下去，毛姆对莫氏卓越的艺术技巧进行了入情入理的分析，说“他有创造活生生人物的惊人本领”“能够在短短几页中给你写出六七个人物，个个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他对环境的处理也是如此，他描写的背景简洁、正确，给人以深刻印象……在这一方面，我觉得没有及得上莫泊桑的”。

毛姆对不少作家的作品甚至为人都进行过严肃的批评，但是，奇怪的是，在媒体希望他评选出自己心目中的世界“十大小说家”时，他毫不犹豫地写上了巴尔扎克、陀斯妥耶夫斯基、莫泊桑的名字。还对媒体说，如果要对“十大小说家”排名次的话，巴尔扎克应该排在第一的位置。从这可以看出，毛姆是一个认真的、讲原则的批评家。对于早已经“盖棺论定”的伟大作家，他不是一味地廉价叫好，而是公允地、实事求是地对作品的优劣好坏进行评判。但这些批评，并不影响这些作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反观我们的不少评论家的评论文章，对一些名家的作品、对自己小圈子里的作家作品，总是一味唱赞歌，进行无原则地吹捧，这样的评论，应该说是无益于繁荣创作的。所以，我们的评论家，不妨去读一读毛姆的文艺评论，从中受到一些启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