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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一个夏

转自知更豆瓣阅读专栏

《英漂第五年》

希望我笔下的伦敦可以

让没来过的你了解他,

让已离开的你想念他。

六月的最后几天,我又穿上了毛衣。

楼上装修的声响让我不得不挪动到阳台上看书。但阳台上,除了盛开的花朵外,没显出一点点夏的味道。

风吹动我的长发,本想给自己一个唯美的特写,却发现腿底下还在打着哆嗦。六月的雨已经下了两天,它并不暖,冷得很。六月的寒颤,我打的有些含糊。

其实并不想谈英国的天气。听起来实在像是寒暄。但这个最常用的寒暄话题又确实是避也避不开。英国人爱聊自己的天气以打破谈话中的僵局,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们也爱把英国的天气当笑话议论。前些日子回国,当然也免不了和国内的朋友谈两句英国的天气。国内正是盛夏,大家吹着空调吃着瓜,我谈起英国的天气如下:一月的冷雨,二月的风,三月的落樱,四月的“冬”,五月六月毛衣别入柜,七八月份儿也得盖被。。。天气是吃瓜群众们最爱听的话题之一,如此,我讲的也越发流利了。

其实,英国也并不是没有过炎夏。2003年在肯特(Kent)迎来了英国有史以来最高夏天气温38.5度,然而这一年并没有1976年热,作为英国有史以来最热的一年,连续15天最高气温超过32度,这样的持续高温当真“热死”了不少英国人。然而对于在冬冷夏热的大中国生活惯了的超强物种,即使是这样的温度,我也并没有觉得有多热。就在前几天,英国电讯报登出了这样一则消息:英国可能遭遇1976年以来最热夏天,已发布健康警报!英国人已经脱下风衣穿上比基尼,准备好了向沙滩和大海发起冲锋……然而,当他们冲到离海边只有二里地的时候,天象突然大变,风雨一来温度骤跌,白瞎了我瓜都买好准备消夏的兴致——想在英国做一名称职的“吃瓜群众”?难,真是很难。

英国的夏天是冷了点儿,但却从不缺少夏天的人文气氛。

公园里草地上,任何一片儿见得着太阳的地方,都有那么几个穿的挺少的人,或躺着或趴着,争分夺秒的进行着光合作用。阳光一般中午出头,心情一好能照到下午五六点钟。西方人总觉得自己缺点儿颜色,有恋日的晒它个一下午,白的皮晒成粉的,粉的晒成红的,红的都发了紫,非晒到跟晚霞一个颜色,才心满意足的乘着夕阳回家去了。

人家是这样,而我不同。不管在这儿被熏陶了多久,我也还是不敢直面英国的大太阳。虽说温度不高,可太阳是真大。空气中没有烟尘的阻挡,紫外线一泻而下,晒到哪儿就烤得哪儿发烫,阴晴线两边能差出个三五度的样子。这阳光晒到脸上,还不把好不容易抹白的大饼脸烤成糖火烧! 但矛盾的是,阴雨久了,也着实期待太阳 。过去我对天气可没这么矫情,外面或阴或晴仿佛和我没多大关系。来英国前,听说它多阴雨少烈日,我还暗自庆幸不容易被晒黑。但久了才发现,英国的梅雨真是能把人怄长毛,能把心情怄抑郁。每天起床,拉开窗帘,倘若是艳阳高照,心情也就跟着喜悦起来,要是连续几天黑云压顶,不自觉心情就会一落谷底。所以,我还是会在艳阳高照的时候,装备齐全,和太阳来个非直接的拥抱——英国人教会我:夏天就是要晒太阳。

夏天,和花草树木一起复苏的,还有姑娘们膨胀的购物欲。

路边樱花的绽放预示着漫漫长冬的结束,此时商店橱窗里的春装夏装,也一甩冬的沉闷,用各种亮丽的色彩冲撞着姑娘小伙儿的“春心”。 人们心里一有了温度,街道上,商店里,也处处就都洋溢着欣欣向荣的气息。

在英国,夏天有它另一层不受天气影响的隐藏含义,那就是summer sale!除了众所周知的圣诞打折季,短暂的夏天可以说是另一场购物者的狂欢。英国人全然不去考虑夏天这不温不火的温度,能不能有短裙和热裤的用武之地,只要一天中哪怕只有那么两三个钟头艳阳高照,刚够让你鼻尖儿冒汗,也一定要用最夏天的装束热烈庆祝。藏了一年的白胳膊白腿白胸脯,一定是要在这时候抓紧时间见见太阳。哪怕晚上又要套上小风衣打哆嗦呢!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呢。

商店里比基尼沙滩裙的货架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仿佛这个夏天不抓紧时间去海边扎个猛子,都不好意思回来迎接秋天。但我是亲身试过的,英国的海,即便是最暖和的七八月份,也还是冰凉的刺骨,一般人的小身板儿,恐怕是禁不住这个刺激的。有心下水的人也多穿着长袖的潜水服。当然也不乏身体好的壮士,果真能光着膀子扎进冰冷的海水,但不管他做的是什么运动,我也保证他出来的时候一定是手脚冰凉,上下牙打着哆嗦。虽然在英国下海不太现实,但绝不影响女孩子们对比基尼和沙滩裙的热情——虽下不了水,在沙滩上晒晒太阳也是极好的事。

在英国,每年的夏其实也并说不上多冷或多热,只是脾气总不太匀实:在你刚穿上比基尼的时候,它给你个下马威;当你又打开了电热毯准备取暖,它又忽然露出个灿烂的微笑,烤的你又是上火又是冒汗。英国的夏天太淘气,让这里的人们也跟着它变得神经兮兮:25度时,他们欢呼着冲向海滩;30度时,他们吐着舌头散热气儿;转天18度,又裹上毛毯继续喝茶看雨。表面冷峻实则顽皮的气候,造就了外表保守持重内心风风火火的英国人。在这里,风是冷的,雨是冷的,连幽默都是冷的,但茶与人心是真的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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