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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眼金蟾之一 三河县 镖打窦二墩(十七十八十九)

第十七回 镖打窦二墩(一)

 

黄三太指镖借银。

黄三爷还是真够朋友,要解决李七侯他们这个困难,把这支金镖就借给了他了。

黄三太临走的时候,方回过来了,“老英雄……”

“啊?”

“您是不是把这位少镖主给我们介绍介绍。”哎,他对他印象倒挺深,喀嚓一下,一掌把他棍给他劈断了。

“哎呀呀,你看看!”黄三爷笑了,怎么?“光顾说话了,我把这事儿给忘了。来,过来过来,见见,这是我侄儿,神眼计全。”——神眼计全,当时要让他看你一眼,一百年——没那么多年,就甭管几十年吧,也不带忘的。这眼睛都神了!

“啊……”朴刀李俊点点头,我说这眼睛这么漂亮。“哎呀呀,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呃……”黄三爷一看,“要不这么着,把计全给你们留下,让他帮你们跑跑腿儿。”

“不用不用,您带着他走吧。有这只金镖,足矣呀!”陈应太知道,黄三爷朋友可太多了!光是江北这一带,你象什么红旗李煜、凤凰张七、铁臂熊褚标、花驴儿贾亮、赛毛遂杨香武……哎呀,他那朋友太多啦!一家拿个千八百辆银子,这一万两算什么?用不了十天八日,这问题就解决了。

大家把黄三爷给送走了。

随后陈应太他们拿着这只金镖开始借贷。——真好使啊!金镖到哪儿,立刻就答应送钱。

不是送到通州南关鲍家店吗?这才多远——再远,也得送了去。无多有少,千八百两的,三五百两的,嗬!鲍家店可忙起来了。

没走多远,拿着这只镖通共才跑了七八个地方,这钱就差不多了。

朴刀李俊拿这只镖就跑到了河间府的大龙山。知道在大龙山这儿,有一位寨主,此人姓窦叫窦二墩,到大龙山来借钱来了。——其实满可以不上这儿借,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但是啪带着这只镖登山一拜访,一通名姓,说我叫朴刀李俊,受黄三太老英雄之托,前来借银。

窦寨主这么一听,腾地一下,火儿了!怎么回事儿呢?敢情他早就跟黄三爷这儿憋着碴儿呢。因为什么?因为黄三太有几个磕头的兄弟,人称四霸天,那就是贺兆雄、濮大勇、武万年、黄三太,一个叫东霸天,一个叫西霸天,一个叫北霸天,一个叫南霸天,人这哥四个全占了。——实际人家这四位,没有一个自己承认自己是一霸天的,这是大伙儿这么样瞎吹乎,大家捧,一传十,十传百,越传是越走样,越来越了不得了。这哥几个闹得也不好收拾了。这窦寨主早就憋着火儿呢,他惦记找个机会,找个碴口,把这四霸天全都打倒,然后我自立。叫什么名啊?都霸天。——找碴儿还找不着呢,今儿跑这儿跟他借银子来了,“干什么?”

“借钱。”

“谁借?”

“黄三太。”

“凭什么?”

“一只金镖。”

“镖呢?”

“在这儿呢。”李俊赶忙把镖掏出来。——别人没有这样的暗器,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李俊把镖往桌子上这么一放。

窦寨主窦二墩接过来,把镖掂了一掂,然后嘡!就掇在桌子上了,“行啦,我明白了,银子还有一些,别说借个三千两五千两的,三万两五万两,我大龙山也拿得出去!可有一样,分谁借。黄三太来借?……告诉他,镖留在这儿了,银子一两没有,叫他亲自来登门。要借钱可以,必须把四霸天是一笔勾销——谁也别叫这名字了,让他们到这儿,都得来拜拜我,然后再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也不杀你,也不扣留你,”吩咐一声:“来呀,把这朴刀李俊给我轰出去!”

好嘛,噼扯啪嚓,一顿乱棍,把李俊给打下山来了。——李俊真想跟他们较量较量,自己反复一想:算了吧,别找那双加料的跟头了。怎么?就凭我,哪儿打得过这窦寨主?这人可厉害着呢,武艺高强,手里使着一对虎头双钩,据说是直隶一条线,山东一大片,没遇见过敌手。就在山东,九州十府一百单八县,有一个地方算一个地方,没有不知道大龙山窦二墩的,谁敢碰他?

你这不麻烦吗?李俊赶忙连夜马不停蹄,跑回来了。到落马川见陈应太和李七侯,把这事儿这么一说。

有人就埋怨李俊:“你上那儿干嘛去?”

李俊一听:“我不知道他和黄三爷有碴口。我是想,你看看,就这么几天了,正好走在大龙山前,就是打一个支会。有呢,就借——借是人情,不借是本分,也没想别的,谁知道他这么大的火气?他要把四霸天一笔勾销,这怎么办呐这个?”

“就别言语了。反正这钱凑凑也够了,就别再借了。”

“别再借了行,可是金镖留那儿了。”

“哦……对呀!你说,这不让黄三爷知道不行,让他知道这也麻烦。”

正在为难,黄三太带着侄儿计全送镖回来了。——不放心,特地绕道赶到落马川来打听打听,银子借得怎么样了。

大家是众星捧月,把黄三给接进来,设宴款待。

吃喝完毕,喝着茶,谈谈话,三爷就问了:“诸位,这银子借得怎么样了?大人官复原职了没有?”

咳!问到这儿,大伙儿都不言语了。

哎?这怎么回事儿?计全就明白了:可能出事儿了。计全小伙子特聪明,“诸位,有话就请讲吧。我三叔他能经受得住,大家不要担心。”

“那就直说了吧,它是有这么这么这么回事儿。”

“哦……”黄三太有耳闻,知道窦二墩这人厉害,早就对他们不服,说是要找到江南去,到浙江一带寻访黄三太较量较量,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没得出工夫儿来。“你看,这个事儿赖我了。”

“怎么?”

“开始的时候,我跟大家提一声就好了,拿着这只金镖借银,哪儿都可以去,唯独河间府大龙山别去,因为有这么个事儿。那现在再说也来不及了。银子可以不借,但是镖不能不要回来。金镖扣在那儿了,看来非得见见这窦寨主不可了,约会个见面地点吧。”

“约在哪儿呢?”

“嘶……嗯……”黄三爷想了想,“这样吧,让计全代笔写封书信,派他亲自到大龙山去送这封信。你到那儿一定要和窦寨主客气客气,就说这个事情我们太鲁莽了,不应该到您跟前来借银——客气话,话到为止,话到礼到。那么如果说要想跟我见个面儿,也可以。定在哪儿呢?就定在河间府东门外李家店,七月十三,在那儿见面,怎么样?”——说见面好听,那就是到那儿去比武较量去,要不然人家这只金镖就不给你了。不这么办,你说这怎么办呐这个?

这消息可就传出去了。因为什么?窦二墩见到计全之后,二话没说,完全同意,按照黄三太定的这日子,我要到李家店去领教领教这四霸天之中的其中这么一位,大名鼎鼎的黄三太,我要会会他。然后窦二墩就把请柬撒出去了,请了好多的朋友。一传十,十传百,哎呀,那简直是不胫而走,好多人都知道,黄三太要和窦二墩在李家店比武。

这哄嚷可太大了!说是窦二墩如果要是把黄三爷给胜了,那这四霸天就一笔勾销了,人家窦二墩呐,那就熊瞎子打立正了——一手遮天了;如果要是窦二墩败了,那么这些银子也不用再找别人借了,他一人就全部承担了。你要赢了我,一万两白银,立刻奉上;赢不了,金镖留在这儿,不能给了,作个纪念,四霸天的贺号还得给我取消。

这时候,贺兆雄、濮大勇、武万年就都知道了,全聚到落马川来了。这几位一见三爷,一个个是擦拳摩掌,“这姓窦的太张狂了,他有什么了不得的?干嘛还约他到李家店,直接就找上大龙山。”

“哎?”黄三爷摆摆手,“那太不礼貌了。找这么一个地方,大家都得说话。最好不要惊动很多的人,最好我一个人去。”

“哎?”大伙儿一听,“那我们哪儿放心呐?知道您武艺高强,一口金刀纵横天下,三只金镖压倒绿林,甩头一子,神鬼皆惊。但有一样,您老啦!常言说得好:老不讲筋骨为能,英雄出于少年。虽然这虎老雄心在,但是也不行了。现在人窦二墩呐,四十来岁,血气方刚,是正当午时。这玩意儿武艺您可能比窦二墩高一筹,但是论身体素质,论气力,远不是窦二墩的对手。”

有的人一看,“这能不能托个人,把这事儿了一了?”——就托几个朋友,到那儿给说全说合。——都来不及了。因为窦二墩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了,现在再要找人说合,那多丢面儿。

当黄三爷率领着好多朋友赶到李家店的时候,好,这河间府大小旅店,都住满了。怎么回事儿呢?有来看热闹的,有的是特意赶来的,要见识见识。可其中有好多人是替两下担着心——那就是谁的朋友向着谁啦。

那面儿也有不少人去劝窦二墩,说:“您最好别跟他打。”

窦二墩一听:“嗨!说这话没用!难得他给我送上门儿来了,怎么能不打呢?”

“话虽如此,可您二位不是等闲比武。二虎相争,是必有一伤。”——嗨!说什么也没用啦,只好就等到这一天了。

七月十三,李家店门口高搭比武台。太热闹了!人山人海,拥挤不动。

黄三太和窦二墩全到了。东看台上,是窦寨主;西看台,是黄三太。今天这不象比武打擂,说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苍龙,打一拳给多少钱,踢一脚给多少钱——这用不着。一见面儿,就是两位为首的,一个是为了要这只金镖,一个要扫灭四霸天。——这倒痛快。

大家坐在这儿,互相看了看,知道今儿个非出人命不可。

河间府没管这事儿吗?你还别说,这河间府的官员呐,也有绝的,不但没限制,而且还派员弹压,维持秩序,看今天这二位到底要比出个谁高谁低来。敢情窦寨主在河间府这一带,好嘛,跺脚乱晃,都知道。甭问,人家是官府已经全都打点好了这是。

黄三爷坐在这儿,看了看——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他知道窦二墩这人,可是从来没见过,这是第一次见。

等着时间到了,窦寨主一挺身,站起来了,“列位兄弟,给我看着点儿,今天我要会一会这位黄镖头,双——钩——侍候!”

随着这一声令下,好嘛,过来两个喽罗,一个人捧着一只虎头钩,走上了比武台。

窦二墩这钩和普通的那个钩不一样。怎么?就光说他这钩的月牙子,一般来讲,虎头钩也好,月牙钩也好,都是二指宽,就跟宝剑那个宽窄差不多,就行了。他这虎头钩那个大月牙子有一巴掌宽——就那么大个儿!锃明瓦亮。寻常一个人呐,捧这双钩捧不动,得两个喽卒,一人捧着一只。

窦二墩由打看台上下来,登上比武台,往这儿这么一站。

黄三爷过来了。

两位站在这儿,这才互相打量打量。

“嘶……呀!”黄三太倒吸一口冷气。怎么?窦二墩呐,好威风!看此人,身高八尺开外,面似生蟹盖,那张脸青魆(xū)魆,蓝洼洼的。和(huó)了搅眉斜入天苍——那眉毛都一个茓一个茓儿的。颏下一部紫髯——那胡子是红的。太阳光一照,这真是红胡子蓝脸。我的天呐!辫发在脖子上盘着。浑身上下小衣襟,短打扮,脚下一双薄底儿靴子。

窦二墩把狮蛮大带带穗子往起这么一围,对着三爷一拱手,“黄老英雄,今天二墩不才,领教了!”

窦二墩说到这儿,一抬手,就把双钩接过来,嚓啷!是钩分左右。

三爷一看,单刀直入,不用拳脚,上来就动兵器。老英雄点了点头,“呵呵,窦寨主,多有得罪,黄某不恭了!”欻,抬手把紫金刀亮出来,刀光这么一闪,是闪闪发光。

“啊?!”窦寨主也是一愣!听说这口刀是切金断玉,今天我得格外小心。

二位一亮式子,嗯?什么东西碰了黄三爷一下。什么呀?是他的暗器。三太心想:今天如果动武不行,我只有是甩头取胜。

第十八回 镖打窦二墩(二)

 

黄三太在李家店前大比武,和这位窦寨主窦二墩,两位把架子就拉开了。

就在这时,只听大街上一阵大乱,从远处来了十几匹骏马,嗬!真有点儿万马奔腾之势。好嘛,把这儿变成赛马场了,一搌眼的工夫儿,风驰电掣,这马就到了比武台前了,“吁!”“吁……”这些好汉都把坐骑勒住了。

为首的有一位,年纪在五十多岁,生得是中等身材,是穿白爱素,头上戴着马连坡的大草帽。

有人一瞧,“哎哟,这老头儿好漂亮啊!”

“你们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啊。”

“这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凤凰张七张茂隆。”——敢情他刚得到了信息,这才赶来。

张茂隆下了马了,把坐骑交给弟子,上了比武台了,往两位英雄跟前这儿一站,“呵,兄台,贤弟,二位请了!”

“耶嗬!”

“哎……”

黄三太和窦二墩都愣住了。怎么回事儿?坏了,了事人来了,看来这位张七爷要平息这场争斗,这不好办了。——就怕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们都是多年闻名的好友了,这是干什么?不要如此。——这不麻烦。因为什么?因为凤凰张七为人特别正直,人性也非常好,绿林中提起他来,好多人那得是双挑大指,称赞不已。

凤凰张七和黄三爷有交情,和这个窦二墩呢,还有一层更深的关系——他们不但是好朋友,敢情还是师兄弟——曾经是一师之徒,论着窦二墩是凤凰张七的师弟。

当年在窦寨主学艺的时候,他脾气暴躁,艺还没成呢,他把人给打伤了,把老师给气得,“啊?学武是为了干什么?是为了健身、防身,要不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手伤人,你怎么能这样?”把窦寨主给开除了。

窦二墩一窝囊,病了,卧床不起。张茂隆就在病榻前侍候,一直把窦寨主这个病体将养好。从此窦寨主把他看做是恩兄,对他的感情特深。今天比武这事儿,根本都没通知他。

黄三太也是如此,没告诉张茂隆,他这是闻风赶来的。

这怎么办呢?黄、窦二位这一发呆,凤凰张七看出来了,他笑了,“二位,不必如此。我不是当和事佬来了——不是给二位来了事来了,平息这场比武,不是。我来是想给二位作个证人。虽然你们两位比武都没通知我,但是作为朋友之谊,我不能不赶来,亲自来看看。再说了,你们前前后后,怎么个经过,我都听人跟我说了,一位如果要是败了,作为窦寨主来说,拿出纹银万两——你黄三爷不用拿这个金镖去借钱了,我就全包了。万两白银,别人要往外一拿,还困难点儿,有点儿版手(版手:方言,这里意指钱不凑手。),唯独在我大龙山这儿,那是小菜一碟儿,不算什么,掉个豆儿似的,我帮助帮助你;可是我要打败了你黄三太呢,从此你们江湖四霸天就给我掌笔勾销,销声匿迹,把三只金镖交给我,不再提飞镖黄了,就这么个条件,是不是这样?”

窦二墩点头:“呵呵,七哥,您的消息可真灵通!”

“呵呵,不要夸奖了,既然如此嘛,我为什么要当这个证人呢?就怕说了不算。其实你们都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但是一旦要是出点儿差池呢,哪方输了,哪方不承认,耍赖了,那怎么办?你们得把那银子摆在这儿,把金镖放在这儿,有目共睹,让大家都在这儿看着,那么赢了也好,输了也好,必须是四面儿见线——说个白话儿,就是手不沾面,面不沾盆,干净利索。”

“嗨!”窦寨主一听,这高兴!心说,师兄啊,只要您不了事,不替黄三太说话,那我就再也感激不过啦。怎么?要不然人家把我圈灭了,得把我窝囊坏了。“得得了,不一万两吗?两万也行啊。抬银子。”

银子摆这儿了。

开始,看台上那些人有认识张七的,有知道他们这层关系的,也都挺担心,怕张七爷拿这个面子一卡——得了,看我啦,啊?算了吧。不大化小,小事化了了,各位来来来,大家难得一聚,碰碰杯,喝两盅,然后各自登程,这事儿就算完啦。——你说这多麻烦,大老远折腾一趟,这不白来了吗?——来了这么多英雄,当然是各怀心腹事:作为黄三太的朋友,都替三爷较劲,三爷得把窦二墩给赢了;作为窦寨主的朋友,那愿意从此扫平四霸天——狂什么呀狂?让窦寨主全给打趴下啦,那多提气!可张茂隆要一说好话,一和稀泥,这可就麻烦。敢情不是这么回事儿。哎哟嚯!大家简直是一齐鼓掌,象暴风骤雨一样。前边儿坐的全听见了,后边儿没听明白,跟前边儿打听。大家就甭提多高兴了,七爷敢情不是来搅和来了,来作一个公证——那年头儿没有公证处,就看凤凰张七的了。

说完之后,凤凰张七哈哈一笑,“二位,今天把事情都弄明白了,就不能比了,明天再说吧。”

嗬!窦寨主这儿也要招待张七,那边儿呐,也是请。

凤凰张七一看,“都不必,我到哪边儿去都不合适。因为咱们都一般远近,虽然说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但我和二位都是过命之交,我没法儿去骚扰。我该住店住店,该吃饭吃饭,你们也甭管,明天早晨继续比武。”——多大派头儿!凤凰张七一到,今儿这就不能比了。

第二天呐,老早巴早,那三霸天哥几个全起来了,来到黄三爷的跟前,对三太提了个要求。什么要求?“无论如何,今天您得让我们上台见见这位窦寨主——我们不好意思说会会他,因为他要扫平四霸天。他要说对您一个人,说把您打败了,您把三只金镖交给他,从此隐遁江湖,我们没得可说。看来他这个火儿不是对您一个人儿,他说的是如果打败了您,就把四霸天掌笔勾销,那我们哥几个都在内,我们一定得会会这位窦寨主。”

贺兆雄、濮大勇、武万年,异口同声,黄三爷为难了。黄三太很聪明,他明白几个兄弟的一番苦心,意思是我们先替您趟趟路子,拳脚也好,兵器也好,我们先和这窦寨主较量较量。那么我们这儿一比——跟下棋似的,那道理是一样的,怎么跳马,怎么出车,回头我们这儿一较量——您坐在旁边儿一看,就把窦寨主的这个拳路给他看明白了,你心里好有个底数。但是三太替这几个担心呐。因为什么?武术界讲究是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你们说是较量较量,这窦寨主憋的火儿挺大,一旦出点儿什么意外呢?是这么个意思。

哥仨看出来了,“三哥,你放心,即便出了意外,我们也心甘情愿。不信,你问问大伙儿,我们不是跟你瞎搅和,确实有道理,因为他不是对您一个人儿。”

三太一看,“好了,好了,如果几位非要去较量,那么去个一位两位。话又说回来了,人家窦寨主啊……”黄三太没好意思说:人家还不一定跟你们比呢,能不能把几位放在眼里?

哥几个和大家等上了看台,各个落座。

窦寨主看了看身边的人,嗯,一夜之工,不知道黄三太有了什么准备啦,我得亲自过去。

旁边儿也有人替他担心,“我说大哥,这样行不行?我们过去……”

“呵呵,不必。”窦寨主不慌不忙上了比武台了,请三太出场。

没等黄三太过来,贺兆雄来了。

窦二墩就明白了,这是人家兄弟几人商量好了,先把他身边的人打发过来,跟我较量较量。呵呵呵,他心中有点儿暗笑。笑什么?笑这四霸天,名声挺大,听说武艺也不低,可就有一样,缺心眼儿。怎么回事儿?把自己看得太聪明了,把别人都看成是傻子了。你想想,这我姓窦的能不明白吗?你们这是替黄三太来趟路子来了,让他先看看我的武功,好啊。

贺兆雄登台,还是那番话:“窦寨主,我久仰大名,总想到大龙山登山拜访,由于穷事缠身,总得不出工夫来。今天难得这么一个机会,也听窦寨主您说了,要把四霸天是掌笔勾销,您要做江湖上都霸天铁罗汉窦二墩。那么我今天想在您跟前讨教几招。”

“可以。”窦寨主微微一笑,“呃……贺壮士,怎么比?你说吧,拳脚、兵器、暗器皆可,复杂也行,简单也行。复杂,那咱们就一招一式;要是简单呢,那么你一拳我一拳,一人打一人三拳,这也可以,而且我还让贺壮士先动手,嗯?”——你看,下棋一样,红先黑后,多客气,我让您先走——您别看这第一步第一招,那是非常之关键。

贺兆雄暗自点头,铁罗汉有点儿傲气,真是艺高人胆大。“好吧,那咱们就来简单的,互相击对方三拳。”

“请吧。”

窦二墩唰,把长衫脱了。

后边儿喽兵赶忙过来,把长衫接过去。

窦二墩把小褂儿的纽扣也闪了。什么意思?得让人打。你打哪儿全行,胸前、肚腹、两臂,随便。

嗬!贺兆雄一看,这是要跟我亮亮膘啊。姓窦的,你有什么惊人的绝技,你可要知道,我贺兆雄这拳脚可不是白给的。“那么我讨教了!”

“请!”

贺兆雄左手一晃,啪,一个“黑虎掏心”,一拳就打过来了。——这叫窝心炮。好家伙,这要换一般人,那可以说就这一拳就把对方打一条一跟头,起码也得倒退几步,

窦寨主在这儿这么一站,他把两手往后这么一背,这可真是拉出一个挨打的架式来,见棱见角,全亮给对方了,您就打吧。

嘭,贺兆雄这拳打在窦寨主的胸窝上,人家窦二墩是纹丝儿没动。

哎哟!贺兆雄就觉得自己手腕子这么一酸,胳膊有点儿发麻。不好!——他服了?嗯。铁罗汉名不虚传。

贺兆雄梆的一拳打完了之后,他想把拳收回来就完啦。可是窦寨主跟他开了个玩笑,丹田一用气,这拳吸在自己身上了。——这个武功行气可了不得。实际你看着是什么掌啊、拳啊、腿呀、脚呀在打人,实际那是用气在打人,如果要说运用好了,这个力量无法估计。当然这锻炼是一个方面。为什么说内练一口气,外操筋骨皮?为什么这个气功这么深奥,把它列入科学的范畴了?这气功,气就是人身体的风,血就是人身体的水。人之所以精神,那就是气遵血走,血带气行,气血流通,通则不痛——你讲哪儿难受,那地方不得劲儿,那得赶快看去。

“哎呀?……”贺兆雄脸都有点儿变色了,可这就是一瞬间呐,就象打闪纫针一样,一眨眼的工夫儿,窦寨主砰的一下,较上这口气,一下使得贺兆雄倒退了好几步,一栽歪——好玄。

“呵呵,该我还招了。”窦二墩笑而言约,他回敬了贺兆雄一拳。——窦寨主这人还真不错。怎么?他粗中有细,别看他外表红胡子蓝腚脸,可是他心很软,一拳就把贺兆雄由台上给打下来了,没给打死。

濮大勇、武万年也是先后连续上台,全输在人家窦寨主的手下。

黄三太一看,你看你看,这何必呢?自己得亲自出马啦。他要再趴下,那不用等着什么交金镖了,这四霸天就算完了。

黄三太上来,两个人是先比拳脚,后比兵器。到底是三太比窦二墩大个十几岁,武艺确实惊人,但是气力不佳。

就在这时,在李家店旁边儿有个家庙,这家庙门前有一棵高杆,就在那高杆吊斗里边儿一挺身,站起一个人来,“什么人,吵了我的美梦?”

耶嗬!可把看热闹的全吓着了,大家举目抬头这么一看,只见这位两眼灼灼冒蓝光。

哎哟!这是不是那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碧眼金蟾?

第十九回 镖打窦二墩(三)

 

李家店门前大比武。

眼看黄三太这力气就支持不住了。这不服年纪不行,六十岁的人啦——窦二墩那血气方刚——堪堪的刀法就有点儿乱了。

黄三爷有点儿急了,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今天凭刀法、拳术,难以战胜这位窦寨主,看来,四霸天那就让人家给撅了。——叫人给撅了?肯定的。怎么办呐?当时没有别的想法儿,只好动用暗器了。

就在这时,猛然,在那个吊斗杆子的斗里边儿,站起一位来,他喊了这么一嗓子。

这一嗓子可太借劲了。怎么?大家的眼神几乎都转移到那儿去了,连窦二墩呐,都把脸甩过去了。

就在这一瞬间,黄三太把甩头一子就亮出来了。——甩头一子,实际就是绳镖——绳子拴着一只镖,就这个。这东西可不好练。你看着挺容易,可真正要把它用到手里,把它使活了,这可太难了。黄三太在这方面,那称得起是一绝。他把这东西掏出来,由打后边儿往前打,一个“苏秦背剑”,叭,这一绕,唰啦,这甩头一子由上而下,噗……就奔窦二墩来了。

这完全出乎窦寨主意料之外。他正在看那吊斗杆呢,噗……嗯?劲风扑面,这什么东西?难道说黄三太身上还有镖么?那金镖和我这一万银子放在一块儿啦。那这是怎么回事儿?哦……是甩头一子!他眼前这么一亮,一闪身,稍慢这么一点儿,啪,正好打在窦二墩左肩“肩贞穴”上。——这甩头一子本来就厉害,按着穴道打,哎哟!窦二墩呼的一下,他觉得这半拉身子都麻啦,当时脸都木了。怎么回事儿?就在他这个准头——鼻子两边儿这个穴道,叫“迎香穴”,都有反应。“啊?!”他往后退了两步,腿就有点儿站不住了,腾,噗嗵,一歪身,就坐到比武台上。

这时候,黄三太刀交右手啦,甩头一子,就在身上这儿搭着,看了看窦寨主,那意思:怎么样?嗯?你败北了。

这一甩头啊,把窦二墩给打倒了,他相反倒笑了,是哈哈大笑!——这比那发火儿还厉害呢。怎么回事儿?你就这个?啊?趁我不备,就稍一丢眼前这工夫儿,用甩头伤我左臂!

这时候,这个比武台前,就乱了。大龙山的这些个好汉们可就全都不让了。怎么了?黄三太你太不仗义了!今天比武比的是拳脚,比的是兵器,没提比暗器,你怎么暗箭伤人呐?更可恶的,是那吊斗里边儿那人,他什么人呐?一晃头,怎么没影儿了?嗯?大伙儿找那个,还真找不着了。

窦寨主二话没说,站起来,把虎头钩一抱,“行,你黄三太赢了,这都霸天我做不成了,万两白银你拿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窦某不才,告辞了!”——走了?嗯。这一下,就隐遁二十年,跑哪儿去了?跑连环套去了。把名字也改了,叫窦尔墩。这仇算记下了。您没听那出京戏吗?《坐寨盗马》嘛,窦尔墩不是有一段唱词嘛:黄三太,老匹夫,指金镖,借银两,欺压豪强。他那里用甩头,伤我左膀。哎,就是这档子事儿。那是后文书《施公案》再说了。

这时候好多人过来,把黄三爷给围起来了。不管怎么说,这是胜者,把窦尔墩打败了,万两白银拿走,甭废话。

黄三太呀,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儿。但是事情已经挤到这儿了,也只得如此啦。

大家一看,这不钱有了嘛,这就好办了,主要为的就是彭公官复原职,把银子交给白马李七侯,叫他进京去打点官司。这儿的后事呢?这么多人呐,黄三太有好多的朋友也都在这儿。

这时候,李家店的店主东也到了。这位店主东是谁?可了不得了,敢情他就是大名鼎鼎洞庭湖的湖主猴儿李佩。在这儿安排这么个店,实际就是他做买卖的眼线,也就是说掌握点儿信息什么的吧,就为了这个,要不怎么这么大举动呢?李佩不让大伙儿走,要招待这些英雄,包括大龙山的人。

大龙山的人,一个也没留住。怎么?我们还在这儿呆着干什么?寨主爷——第一把金交椅,都让人家给打倒了,而且伤势很重,回去是治伤紧要。

这儿怎么乱,就由黄三太来处置安排。

白马李七侯就把这个银子拿回来了。万两白银交到了左玉春的手里。李家店比武的经过,李七侯没说,反正银子是凑齐了,至于怎么凑的,您就甭管了,您看怎么办?

左玉春一瞧,“行啊!啊?哎呀,兄弟,还得说我这位老弟好大的面子。万两白银,就这么几天的工夫儿就凑齐了。行了,兄弟,你得辛苦一趟,你跟大哥我一块儿,咱们到趟北京,我去打点官司,你在那儿听着回音。我敢说不出几日,彭公肯定官复原职。”

“这银子往哪儿送啊?”

“送到神力王府,走神力王的门子。”

李七侯一听,我还真就得去了。想到这儿,他自己乐了。他笑什么?“哎,我说大哥,你说我这么跑前跑后的,这我成干什么的了?”

“嘿!”左玉春一听,“这话错了。”

“怎么?”

“你干什么的?你是瑞明瑞老爷的好朋友,不是瑞明给你写过信吗?托付你照看彭公。彭公为官又不错,是不是?你呀这叫舍命全交。连愚兄不才,都敬重你三分。原来我就很敬重你,这回呀,你在我心目当中,位置更了不得了!”

“得了,你别捧我了。看这样子,我倒象是彭公手下一个差员。”

“哎……”左玉春一想,“你等着,我相信彭公不久官复原职之后,你肯定是他跟前的三班捕快大都头。”

“咳咳!”李七侯一听:“这我混得不错呀!这么些年,混了个三班大都头。”

“甭说别的了,兄弟,打点打点,咱们立刻进京吧。”

李七侯收拾了收拾,跟着左玉春就到了北京了。

这位左庄头把李七侯给安排到北京前门外西河沿茂源客栈,“你在这儿住两天,你跟着愚兄活动不太方便,有些场面我也不好给你引见。不引见吧,对不起你李七侯;一引见吧,这还不太好办。因为一提大道李新庄白马李七侯,有些知道的还好些,不知道的别再把您当成江洋大盗了,这还就麻烦了。”

李七侯明白,“行啦,您就去办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哎?我得问一句。”

“问什么?”

“您是直接见神力王爷吗?”

“哎呀!”左玉春一听,咧了嘴了,怎么?“我的傻兄弟,我哪儿见得着王爷呀?不瞒你说,神力王府有一位大总管姓哈叫哈福顺,此人很得神力王的信任,我去求我一个最好的朋友,走哈总管的门路,把这万两白银送过去,打点打点,让哈总管在神力王面前说句话。也只有这位神力王可以和索亲王抗衡。连裕亲王都惹不起索亲王,康熙皇帝都得让他三分。这事儿不好办。”

“那行了,您多费心。”

左玉春办事儿去了,李七侯就在店里这儿等着。等了一天,也没听见回音。第二天,实在太闷得慌了,我呀,我出去转悠转悠去吧。这是何苦呢?到一趟北京哪能不看看,不转转呢?——当然了。当时的那个北京城,可也不小,周围这个城圈儿,这地方也挺大,四九城嘛——里九外七皇城四,前门顺至哈,东西便三关,西平得胜安,东四西单鼓楼前——九门八条街。前清那时候,就八条大街?多新鲜呐,您打现在呐?立交桥,二环路,二环三环套四环,好家伙,那简直得还了得了!高楼林立,一天一个变化的北京城。那时候可不行,全是土街石头道,那路是特不好走,出城不远,就是庄稼地啦。没那么大的地方。可但是当时的前门外,也挺热闹,大院、鲜鱼口、打靶场……等等的吧,这地方也不少。——到处看看吧,随便溜达溜达。

李七侯走了几步,饿了,吃点儿嘛吧。嗯?他紧着抬头这么一瞧,嗬!有一座酒楼,上面一块大匾,横书三个大字,蓝匾金字:一条龙。——是不是现在吃涮肉那儿呀?可能就是这老窝子。李七侯由打外边儿就进来了,腾腾腾,进门就上楼,找了个清静座位。

李七侯刚坐下,伙计过来了,“呃呵,客爷,您是喝酒啊,还是用饭啊?”

“对呀,”李七侯一听,“这不用问了。上这儿干嘛来啦?就是喝酒吃饭。你赶快给我准备。”

“啊……不行啊,不行。”

“不……啊?”李七侯一愣!怎么?“不行?这什么买卖生意?不行,你们开酒楼干什么?”

“不是……呵,客爷,我有点儿话说得太急了,我没说明白,我不是说您这儿吃饭不行,我是说您就在楼上吃饭不行。您得请到楼下去。”

“为什么?”

“因为这个楼上啊,有人包了。”

“哦……”李七侯这个人很说理。怎么?人家包了,那甭问,那是订餐,已经打过招呼了,付了款了,这个你得通情达理,“哦……这么说,我对不过。啊,好好好。”李七侯就站起来了,干嘛?到楼下去吃吧,那不一样吗?

就在这时候,听楼梯一响,腾腾腾……叮咚当咚……随着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上来了十多个,往这儿这么一站,嗬!一个个横眉立目,腆胸叠肚。

为首的一个,就把这伙计给叫过来了,“哎……过来,过来。”

伙计一看,“哎?……各位爷,您都来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这是?”用手一指李七侯,“他是干什么的?”

“呃……这个不瞒您说,这位是一位客官。”

“哦……”这位当时就火儿了,啪!……扬手就给了这伙计一个耳光。敢情这几位都会武艺,力气很大,一个耳光,把这伙计给打了一溜儿滚儿。

这伙计当时跪在那儿,捂着脸,也说不出话来了。

李七侯一看,“哎?……哎?你这是何必呢?这不是刚把话跟我说明白吗?我不知道你们包楼啊。这就晚说这么一句话,就这么厉害吗?”

这几个人一看,就李七侯一个人。他们也不知道李七侯是干什么的,“行了,行了,别跟他一般见识,让他滚下楼去算了。”

这句话,白马李七侯火儿了!怎么?滚下楼去?说谁呐这是?不说还好,一说这个,他坐下了,回头告诉那伙计,“起来。啊?三十几岁的人,正当年,一个耳光,就把你打成这样了?起来,起来。”说着,由打腰里啪,掏出一锭银子来了,往桌案上一摔,“拿着这锭银去看看伤。可有一样,你必须得把酒菜给我准备好,今天这顿酒,我是非在楼上喝不可。”

这帮人当时也傻了,大眼瞪小眼,就瞅着李七侯:哎?心说今儿碰上碴子啦,这是干什么的?

李七侯不走了,那伙计吓坏了,直给李七侯磕头,“客官爷,您赶快走吧。您别看我刚才挨了个嘴巴,这没什么,我禁打,没您的事儿。你……”说着话,他冲李七侯一个劲儿递眼色,那意思好象是告诉他,光棍不吃眼前亏,这帮人您可惹不起,你赶快走!

就在这时候,听楼下有人喊:“少王爷驾到!”

随着这喊声,噼啦啪啦……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叮叮当当,咚咚当当,嗬!一脚轻一脚重,好多人由楼下冲上来了——有二十来口子,往两边儿这么一闪,中间儿站着一位,年纪也就在二十几岁,是凶眉恶目。

只见他往旁边儿这么一闪身,手里头折扇一摆,吩咐一声:“来呀!把人给我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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