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两千年多的封建王朝,宋朝被公认为是最为风雅的一朝,誉为“领先世界美学一千年”。《道德经》说:万物之始,大道至简。宋代就是将极简美学淋漓演绎到了极致,瓷器用简洁素雅的单色釉一举创造了世界陶瓷史上的巅峰——定、汝、官、哥、钧五大名窑,成为人们生活中须臾不可或缺的存在。无论在官府还是在民间,温润如玉的定窑精细白瓷都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生活印迹。
宋 赵佶《文会图》局部
子时,夜里23点至凌晨1点,是一天中的开始,又称子夜、夜半,因为此时是十二生肖中老鼠(子鼠)出来觅食最活跃的时间,所以称为子时。此时,劳动了一天的人们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品类众多的定瓷产品却也付出了最安宁的、无声无息的陪伴,尤其是瓷枕和香熏。
宋 马麟《林和靖图》
瓷枕。古人讲养生之道“头寒脚暖八分饱”,是说头部要保持较低温度,以刺激血管神经系统,使大脑清醒,利于思考。进入睡眠后,头部温度一般要低于身体温度,保持在34—35.5℃。这“头寒”的生理需求就由瓷枕来解决,瓷枕对于良好睡眠有四个优点:寒凉、坚硬、高、易塑形。
定窑孩儿枕(故宫博物院藏)
定窑孩儿枕(成都市博物馆藏)
陶瓷由高温烧成,质地坚硬,釉面滑润,同金属制品一样导热快,皮肤接触上去很快就会感到热量散失,所以会有寒凉的感觉。同棉、麻、丝、糠麸、豆皮等材质的软枕相比,瓷枕不聚热,还散热快。民间有说法,睡枕“三寸长寿,四寸无忧”,《显德经》老子曰“枕高肝缩,枕下肺骞,以四寸为平枕”,瓷枕因其坚硬还能保证高度不变,不会如软枕一样人枕上去就下塌变矮,可以达到养生要求的“高枕无忧”。所以,世传瓷枕的高度一般在10——15公分为最常见。
定窑褐地剔牡丹花擎荷叶娃娃枕(南越王博物院藏)
定窑童子持荷枕(美国亚洲艺术馆藏)
定窑童子持荷枕(瑞士玫茵堂藏)
对睡枕的造型,古人也有讲究,认为以凶猛的野兽塑型能辟邪。《唐书·五行志》有“韦后妹七姨嫁得将军冯太和,为豹头枕以辟邪,白泽枕以辟魅,伏熊枕以宜男,亦服妖也。”把枕做成各种兽类,自然以陶瓷最为物美价廉,所以自唐代始有瓷枕以来至宋金时期都很流行。定窑瓷枕形制多样,有兽类的狮枕,更以擅做娃娃状的孩儿枕闻名,明高濂《论定窑》中说“用娃娃手持荷叶,覆身叶形,前偃后仰,枕首适可。”
定窑狮托印花如意形枕(定州市博物馆藏)
定窑狮托印花如意形枕(定州市博物馆藏)
定窑卧狮枕(定州市博物馆藏)
香熏。唐宋人爱焚香,即便睡觉时也要在帐子里燃有助于睡眠的香料,称为帐中香。为免燃着的香料外泄失火,在帐子里焚香要用带盖子的香器,盖上做镂孔以利香气散发,称为香熏。唐时流行香鸭,将香熏做成鸭状,如唐诗句“却爱熏香小鸭,羡他长在屏帏”(唐和凝)、“舞鸾镜匣收残黛,睡鸭香炉换夕熏”(唐李商隐)。宋时多莲花炉,即炉腹做成莲花状,源于佛教盛行时期的莲花博山炉,南北朝刘绘《咏博山香炉诗》有“下刻蟠龙势,矫首半衔莲”、“风生玉阶树,露湛曲池莲”句,就是指造型如莲花的香炉。
定窑香鸭(私人收藏)
定窑鸳鸯钮莲座带盖香熏(香港佳士得2019年秋拍)
宋代定窑莲花炉多将炉顶做成动物造型,有炉盖站立鸭、交颈鸳鸯、狻猊等,炉腹为贴塑莲瓣。狻猊为龙生九子之第五子,喜静坐,喜烟火,故常用于炉盖。狻猊形貌如狮,也称蹲狮熏炉,炉腹为贴塑莲花,同属莲花香炉范畴。宋李清照词“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妆”,即是说燃了一夜的狻猊熏炉香尽灰冷,该起床梳妆了。
宋 李公麟《维摩演教图》中的狻猊香炉
定窑狻猊莲花炉(日本高木家族旧藏)
定窑狻猊香熏炉盖(北京朝阳塔基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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