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景”是北宋著名的丝绸服饰纹样,因成于靖康年间,又称“靖康一年景”,指将一年四季中的各种花卉聚于一起作为装饰纹样,最早出自南宋陆游《老学庵笔记》“靖康初,京师织帛及妇女首饰衣服,皆备四时。如节物则春幡、灯毬、竞渡、艾虎、云月之类,花则桃、杏、荷花、菊花、梅花,皆并为一景,谓之一年景。”将“一年景”花卉戴在头上、纹样穿在身上是宋人流行的习俗之一,就连使用的器皿上也用“一年景”题材,可谓吃、喝、穿、戴都浸润在花的海洋里,感受大自然的芬芳。
定窑四季花卉印花陶范(河北博物院藏)
宋人喜欢花,庭院植花,厅堂插花,闲时赏花,花材也是集一年四季不同时节的自然花卉。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有“是月季春,万花烂漫,牡丹、芍药、棣棠、木香,种种上市,卖花者以马头竹篮铺排,歌叫之声,清奇可听。”南宋吴自牧《梦粱录》在临安市场上,罗列了售卖的一年四季的各色花卉,“四时有扑带朵花,亦有卖成窠时花,插把花、柏桂、罗汉叶。春扑带朵桃花、四香、瑞香、木香等花,夏扑金灯花、茉莉、葵花、榴花、栀子花,秋则扑茉莉、兰花、木樨、秋茶花,冬则扑木春花、梅花、兰花、水仙花、腊梅花。更有罗帛脱蜡像生四时小枝花朵”。无论春夏秋冬,宋时的花材都十分丰富,买花、卖花成为宋人街头分外靓丽的一道人文景观。
定窑黑釉印花碗(吉林省哲里木盟奈曼旗窖藏出土)
靖康一年景至南宋时在贵族妇女中十分流行,常用作服饰纹样,如《老学庵笔记》所说“京师织帛及妇女首饰衣服”都有“一年景”。南宋福州状元黄朴的女儿黄昇,墓葬中出土丝织物354件,其中服饰201件,褙子和绶带上都有一年景图样,绣有桃花、牡丹、荷花、蔷薇、石榴、秋葵、海棠、芙蓉、山茶、杜鹃、菊花等,几乎囊括了一年四季的花卉。《宋仁宗皇后坐像》中,曹皇后左右的宫妆侍女,头上都戴着绢制近乎百朵象生花组成的“一年景花冠”。
南宋 “一年景”绣花绶带(福州黄昇墓出土)
《宋仁宗后坐像》一年景花冠
定窑褐釉印花碗(台湾鸿禧美术馆藏)
紫定印花碗(敖汉旗博物馆藏)
定窑酱釉折枝花卉印花碗(赤峰市博物馆藏)
定窑折枝印花盘(山东齐文化博物馆藏)
因宋时京师对“一年景”题材的青睐,作为官窑的定窑,又以刻、印花装饰冠绝天下,也不失时机地开发了一年景题材纹样的系列产品。定窑一年景较衣服花冠又有创新,除了花卉,又有果实相间,内容更丰富,寓意更完满,常将器物内壁用竖线平均分割作六部分,每一部分有一朵折枝花果,构图类似,题材又各不相同,刻花、印花都有,现称为“四季花卉”或“花果纹”,是定窑独具特色的一类装饰题材。南宋时期还被漆器模仿,南宋黑地戗金柳塘纹长方漆盒就是一年景纹饰,取自定窑印花四季花卉纹。
定窑分格四季花卉碗(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定窑折枝花果分格盘(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定窑折枝花果纹印花盘(2022年中国嘉德拍品)
南宋 黑地戗金柳塘纹长方漆盒(常州博物馆藏)
定窑一年景纹饰以印花表现最为丰富,无论是黑釉还是白釉印花,纹饰效果细腻精致,构图饱满规整,如丝绸般富丽堂皇而丝滑柔顺。除了六分格式构图,定窑一年景还有更复杂的菊瓣式构图,如定州市博物馆藏定窑印花高足碗,是另一种一年景装饰风格的作品,器壁竖等分作二十二菊瓣状,每一瓣里有折枝花果,叶片阔大,果实肥硕,各分瓣间风格类似,又不尽相同,果实有桃、杏、李、荔枝等,与“一年景”服饰中的纹样大同小异。
定窑印花分格花果纹盘(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定窑折枝花卉印花碗和陶范残片(曲阳定窑历史博物馆藏)
定窑菊瓣口印花高足碗(定州市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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