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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瓷之最 | 定磁:天下第一,他处虽效之终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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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15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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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窑陶瓷自中唐(805年)入贡皇宫细茶器始,至元代大德初仍“岁贡有常”,期间一直持续有贡御的记载,凡五百年间,可以说定窑是宋代贡御时间最长的窑口。定窑如此规模和殊荣在宋人笔记中早有端倪,南宋太平老人《袖中锦》“天下第一”条目中罗列了许多当时著名的物产和人文,也确实是以“天下”的眼光,包括契丹、西夏、高丽等国,其中提到的陶瓷有两个,一个是定磁,一个是高丽秘色,当然是指白瓷和青瓷两项的分庭抗礼。其时,也是作为陶瓷“南青北白”格局中“北白”代表——邢窑日渐衰微的时期,定窑白瓷后来居上,取而代之,成为白瓷的天下第一,这也是很客观的事实。

无独有偶,金末元初刘祁《归潜志》中记述了其父亲和同僚在酒宴上为座中定瓷酒瓯撰联语的故事,其父曰:“定州花瓷瓯,颜色天下白”。刘祁父亲刘从益生活在金世宗、金章宗执政时期,也是定窑继北宋之后的又一个发展高峰期,“颜色天下白”一语中的,将定窑白瓷的地位定位为天下闻名,与当时陶瓷生产发展的情况相吻合。

宋徽宗赵佶《文会图》局部

定窑花瓣形高足杯(定州市博物馆藏)

宋代陶瓷是中国陶瓷史上的生产高峰,出现了南北各大窑口百家争鸣的生产盛况,无非是分为白瓷和青瓷两大系列。定窑作为白瓷代表,引领一代南北白瓷窑口竞相效仿,规模庞大,称为“定窑系”。虽效仿者众,却总也是如《袖中锦》中所说“他处虽效之,终不及”。南宋周煇《清波杂志》中说到“煇出疆时,见虏中所用定器,色莹净可爱,近年所用乃宿、泗近处所出,非真也”。其中的“宿”指安徽宿州窑,“泗”指安徽泗州窑,都是以烧白瓷为主的宋代窑口,属定窑系,可见定窑白瓷和仿定窑白瓷的区别是大众显而易见的。

明曹昭《格古要论》说古定窑瓷器“土脉细,色白而滋润者贵,质粗而色黄者价低,宋政和宣和好,称为北定”,明高濂《论定窑》谓“色白质薄,土色如玉”,说仿定窑的霍窑(今山西临汾市霍州)“欠润泽,且质极脆,不堪真赏”,清唐铨衡《文房肆考》也说“以白色而滋润为上”“饶窑(景德镇窑)仿定窑,质粗理松,不甚佳”,真正的定窑白瓷既要色泽白,还要釉面滋润,宿州、泗州、霍州窑虽仿定窑白瓷,却此白非彼白,被认为“非真”“不堪真赏”。可见,滋润如玉才是对白瓷最高的评价。

霍州窑划花盖罐(山西博物院藏)

定窑花蒂钮盖罐(定州市博物馆藏)

以上虽然没有明确说明定瓷的胎质如何,但从其对仿定的评价“质极脆”“质粗理松”看,对胎质是否细腻致密还有严格要求的,无疑定窑白瓷就是优秀的标准。上则提到刘祁《归潜志》记载其父亲谓“定州花瓷瓯,颜色天下白”,同刘祁父亲同饮的好友李屏山、张仲杰则分别从另一角度歌咏定窑白瓷,李屏山曰“轻浮妾玻璃,顽钝奴琥珀”,道出了白定的材质美和釉色润,张仲杰则曰“器质至坚脆,肤理还悦泽”,强调白定质地的坚致细密和观感触感的温润,三人一席联语将定白瓷的纹、白、轻、坚、净、润特征描述得淋漓尽致,刘祁父亲那一句“颜色天下白”更是传唱千年而不衰。这一场酒宴无疑对定窑白瓷的特点给了一个明确的评价和定位。

明《历代名窑名瓷图谱》中描写宋代定窑象尊“釉色莹白如羊脂”,明吴家竳《允兆贻孝若白定茶洗及门而碎,余为歌纪之》有“白定之洗白于玉,春茶一泻春泉绿”。明许次纾《茶疏》谓茶瓯,“纯白为佳,兼贵于小,定窑最贵,不易得”。清陶瓷鉴赏家陈浏《宋定窑压手大杯歌》谓“斗杯堂前杯山积,墨绿金紫青黄红。一一取视不称意,独有定窑清双瞳”……明清文人对定窑白的青睐溢于言表。清潘安礼《佛手柑》诗有“晴雪玲珑映瑶席,累累白定标清格”,用如雪初晴的白定装满满一盘佛手柑,辉映着如玉的光芒,这才是一盘最清雅、最有品位和格调的人间烟火。

南宋  佚名《春宴图》局部

定窑“官”款洗(定州市博物馆藏)

定窑高足盘(定州市博物馆藏)

最有意境的莫过于清孙尔准《饮芸昉中丞杏花村酒赋谢》诗中句“定瓷满泻色无别,梨花逊白梅逊芬”,用定窑白瓷杯喝杏花酒,颜色纯正,与酒水的原色相比没有任何色差,一览无遗,就连雪白的梨花和梅花都要羞于和其比谁更白、谁更芬芳。不愧是诗人家的大手笔,将定瓷白写得如此饱满,有诗意,有韵味,不是一句“天下第一”“颜色天下白”就可草草概括的。

窑花口杯(曲阳涧磁村晚唐墓出土)

定窑把儿杯(浙江临安水邱氏墓出土)

定窑花口台盏(北大赛克勒博物馆“闲事与雅器”展)

民国许之衡《饮流斋说瓷》说定窑“纯白一色,仍极雅净也”,在许之衡看来,陶瓷是最能代表中国高端美术的。“吾华美术以制瓷为第一,何者?书画、织绣、竹木、雕刻之属,全由人造,精巧者可以极意匠之能事。独至于瓷,虽亦由人工,而火候之深浅,釉胎之粗细,则兼藉天时与地利,而人巧乃可施焉。”“故凡百工艺,欧美目吾毕若土苴等视,独瓷则甘拜下风,尊为瑰宝。诚以瓷货之美,冠绝全球,虽百图仿效,终莫能及,盖得于天地者厚也。”

定窑茶具(唐县出土)

定窑注碗(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定窑孩儿枕(故宫博物院藏)

所以,西方称中国为“china”(瓷器)是有其历史渊源的。至于白瓷,在收藏家眼里更是必须要有的,有藏家说:没有白瓷,尤其是没有定窑白瓷的收藏家不是真正的收藏家。同理,没有定窑白瓷的博物馆,其藏品体系也是不完整、不完美的。

故宫博物院定窑瓷

大英博物馆定窑瓷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定窑瓷

法国吉美博物馆定窑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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