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叔本华进一言

沈掌荣

报上有一篇题为《父母年龄差距对后代智力有影响》的文章，说专家们从世界各地搜集到的二千多名天才人物资料中发现，天才人物的父母的年龄差距较大。伟大的作曲家柴可夫斯和著名的科学家居里夫人的父母，都相差18岁；而作家果戈里和科学家爱因斯坦的父母，年龄也分别相差16和11岁。这篇文章的最后一段结论性的话是这样的：孩子的智力遗传大多来自父亲，父亲年龄大一些，智力相对成熟一些，而年轻的母亲，则能给胎儿提供母体的良好的发育环境。

这篇文章是转摘的。看来，报界是为了传播知识，开拓读者思路，用意无疑是好的。

关于孩子的体质由母亲遗传，智力则由父亲遗传的这个说法，似曾相识。最近，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个距今约二百年出生的风云人物，那就是叔本华。是的，叔本华说过类似的话。

叔本华是黑格尔唯心主义的反对者，新的生命哲学的先驱。他的思想，通过尼采，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活力论、生命哲学、存在主义哲学以及人类学的观念和方法。叔本华用唯意志论来否定以理性为核心的古典哲学，造成了逆向的后果。恩格斯评价叔本华的思想是“适合于庸人的浅薄思想”。

叔本华有一篇著作叫《性爱的形上学》，曾为他的代表作《意志与表象世家》的再版出了大力。也由此，1955年后叔本华的唯意志论哲学开始被人赏识，声誉大噪。

《性爱的形上学》中有关于孩子遗传的一些话，文中说：“姿容方面比较接近父亲，身材大小方面多半接近母亲。这是根据试验动物变种时产生的原则，这个法则有主要立论基础是：胎儿的大小依据子宫大小而定的。”姿色音容当然很有一些成分是心态的表示，身材当然是健康与否的标志，进一步推理的结论当然是母亲遗传身体、父母遗传智力了。

不过，我总不能相信叔本华的这一段话。虽然叔本华是个文化教养很高的人，他出身于商业望族之家，1809年进入哥廷根大学，两年后担任柏林大学讲师，在以后的年月中著作甚丰。虽然也有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些文摘上披露的外国专家对二千多名天才人物的研究结果。我总以为，否定后天对人的身心影响，而且更进一步又把父母分开来分别给孩子带来智力和体格，实在太有点玄乎了。我倒比较相信这样的一个比喻：遗传是土地，后天是耕耘。试想：土地再好，若没有耕耘，岂不是一片荒芜而不长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