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夫人墓志》小考

《武夫人墓志》为近年新出，石藏洛阳市牡丹文化产业园区美术馆。兹志为青石质，除首行残损三字外，其他部分保存完整。志高57厘米，宽57厘米，凡18行，满行20字，通篇共342字，句读如下（残损之字依据文意补于口之内）：
　　唐故武夫人墓志铭并序
　　夫人武氏，望本太原郡人也！其先高辛氏之苗胄，后稷之胤绪。周康王封第武于太原，因名得姓，厥氏兴矣。自后钟鼎相继，簪裾代袭，昭彰汉魏，赫弈齐梁，演�}（流）分源，今为潞府长子人也！曾祖会，祖雅，父庆，并陶性诗礼，怡神史谍，廉克相嗣，俭约传风，不屈节于苟客，不邀名于自衔。夫人家代清素，体气温敏。降灵于月，含皎洁之辉；禀质从坤，蕴柔顺之美。严凝莫由于傅训，窈窕自叶于诗人。甫在笄年，逑彼君子。春秋�c四。开元廿二年五月十八日卒于私第。惟夫人风仪挺秀，德量遒密。兰房扇美，未尽于淳和；篙里遽催，已归于冥寞。对鸾镜而魂断，俯鸳衾而气竭。粤以开元廿四年岁次景子十月丁未朔十四日庚申葬于府城西南六里平原，礼也！哀子思贞，仰昊穹而贯裂，履霜雪以哀摧，敬刊贞坚，因图芳烈，其铭曰：
　　夫甲族，妇礼闱。琴瑟应，松萝辉。天道寥�橘馍窭砦�，一剑翩飘兮何独飞。平野愁人兮烟漠漠，寒木思鸟兮霜霏霏。欲令德之长在，冀斯文之是依。
　　据志文，夫人武氏，望出太原，而未详其名字。关于太原武氏，据志文所言，乃“周康王封第武于太原，因名得姓”。按，周康王即西周第三位君主姬钊。据考，周康王姬钊在位时，尚无太原之地名，至秦始皇统一天下，分天下为36郡，始设太原郡。如此看来，志文所言太原武氏之由来，颇可商榷，本文暂不做考证。太原武氏虽非大姓，然却曾因一人而列于天下姓氏之首，此人即女皇武则天。据史载，武则天执政时，曾修纂《姓氏录》，改武姓为第一。
　　武夫人之曾祖武会、祖武雅、父武庆皆为布衣之身，以诗书为娱，此与志文中所载“夫人家代清素”一语正可对应。据志文“甫在笄年，逑彼君子”知，武夫人在15岁成年之时嫁于夫家，惜志文中对其丈夫只字未提，不可窥知。
　　据志文知，武夫人卒于开元廿二年（734）五月十八日，春秋四十四。以此前推，其当生于载初元年（690），其年九月九日武则天宣布改唐为周，改元天授。另据志文“粤以开元廿四年岁次景子十月丁未朔十四日庚申葬于府城西南六里平原”知，武夫人葬日距卒日已过两年之久，由此可推断，此次下葬或为二次迂葬。
　　《武夫人墓志》通篇文采斐然，多用对偶之句，朗朗上口，所用皆寻常词句，读来却极其典稚，实是一篇不可多得之美文。
　　此外，《武夫人墓志》书刻俱精，通篇完全一派“二王”风韵，虽未具书丹人姓名，然观之绝非普通之民间匠手可为。其书法通篇以行楷出之，用笔多以方笔为之，使转灵活，笔势遒劲，志气和平，不激不厉。书写时多从用笔的意态取势，着眼于点画、部首以及结构部件占领的空间位置，使单字看起来平和而又独具风神。“二王”书风于有唐一代极为流行，太宗皇帝李世民曾亲撰《王羲之传赞》曰：“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观其点曳之工，裁成之妙，烟霏露结，状若断而还连，凤翥龙蟠，势如斜而反正，玩之不觉为倦，览之莫识其端，心摹手追，此人而已，其余区区之类，何足论哉。”如此以来，上行下效，“书宗羲献”渐成一时之风。《武夫人墓志》无疑是受到此风的影响的。值得一提的是，《武夫人墓志》的刻制之地，刚好是李世民所书《晋祠铭碑》所在之处，未知《武夫人墓志》的书丹者在学王之时，是否受过《晋祠铭碑》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