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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四川地方文献《玉津阁日记》
[摘要]清末四川边地社会情况,绝少记载,手写本《玉津阁日记》保存了不少西昌的档案,是难得的四川地方文献。本文着重介绍其记载的当时土官、差头、乡绅、恶霸的横行作恶,和四川官场的陈规陋习,李助于对四川边区社会情况的了解。
  [关键词]胡薇元;《玉津阁日记》;西昌;地方文献
  [中图分类号]K87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139(2008)01-0127-03
  
  《玉津阁日记》(以下简称《日记》)的撰写人胡薇元,字孝博,号玉津,浙江山阴人,清光绪三年进士,曾任西昌、华阳等县令,后升涪州知州,“办事勤能”,屡次受到上级的嘉奖。民国以后,留寓成都,十余年后去世。四川近代两位著名诗人赵尧生、林山腴都是他的学生。胡薇元也以诗词著名,著有《玉津阁丛书》,流行国内,文名大于官声。《日记》现存手写本一册,是珍贵的稿本,其所记载光绪二十年任西昌县令时的公务杂事,在明清时期绝少四川边区社会状况记载的情况下,对我们了解西昌民族地区的社会面貌,很有文献价值。
  西昌是清代宁远府的首县,因在边区,地方荒僻,风俗陋敝,又是少数民族地域,素称落后难治。历任县官嫌其贫苦,不安本位,大多办事敷衍,无所作为,政务堆积,不能解决;当地乡绅、地痞横行作恶,民间债务、仇杀纠纷不断。胡薇元到任后,清结了许多积案,并一一写在《日记》里,成为西昌边地的社会史料,颇有价值。
  西昌地方的邪恶势力,包括衙内小吏,胡薇元上任伊始,即有所了解。他在上任的第二天(三月二十一)写到:“仆初至西昌境,即知此地差风(指公差)猖炽,小民颇以为苦。官若驳之,则事事刁难,�R唤(传�R召唤)不至。仆接印后闻向规,新官至,两班差役以二百金进,官若受之,则挟制有词,仆首申禁绝。”差役以行贿挟制县令,使其就范,已成定规。胡薇元拒不受贿,当晚即有差头、地痞、营兵、乡约互相勾结,进行骗诈的案件发生,有意使县令为难:
  “是晚有周尚文城内花炮生理,郑保保暗通营兵,以(买卖)私哨吓诈。尚文为母至郑室哭骂,吞洋烟(鸦片)行,尚文谓(指其计划)其母果死郑室,则不唯吓诈之钱可免,且可转告郑保保凶欧母死,不满所虽经官必不领尸,遂以郑保保欧死其母呈告。仆�R差刘福协同东门乡约(街坊调解员)傅定钧立刻传呼严讯,延至两时许不到,再问之,以(郑)远�r对。仆不之顾,坐堂皇重笞差、约,枷号示众,限明晨将郑保保挈获。次日黎明,全案人证俱获。”
  差头包庇地痞乡约,共同行诈,周花炮匠也是一个刁民,不惜用其母死来反诈郑。经过问案,乡约判断的诈周尚文二千文,和“尚文母尚有会钱十千”应交与郑,都免去了,而周意在反骗,坚持其母系郑所打死,不是吞烟自杀。胡薇元令其具结验尸,如果不实“不惟不能得郑保保分文,且一切验尸棚厂人役费用,均须诬告者独出,”尚文无奈,愿三日内领尸完案。仅此事件,即可看出差风、民风是何等恶劣,所以薇元于结案后,“乃开释差、约,令其勿再如从前疲玩也。”下面另抄一案,以见县吏的作恶多端:
  “四月十二戊子睛,江官屯顾映芳家富而贪,与县吏邵荫棠朋比为奸,与李欣才兄弟对河居。顾忽有幼子死痘(出天花),使人谓李日:若大门高,我家受其制,克死一子,若须将大门毁却。李未允,顾即将死子抛入李宅。涉讼,前任刘君令李改宅以让,邵暗令人谓李:宜演戏服礼,更出资置酒以祈乃可,李未之应。映芳子小金贵辄同其族百禄,刃欣才与其(弟)欣发于市。余至江官屯验李兄弟死刃伤,实系百禄,而小金贵远匿。乃并羁邵荫棠,令将小金贵交出,否则大干法纪。不十日映芳父子皆自投到,乃置百禄金贵于法。自是县境子弟知杀人无不偿命者矣。”
  迷信风水,能克人命,是当时的社会陋习,愈是闭塞,愈加盛行。而富家子弟任意杀人,得免于罪,边地民风的暴戾和吏治的堕落,更令人吃惊。
  西昌的恶霸土匪也很猖獗,土官抢人占田形同匪类,《日记》中可见一斑:
  “六月初三日戊申雨,拖邙世袭武职杨春甲,屡被人控案不到,余严饬到案。杨复盛告其抢米,谢陈氏告其霸业,分别责惩该世职爪牙杨二喜、杨麻子,断还谢陈氏夫兄谢一纲名下田房契据。”
  从中看出,土官被人控告,拒不到案,霸占遗产,已成惯例,官府亦无办法。当地亦有邪教匪帮势力:
  “三月二十七日甲辰睛,府尊(宁远知府)发来冕宁县民袁永之私通会匪李紫燕同盟,经苟联隍揭告一案,令速将此案讯明奉复。仆细看号片(入会标志)系白布
  一方,上有烧会结盟字誓,刻印红字。”这虽是一桩诬告案,而烧会结盟的邪教,确在当地活动,袁永之才会被陷害。有关土匪的记载,《日记》中只有一条:“六月初五日庚戌晴,历任逋亡大盗姚虎山��案惩办。”历任县令追捕不获的原因,自然是土匪受到差吏的包庇。在胡薇元的严厉治理下,差头、恶霸、乡绅、款项有所惩戒,市民也相应地得以安居生活,减少苦难。
  西昌社会,落后贫苦,地方财务开支,更少得可怜。该县地处安宁河中游河谷地区,山谷溪水都流入主河,土质疏松,若山洪暴涨,便有水患。胡薇元到任后,召见河工局首士,讯问护城堤工程,“据称岁只数千年,仅补救无大益也。”隔几天,又“出城勘莺哥崖及城角桥东堤工,共四百六十弓,”开始计划筑堤:
  “四月初十丙辰晴,传河工首士,问知河工(局)堤工(局)存款不及二百千。山水力猛,河心高过两旁,非深挖河心,两岸用竹笼盛石,厚筑护堤,若期工力稍坚,费需六百千,若无所出。因查卷。礼州文生胡国模为其弟妇所控,其人贪婪狡诈,宗族恶之。前任断令罚钱四百千,以二百千归公用,国模抗不到案不缴钱,令亦无如之何。”
  薇元传话,令其补交,解决了工费。五月上旬大雨将发,便及时抢修,补记人《日记》:
  “十六日壬辰晴,仆初至西昌,阅视东南城,见城外河水泱泱,东南城根埽塌将堕,为之危悸。乃集邑士,问以岁修费,日城堤河工两局,仅存一百六十千,可略为补缀耳。余日不然,城堤不固,则城不可保,两岸居民亦殆。乃点查案卷,见有胡国模等旧断未缴之二百六十千,可添修堤工,而前任严追不缴,余传谕该生等,不十日缴足,发交各首士。自四月朔至五月朔完工,共用竹笼盛石四百六十四弓。余以为南城角力薄,又劝贡生童向钦捐银二十两、钱七千,添加竹笼四十弓。共五百四弓,每弓六尺为一笼。先事预防,夏秋水至,当不至不为害耳。”
  仅此工程,多方筹款才能建成,至于全县的水利,关系灌溉和民生大计,仍无力兼顾了。
  《日记》中还可见到当时委任官吏的过程,作为历史文献,使我们了解清末官场的常规。“甲午(光绪二十年)二月十四日春分节,黄冈王方伯(布政使,习惯称藩宪)莅蜀,首以仆应西昌本任。请庐江刘制府(总督,习惯称督宪)允其请,即于是日牌示,令饬赴新任。”县官的任命是由布政提名,经总督批准,挂牌通告,而胡薇元的任命是较顺利的,未经周折,便得到实缺。因为他是进士出身,又有才干,再加以他是山阴人,省里各大衙门都有“绍兴绍兴师父”,可得帮助。接着“十五日晨到方伯处见,又至臬、道、首郡(成都府)署,均求见。”这是礼节性的拜会,上级或接见、或不接见,表示谢意就够了。“十九日晨奉藩署饬,送赴任札到,”布政局的札子下达后,才算正式的委任。他原管理“慈幼局事,成绵道委大挑知县唐某来接管,”交卸旧的职事后便能赴任了。“二十一日见王方伯,谢札,”“二十二晶臬使(按察使,习惯称臬宪)传见,以西昌县魏某烧杀同姓一家五命一案见示,恐原办案情未确,令到任查明奉复。”“二十三日到督院谢札未见。”“二十七日王方伯以建昌(道、下辖宁远府西昌县)绅士公奉盗贼厘金情形见示,令到官后,查看利弊,条呈上闻。宪司各以要件见委。”向三宪台处分上谢札,都交与到任后的任务,然后准备赴任。“二十八日到督、臬、道奉辞未见。将军恭公、藩司王公、盐道延观察、首都恩太守均见面。”连日应酬辞行以后,三十日午后出城,率同丁勇四名,于三月初一起程。行前曾请星相人推算赴任日期,《日记》内保存这张择期的笺纸:“三月初一未时玉堂上官,起马赴任大吉,”所以订在今日起程。又为推算,“三月二十午时喜神金柜,接印视事上上大吉,”“三月二十五驿马照临,宜开仓盘库,阅城阅庙,阅狱点卯诸事,上上吉祥。”到西昌后,一一按期执行。这些迷信,在当时宦场里十分流行,即使不信以为真,也未能免俗,在宦海风波中,谁不希望幸免于祸。
  
  (责任编辑 张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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