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叫天:著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家。具有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世称“盖派”。代表剧目有《武松》、《十字坡》、《三岔口》、《一箭仇》等。拍摄的京剧电影《盖叫天的舞台艺术》包括《白水滩》、《七雄聚义》、《茂州庙》、《劈山救母》、《英雄义》等。
应云卫曾为盖叫天导演了舞台艺术电影《武松》。
出版的书籍有《粉末春秋》、《盖叫天表演艺术》、《燕南寄庐杂谈》等书。
戴 不 凡 评 盖 叫 天
1954年戴不凡与盖叫天
在认识以后不久,我发觉盖老真是一个双重戏迷(不单是看戏迷,并且是演戏迷)。他脑子里成天想的尽是戏;除了戏以外,大约不会再去想别的——至少是很少去想到与戏无关的事情。至于日常生活中的一切事物,他都尽量去和演戏联系起来。为了说明这一点,我这里还是举自己在那篇文章中记述过的他谈的“开火车”为例 [1] 。(一是由于事隔多年,有的例子记不真切,而当年记的这件事是比较准确的;二是当年那篇文章有它的主题,没把情况全写进去;因此我据自己旧作将这例子整理补述于下。)
那是到杭州他家的中午,他陪我们参观他的寿坟回来坐定以后,正准备吃午饭时(他家的午饭时间照例是在一点钟以后),剑鸣才向他谈了我们同乘火车来杭的情况。他没等剑鸣说完,突然说道:演戏有时就跟开火车一样……。
他立即脱下了毛料袍子,为我们表演了两种不同的半出《狮子楼》。
他先表演了一般演法:武松告状不准,挨了四十大板,一上场,就丢了状纸,大“洒狗血”,在〔乱锤〕声中,踉踉跄跄,东跌西歪,双手乱摸屁股伤痛,怒发冲冠,圆场时一鼓作气就要去杀西门庆,土兵拦也拦不住他。演员把浑身气力全用尽了,到了狮子楼,那就上气不接下气,匆匆开打,草草收场。——盖老说,武松为人精细,不全是个老粗,还是县衙门里的“都头”,是个打虎英雄。挨了四十大板出来,就连走路也跌来跌去,哪里还像英雄!再说,他对于像西门庆这样的恶霸,也得“估计估计”。挨了一顿打,就立刻奔去杀西门庆,“这不是武松”。
接着,他把自己的演法演给我们看:武松上场,踉跄走着,一手拿着状纸,一手抚摩受打的屁股(身体不能过分歪来倒去,否则就不像是英雄挨打后的样子了;要不失英雄的“品局”);低头看状纸,又气又恨,想回头找县官理论,土兵拦阻他,示以县官无理可说。这时,武松低着头,气得有些无可奈何地对士兵说道:
士兵!西门庆,花银钱,买通上下衙门。我上得堂去,不问青红皂自,责打我四十大板,将我轰下堂来。我兄长的冤仇,无日得报的了!
他低着头寻思,在愤恨中几乎带有一点悲哀绝望的样子(正是从这里,我们鲜明地感受到那是个不容讲理伸冤的社会环境)。士兵说:“二爷,那西门庆难道还胜似那景阳冈的猛虎不成!?”一句话,激怒了武松。猛一抬头,圆睁怒火中烧的双眼,这才下了决心,起了杀人之念。可是,走在路上,做事精细的武边抚伤痛边在想着:能不能打得过西门庆呢(他人多势众,杀了对方以后又怎么办呢……?对西门庆怀着仇恨的土兵,见状拔刀在手:
士兵:二爷!
武松:(微微抬头看士兵)……。
士兵:(将刀迅速递与武松)钢刀在此!……
武松见刀,怒火顿起,这才下一定最后决心,脱衣接刀,跑向狮子楼去找西门庆……。
在两种对比的表演中,我们看出盖老极有层次的细致表演,演出了武松被迫持刀复仇的精神状态。人物真是“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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