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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时的“亭长”一职

秦汉时期实行郡县制,朝廷命官至郡县而止。实际上,县以下的乡、亭、里等,乃是当时最基层的政权组织。国家的赋税、徭役、兵役以及地方教化、狱讼和治安等事,绝大部分都是由乡里官吏们直接承担的。我国古代的乡里组织在春秋战国时期已大体形成,五家为伍,伍以上为里,里之上为乡。

秦统一全国后,普遍实行以县统乡、以乡统里的地方基层制度。《汉书·百官公卿表》记载,“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长;十亭一乡”。不少学者考证,乡与亭为同一级行政组织,不过亭设在城市或交通要冲,而乡则设在农村。

乡的基本建制

乡为县以下的基层政权。据《汉书·百官公卿表》记载,西汉平帝时全国有县道邑国1587,乡6622,平均每县四乡有余。《续汉书·郡国志五》载,东汉有县邑道侯国1180,永兴元年(153年)有乡3681,平均每县三乡有余。

乡的官员以啬夫为主。《汉书·百宫公卿表》叙述乡宫的情况说:“乡有三老、有秩、啬夫、游徼。三老掌教化。啬夫职听讼,收赋税。游徼徼循,禁盗贼。”《续汉书·百官志五》对乡官作了更详细的介绍:“乡置有秩、三老、游徼。”本注曰:“有秩,郡所署,秩百石,掌一乡人。其乡小者,县置啬夫一人。皆主知民善恶,为役先后,知民贫富,为赋多少,平其差品。三老掌教化,凡有孝子顺孙,贞女义妇,让财救患,及学士为民法式者,皆扁表其门,以兴善行。游徼掌徼循,禁司奸盗。又有乡佐,属乡,主民收赋税。”

这其中,掌教化的三老起源甚早,据《礼记》所载,在周代已经设立。春秋战国时期,乡里普遍设三老。秦统一后,亦在全国乡里遍设三老。汉承秦制,不但乡置三老成为定制,而且不断完善。汉高帝在建国后第二年,就发布诏令,“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帅众为善,置以为三老,乡一人。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与县令丞尉以事相教,复勿徭戍”。

刘恒

后来又置孝弟、力田与三老相配合。到文帝时成为定制,前元十二年(前169年)三月诏说:“孝悌,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三老,众民之师也。廉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万家之县云无应令,岂实人情?是吏举贤之道未备也。其遣谒者劳赐三三老、孝者帛,人五匹,悌者、力田二匹,廉吏二百石以上率百石者三匹。及问民所不便安,而以户口率置三老、孝弟、力田常员,令各率其意以道民焉。”

其后又设郡三老、国三老。三老之制,实质上是当时的一种社会教育制度,目的是让这些人作为百姓的表率,推行教化,教导人民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服从统治者的压迫和剥削。两汉统治者优礼、尊崇三老,免除其徭役,并且不断地厚加赏赐,其原因就在这里。三老不是行政职务,亦无正常俸禄禄。

但是,由于他们是统治者在地方上树立的道德化身,因而在百姓中有一定的信仰和威望,有着比官吏更大的欺骗作用。正因为如此:三老在当时享有较高的社会与政治地位,不但可以与县令丞尉分庭抗礼,而且可以直接上书皇帝,提出意见和建议,有些建议甚至能够得到皇帝的采纳。

如楚汉战争期间,刘邦为义帝发丧,以从政治上孤立和打击项羽的主意,就是三老董公提出来的。汉武帝时,壶关三老令狐茂上书为戾太子讼冤,终于使武帝感悟到这一父子相残的悲剧是由于佞臣的从中作祟,改变了对此一事件的处置。乡一级的行政事务,主要由啬夫承担。乡的啬夫也有不同的等级,即有秩与无秩的区别。《续汉书·百官志五》的本注中说:“有秩,郡所署,秩百石。掌一乡人;其乡小者,县置啬夫一人。”有秩啬夫的秩禄是百石,为两汉时期官品和禄秩中的最后一等,是刚入品的小官。无秩啬夫则不够百石。有秩啬夫为朝廷命官,其任职必须完成一定的受命手续,在官籍上登记。有秩啬夫与朝廷命官一样,可以佩带印绥,即仲长统所说的“半通青纶之命”。

小乡的无秩啬夫与郡置有秩啬夫的区别,一是无秩而且为县所置,非朝廷命官,同时,小乡除了啬夫一职外,可能连三老、游徼也不再设置,其职务由啬夫一人承担。二是县置啬夫既不需要在官籍上登记,亦无印绶可佩带。由于啬夫是主管一乡行政事务的主要官吏,因而一乡的事情他要全面负责。他一方面要“听讼,收赋税”,另一方面又要“主知民善恶,为役先后;知民贫富,为赋多少,平其品差”。

朱邑

例如,朱邑“少时为舒桐乡啬夫,廉平不苛,以爱利为行,未尝答辱人,存问者老孤寡,遇之有恩,所部吏民爱敬焉”然。郑产为“白土啬夫,汉末,产子一岁,辄出口钱,民多不举。产乃救民勿得杀子,口钱自当代出,因名其乡曰'更生乡’”。由于啬夫是百姓的顶头上司,是百姓经常感觉到的官府,所以造成“人但闻啬夫,不知郡县”的真实情况。乡里除三老、啬夫、游徼外,尚有乡佐。

从有关记载看,乡佐的职务与啬夫一样,是征收赋税、催办徭役,其他行政、民事、兵事等也一律过问。其地位大体相当于郡、县中的丞,是啬夫的主要助手,乡中的不少实际事务都是由他经办的。

游徼一职,《汉书·百官公卿表》和《汉书·百官志五》都说属于乡官。但征诸史料,此职似乎直属于县。如《汉书·胡建传》载:“客藏公主庐,吏不敢捕。渭城令建将吏卒围捕。……主使仆射劾渭城令游微伤主家奴,建报亡它坐。”《后汉书·王忳传》载:“女子乃前诉日:妾夫为涪令,之官,迁宿此亭。亭长无状,杀妾家十余口,埋在楼下,悉盗取财货。忳问享长姓名,女子曰:'即今门下游徼者也。……明旦,召游徼诘问,具服罪,即收系,及同谋十余人悉伏。”这类材料很多,均不言乡而直称县游徼或某门下游徼。所以,较大的可能是,游徼是直属于县而分派各地巡查的员吏,其职责是缉捕盗贼。

亭的基本建制

亭是设在城区与交通要道地方的基层行政机构。秦代亭的数目已难确考。据《汉书·百官公卿表》记载,西汉平帝时有亭29635个。据《续汉书·百官志五》注引《东观汉纪》的资料,东汉桓帝时有亭12442个。这说明两汉地方亭的设置是比较普遍的。亭与乡是同一级行政组织,主要设在城市中。

据《三辅黄图》记载、长安市内就分属16或17个亭,东汉洛阳,据蔡质《汉仪》记,“洛阳二十四街,街一亭;十二城门,门一亭”,即36个亭。郡县所在地的城市较首都小得多,所以,一般郡城几个亭,而县城则不过一亭,故称都亭。

在乡村交通要冲或重要市镇上亦设亭,称乡亭。如《后汉书·郭伋传》提到的于野亭。《后汉书·范式传》提到的下亭等就是乡亭。亭与乡是同一级的基层政权机构,因而它与乡具有同样的功能,乡吏的职责它自然也具备。另外,由于亭设在城市与市镇中,所以也具有乡所没有的一些功能。例如乡亭除了管理周围的居民外,还起着客舍与邮传的作用。

吴汉

正如《风俗通义》所解释的:“汉家因秦,大率十里一亭,亭,留也。今语有亭留等待,盖行旅宿食之所馆也。”其作用颇类今日之招待所,既接待过往的官员,又可接待普通百姓住宿。同时,亭又是中央与郡国文书传送的驿站和乡官治所。亭的主要官吏是亭长,它直隶于县,由县廷任命。如朱博“家贫,少时给事县为亭长”。吴汉也是少时“家贫,给事县为亭长”。

亭长平时的管理归县功曹,有时县令长亦直接过间。《后汉书·卓茂传》讲了一个卓茂为密令时回护其亭长的故事:“迁密令,……人尝有言部亭长受其米肉遗者,茂辟左右问之曰:'亭长为从汝求乎?为汝有事嘱之而受乎?将平居自以恩意遗之乎?’人曰:'往遗之耳。’茂曰:'遗之而受,何故言也?’人曰:'窃闻贤明之君,使人不畏吏,吏不取人。今我畏吏,是以遗之。吏既卒受,故来言耳。’茂曰:'汝为敝人矣。……亭长素善吏,岁时遗之,礼也。’人曰:'苟如此,律何故禁之?’茂笑曰:'律设大法,礼顺人情。今我以礼教汝,汝必无怨恶,以律治。何所措手足乎?’”

亭长的职责,据《后汉书·百官志五》本注解释,是“主求捕盗贼,承望都尉”。亭长在其辖区内求捕盗贼,有时与追捕盗贼至自己辖区的都尉相结合,听其指挥;有时又与微巡的游徼相结合,共同捕案盗贼。因而亭长、游徼、都尉的工作相联系,有不少共同之处。

所以《汉旧仪》卷下指出,“尉、游徼、亭长皆习设备五兵。五兵;弓弩、戟、循、刀剑、甲铠。……设十里一亭,亭长、亭候;五里一邮,邮间相去二里半,司奸盗。亭长持三尺板以动贼,索绳以收执盗。”因为亭长的主要职责是维持地方治安,所以在官员出行经其辖区时,他要候迎护送,负责保卫工作。

而且在达官贵人经过时,还要“整顿洒扫”亭舍,“发人牛修桥”。乡间亭长有权检查过往行人,执行宵禁法。即使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犯禁,亭长也有权予以干涉。“大司空士夜过奉常亭,亭长呵之,告以官名,亭长醉曰:宁有符传邪?’士以马第击亭长,亭长斩士,亡,郡县逐之。家上书,莽曰:'亭长奉公,勿逐。’大司空邑斥士以谢。”

仇览

亭长的职责除上述的禁盗贼、维持治安外,也像乡啬夫一样兼理民事。《风俗通义》解释说:“亭,亦平也,民有讼争,史留辨处,勿失其正也。”《后汉书·仇览传》记仇览为亭长时的活动,展示了管理民事的具体内容:“县召补吏,选为蒲亭长。劝人生业,为制科令,至于果菜为限,鸡豕有数,农事既毕,乃令子弟群居,还就学。其剽轻游恣者,皆役以田桑,严设科罚。躬助丧事,娠恤穷寡。期年称大化。……乡邑为之谚日:父母何在在我庭,化我鸤枭哺所生。”与乡啬夫不同的是,亭长基本没有收税的任务。

因为在城市中设有专门收税的市长之类。由于亭长的重要职责是逐捕盗贼,所以多由孔武有力或有军事经验者担任,刘邦、朱博、王温舒之类,就是因为年少而有力被任为亭长的。材官、楼船等士兵退伍后也有不少人被选为亭长。

亭长是维持社会基层治安的重要人物,如选任得人,可以使城镇社会稳定,百姓安宁。反之,如果一些流氓无赖被选充此任,则必然给百姓带来无穷灾难。正如王符在《潜夫论·爱日篇》中所说:“乡亭部吏,足以断决,使无怨言。然所以不者,盖有故焉。……夫直者贞正而不挠志,无恩于吏,怨家务主者,结以财货,故乡亭与之为排直家。”亭除亭长外,还有亭部吏卒,其中有担任亭长助手的亭佐,专门逐捕盗贼的求盗,以及担任候望的亭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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