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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真因果传》(八、九、十回)


第八回談先天貞一妙理 除魔根不二法門

 

心外求仙路就差,

水中月影鏡中花。

先天妙理君知否,

只在一心便可誇。

 

  話說重陽先生對丹陽、孫不二曰:

“性本先天一物,圓陀陀、光灼灼,雖有其名而無其形,不識不知,難畫難描,有何所似。吾今為汝等勉強圖個形像,汝當自誠。”

先生說罷即取筆在手,向紅漆凳兒上先畫了一個圈圈 O ,後又畫一個圈圈,於圈圈之內點了一個⊙。畫畢,即白馬丹陽孫不二曰:

“汝二人可識此義理麼?”

馬丹陽與孫不二齊聲答曰:

“弟子等心性愚昧不能識此義理,望師傅指示。”

 

  重陽先生曰:

“頭一個圈兒,是渾渾沌沌,天地未分,日月未判之象,名曰無極。無而生有,故於圈內生出一點,是名太極。這一點生天生地生萬物,這先天由太極而生,這一點即為一氣,故曰先天一氣。這性從先天而發,發於未有其身之前,著於己沒其身之後。

這一點靈性,是不生不滅之根,故曰靈根。這靈根無人不有,只是凡人自昧耳,自昧者自迷耳。自迷本性,遂使妄念齊生,邪侈隨念而入,永失先天,不聞大道也。苦海無邊,何所是岸。

嗟乎!悟道者無幾人,行者少實參,先天隨處皆可驗,莫以人心問先天,若以人心問於先天先天原不可得,恃道心問於先天,先天即在目前﹐人心者即一心暗昧貪求之心也,道心者即天良發現之心也。天良既發現,先天不求而自得也。

又要卻病,卻病者非卻風寒暑熱之病,要卻貪嗔頂痴愛之病,此病一卻,百病不生,可以延年益壽,可以成佛作仙,為聖為賢,今將這一部工夫傳於汝等,當勉而行之。除病之道,要除病根,尋著其根,病不難除也。其病多半從貪嗔痴愛得來,又由酒色財氣所致。是故修行之人,必先除酒色財氣,去其外感,後絕貪嗔痴愛,去其內傷,病根自拔,病體自癒,然後大道可修,長生可得。

 

  今指酒字而言,有人知酒之為害於道也,誓必除之。及見酒猶津津以戒自持,或因人勸,或見人行令,而遂有欲飲之意,本不曾飲,而此意一起,即如欲也,此乃酒之病根也。除者須於起意之時除之﹐方能拔淨其根。

 

  有人知色之為害於道者,誓必除之。及見色猶念念以戒自持,或嬌姿獻媚,窈窕呈情,而心意頗動,遂有羨慕之情,本不曾通,而此情一起,即如通也,此乃色之病根也。

除者須於起情之時除之,方可盡去其根。可見酒色之病根,皆藏於心意之間,欲去病根之道,先正其心,使誠其意。而病根自斷也。

其病根之不斷者,由心意之未正也。心意未正,偶發一念,雖不曾飲,而此意已欲飲也;雖不曾通,而此情已欲通也。先時原無此想,因感外而動內,猶水中之月,岸石激水,水動則月亦與俱動,雖無其實,而形影已搖也,真道不可得也。

   欲求斷根之法,儒有非禮勿視,非禮勿動,見如不見,聞如未聞;釋有忘人忘我忘眾生之語;道有視之不見,聽之不聞之說,此皆可以鋤酒色之病根也。

  至於財字難言矣,有因道緣未就,而暫作計較者,有因身家甚窮,而姑求生活者,其勢不得不然。

尚有略跡原心之例,其餘若講門面者,有講聲勢赫奕,衣服飲食者,有講田園廬舍者,以及奇技巧淫者,常在石場利數中打滾,屢於算盤斗秤內苛求,既欲求名求利,又欲成仙成佛,這個樣兒也來學道,豈不可笑曰至於氣字,人人未平,剛氣誰人有?正氣誰人養?

不過使一切淨氣躁氣血氣俗氣,或於貌上流露,或於言中爭勝,或於事中爭強,或於忿中逞雄,認氣不認理,要有浩然之氣哉!如此等人,也來學道,豈不可笑!

此等病根,欲求斷絕之法,儒曰 : 不義之富貴於我如浮雲。又曰:持其志勿暴其氣。釋曰:不受福德,得成於忍。道曰:悉破吝貪,慈心下氣。此皆可以除財氣之病根也。

  以上四端,欲斬斷病根,必正其心念,儒在乎醒,釋在乎覺,道在乎悟,能醒能覺能悟,則天下事看得透徹也。”


重陽先生說除病之理已畢。馬丹陽、孫不二又問打坐之工如何用法。重陽先生曰:

“靜坐忘情,止念心死神活,厚鋪坐褥,寬解衣帶,於子時向東微微盤膝打坐,握固端身,叩齒嚥津,舌抵上顎,耳以反聽,微開其目,以垂眼簾,以神光返照於臍下,故曰玄關。

靜坐之工,須止妄念,有一毫妄念,則神不純陽,而功難成也,又要忘情,情不忘則心緒不寧,道亦難成也。厚鋪坐褥者,使可耐坐而身不倦也。寬衣鬆帶者,使氣得以行住也。

子時者乃陽氣發生之時也。而向東者取生氣也。盤膝而坐者,收養神氣也。握固者,即拳手以兩拇指掐第三指,為忘形也。

端身直脊者,使兩間通達而氣不擁塞也。

唇齒相叩,使重樓無耗氣之患。口乃氣竅,口開則氣散,故宜閉之耳。

返聽者,耳通精竅,遂於音聲,故返聽而不聞。

微開目者,使不生於黑暗也。目為神竅,目傷於色,神從色散,全開則神露,全閉則神暗,故半垂簾也。

目光自玄宮返照於臍下,猶天之日月光明而生萬物也。

寡言語以聚氣,使氣不漏於口,絕音聲以養精,使精不漏於耳,空色相以凝神,使神不漏於目,故謂之無漏真人也。”

 

  重陽先生講道已畢。又曰:

“此乃打坐之工,入聽之門矣,不可視為虛妄,汝等當勤而行之,自有應效,休得懈怠,自誤前程。”

先生說罷,又格外指撥一番。


馬丹陽、孫不二默會其意,辭了先生,各歸原處,依法行持,漸有應效,以為道止於斯,再不到庵叩求精微,只按照這一點工夫,儘做過了月餘。

馬丹陽正在廂房內打坐,只見重陽先生走進來,馬丹陽起身接入,先生坐下語丹陽曰:

大道無窮,取之不竭,用之不盡,要使貫通萬化,不可執其一端,要誠心向道,真心改過,方可有益於身心也。

道不向不成,一時一刻不離本體,一言一動必由寸衷,惺惺不昧,念念皆仁,此真向道也,過不改不除,如病在私,則以公心去其私;病在欲,則以理心去其欲,病在偏,則以中心去其偏;病在傲,則以和心去其傲。

凡病在此處,即於此處治病,求助如此,隨起隨覺,隨覺隨掃,隨掃隨滅,自然心中和如春風,朗如星月,闊如天地,靜如山嶽,漸漸氣滿神溢,默運乎一元,充周乎四體,不知不覺之間,而大道成也。”

 

  不提王重陽先生與馬丹陽談道,又說孫不二獨自一人正在房內打坐用工,忽見王重陽先生掀開門簾,走進房來,孫不二猛著一驚,慌忙站起身,正要開言問他,只見先生笑而言曰:

“道理情微,道法無邊,一體貫通,萬派朝宗,要活活潑潑做來,自自然然行去,方為有功。如你這次冷冷清清,孫孤單單,坐在這裏,總是無益。

豈不知孤陰不生,獨陽不長,似你這樣死坐,使陰陽不能相通,怎能懷胎,怎能產嬰兒,我與你講,若要這個不離那個,你若要那個依然不離這個。”

 

  王重陽先生幾個這個那個,把一個孫娘子說得滿臉通紅,羞愧難當,氣得渾身打顫,急忙掀開門簾,跑出外面,到堂前坐下,即喚使女秋香快去請員外來,秋香見主母如此作怒,不敢遲慢,忙到前廂來請馬員外,丹陽正陪著重陽先生講說妙道,忽見秋香慌慌張張走進來,對馬員外曰:“不知主母因何發怒,坐在堂前,叫奴婢來請家爺,有話要說。”

馬丹陽即辭先生曰:“師傅寬坐一時,弟子去便來。”重陽先生將頭點了一點說,你去你去,不知此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不知這個那個理,故起這樣那樣心。

 

第九回 王重陽分身化度 孫不二忿怒首師


吾度眾生授真傳,

無無有有口難宣。

明知大道非遙遠,

入不專心便失緣。

 

  說話馬丹陽聞秋香之言,說孫娘子在堂前怒而不息,要請員外去有話言,馬丹陽即與先生說:

“是我孫道友不知因何煩惱,要弟子前去敘話,老師傅你寬坐一時,弟子去了,頃刻就回來奉陪。”

王重陽先生笑曰:“你去你去。”

馬丹陽離了前廂,來到堂中,見孫不二滿臉通紅,怒不可當,馬丹陽陪作笑容,問孫不二曰:

“孫道友因何發惱,莫非家人小子冒犯於你,當主人須要放大量些,不必與他們計較。”

孫不二曰:

“師兄有所不知,我們把王重陽當個有道之人,誰知那老兒大不正經,適才到我睡房內,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話,實是惱人,這道不學了罷。”

馬丹陽問曰:“師傅幾時到你房中來?”

孫不二曰:“適才。”

馬丹陽曰:“這便謊言也,先生從早到我屋裏講道,寸步未移,我也未曾離左右,師傅現在我屋裏,秋香來請我之時,也曾看見,你若不信,問秋香便知。”

 

  孫不二未及開言,秋香說道:

“我去請家爺之時,王老先生正在講天論地,說得津津有味,家爺同我走後,不知還在那裏不在?”

孫不二聽罷,低頭不語,馬丹陽恐先生在廂房久候,也不與孫不二再言,急自轉回廂房去了。且說孫不二悶著一肚子氣,只望請馬丹陽出來,把先生數說一番,出一出氣,誰知反落沒趣,悶悶不樂,也回去了內房。

又月餘,馬丹陽親至茅庵與先生問道,重陽先生曰:

“爾且坐下,吾當語汝。”

乃浩然嘆曰:

“嗟乎!世之修道者,或在事上修,或在貌上修,或在日上修,皆失之遠矣,於道原無分毫。又從耳目上修,肚腹上修,恭敬上修,一切有為之法皆非道也,有失真道之體,不可謂之道也。

其形流露,不可盡言,有近於旁門者,有假託修煉者,有浮華重而鎮靜少者,有心志切而力量弱者,皆各有病,病在這個太輕,病在那個太重,都未由中自然做去,故樂在此而憂在彼,進一寸而退一丈,未有大道之妙趣,而實不知也。

總之人心不滅,道心不徹。人心不滅者,未看淡俗情,衣服恐其不華麗,飲食恐其不鮮美,聲名恐其不彰揚,才華恐其不顯露,銀錢貨物恐其不多,田園屋宇恐其不廣,一切不能看淡而有求福之心,時而有欲安之意,時而有貧苦之嘆,時而有奢侈之思,滿腔私欲,此即所謂人心也。

不減者,不能看淡世俗使之去也,凡人皆其真性,是有造之道器,可成之根基,卻因不能看淡世俗,而使道心不徹也。所謂道心者淡有也,淡無心,淡美也,淡醜也,淡得也,淡失也,淡毀也,淡譽也,淡生也,淡死也,能看淡一切,便是道心,此心用來修道而道可成,用來降魔而廢自消也,修道者,可不去其人心,而存其道心耶?但願人人皆發道心而成正果也。”

 

  不表重陽先生與馬丹陽論道,又言孫不二自那日在堂前被馬丹陽幾句話,說得他默默無言,回在房內心中不服,若說在做夢,又未曾睡,夢從何來?況且明明白白見他進來,言語歷歷在耳,為何又說他在廂屋,並未移動。令人揣摩不出是何緣故。

正在猜疑之際,又見王重陽先生揭起簾子,笑嘻嘻闖進來說:

“大道不分男和女,離了陰陽不成。”

孫不二讓他入內坐下,自己卻退在門根前站下,開言問曰:

“先生不在茅庵打坐,來在閨閣何事?”

重陽先生曰:

“因你背了造化爐,靜坐孤修氣轉枯,女子無夫為怨女,男子無妻是曠夫,我今明明對你講,不陰一陽不可無,陰陽配合是正理,黃婆勸飲手提壺,西家女,東家郎,彼此和好兩相當,只因黃婆婆為媒證,配合夫婦入洞房,二八相當歸交感,結成胎孕在身傍,十月工夫溫養足,產個嬰兒比人強,你今依我這樣做,立到天宮朝玉皇。”

孫不二聽了這話,也不回言:竟出門外,將兩扇房門挪來倒打了,一心要踐前言對質來尋馬丹陽,見廂房門關著,問家僕馬興,馬興說員外往茅庵去了,孫不二聞此言,即向茅庵是來。

 

  且說馬丹陽正在茅庵陪著王重陽先生講道,先生正說到人心要淡,道心要真之處,忽哈哈大笑,對丹陽曰:“你快去!有人尋你來了。”

馬丹陽聞先生之言,恐是有客來到,即辭了先生,出得茅庵,往前廳走,正與孫不二劈頭一碰,孫不二一手將他衣服拉著說:“你去看。”

馬丹陽問曰:“去看甚麼?”

孫不二曰:“你且莫問,去一看自然明白。”

馬丹陽只得隨她一直來到內房門首,孫不二將扣扯開,叫馬丹陽進去看來,馬丹陽不知是何緣故,只得走入內去,四下一望,床帳鋪設如舊,箱筒仍如原樣,除掉椅之外,並無別物,遂問孫不二曰:

“你叫我進來看啥?”

孫不二曰:“看你師傅。”

馬丹陽曰:“師傅在茅庵與我講道,那裏又有甚麼師傅?”

孫不二不信,親自進來,掀帳揭被,床底床後後,到處尋遍,杳無蹤影,口中不住說是奇怪奇怪!

馬丹陽曰:“有何奇怪之有?這是你道念不純,著了魔也。”

孫不二曰:“師兄說到那裏去了。我生平無雜念,一心好靜。豈有著魔之理?師傅兩次到我房內來,形容宛然在目,聲音然在耳,言語歷歷可記。豈是著魔?”

馬丹陽曰:“先生說了些甚麼言語,你可告訴我。”

孫不二遂將重陽先生兩次入房內說的那些言語,對馬丹陽說了一遍。馬丹陽哈哈大笑,說:“孫道友,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回卻迷了。”

孫不二曰:“怎麼是我迷了?”

 

  馬丹陽曰:

“學道之人,要虛心下氣,不恥下問,方是得一步進一步,一步高似一步。積絲累寸,積寸累尺,積尺累丈。川千成千,以千成萬,道之妙處不以數計,故曰道妙無窮。

你今略得了一點玄功,以為道止於此,每月死守著你這間房子,灰心枯坐,不明陰陽之理,不識造化之機,也不去師傅跟前領教,礙以男女之別,遂起人我之見。

先生見你死守此法,總不能了道,想親身來指示你,也是妨於嫌疑,故此陽神出現,分身化度,先生屢對我講一陰一陽之謂道,離了陰陽道不成,這陰陽是陽火陰符之陰陽也,非謂男婚女嫁、治世之陰陽也。

這個是言如此妙理,惜妳不悟。那個是言這般玄機,嘆汝不識。獨陽不長者 : 陽屬火,火多必躁,不能成丹。孤陰不生者 : 陰生水,水多必溢,不能成丹。此孤陰獨陽者,譬水火不能濟也。總而言之,修道之人,要水火相濟,陰陽貫通,方可還丹。

說你背了造化爐者,明說你不明真陰真陽之理也 : 曠夫怨女,亦孤陰不生,獨陽不長之義也!故明與你講學道之人,不可無此陰陽,此陰陽者乃還丹之妙用。黃婆者真意也!以真意會通陰陽,如提壺勸飲良美矣。

   真意屬土,土包黃,故喻之為婆。西家女金也,金旺於西,故曰西家。東家郎木也,木旺於東,故曰東家。

兩相當二八一斤之數也。金非木之子不剋,木非金之子不生,於陰陽造化,五行生剋之理也。修道者必以意會通,如媒之說合兩家,使金木相逢,兩無間隔,如夫妻之好:洞房者丹庭也,使金木歸於丹庭。金者魄也,木者魂也,聚此魂魄於一處,戀戀不捨,依依相偎,魂不離魄,魄不離魂,似夫妻一般,兩下相當,汞也是八兩,鉛也是八兩。

交感是結丹之處:是言魂魄相依,精氣若有所感,凝結其中,如懷胎也。十月者,十是數足。溫養者,火候也。此言精氣凝結,以火候煉成丹,足乃圓滿之謂,工程圓滿,嬰兒降生。嬰兒是真氣所化之神也!此神從泥丸宮出來,上朝金闕而為真人,豈不是神仙麼?”

丹陽說畢不二大悟。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調配陰陽通真意,

菩提明淨心掌跡。

若要淨土探玄奇,

道在師傅修在己。

 

第十回 講三乘演說全真道 損面容甘作醜陋人

 

既得真傳道可修,

三乘妙法任君求。

淵貞當日毀容面,

換得金身萬古秋。

 

  話說孫不二聽了馬丹陽之言,是當頭一棒,打破迷網,恍然大悟,如夢中驚醒,嘆曰:

“若非師兄之言,險些誤了大事。我平日比師兄穎悟些,怎麼學起道來就不如你?”

馬丹陽曰:“非是你不及我,只因你不去領教,故不如我也。所以說聰明反被聰明誤,許多聰明誤自身,天下事只有學而知之,生而知之者能幾人也!”

孫不二謝曰:“謹遵師訓,從今後當虛心領教。”

馬丹陽大悅,自回廂屋去了。過了數日,要到母舅家去祝壽,將禮物辦齊,與先生說明,又邀孫不二同行,孫不二推病不去,馬丹陽只得命家童攜上禮物,自己跨上黑驢,望母舅家去了。

 

  不表丹陽出外,又說孫不二在房內,因馬丹陽說她不肯領教,故此不明道妙。

她記在心中,今見馬丹陽不在家中,眾奴僕俱在前面玩耍,她乃獨自一人來到茅庵,見先生盤膝打坐,他便跪在面前告曰:

“弟子孫不二心性愚昧,不明至理,以致兩番失誤,昨蒙師兄開示,方知前言是道,自悔不及,望師原宥,重為指點。”

說罷,一連磕了幾個頭。王重陽先生曰:

“妳且站立,吾當與汝言,夫道有三乘,量力而行。今吾講與汝聽,看妳能學那一乘?”

孫不二即起來,站在旁邊,躬身聽教。

 

  重陽先生曰:

“學道之人,要置生死於度外,破得一個死字,可為不死之人。

上乘者,虛無之道也,一絲不掛,一塵不染,如皓月當空萬里無雲,只一點靈根,能奪天地之造化,可參陰陽之正理,以法煉之,可使有歸於無,以無而又生有也,能與天地同老,日月同修,此上品天仙之道也。

中乘者,秉虔誠而齋戒,奉聖真以禮拜,誦天尊之聖號,諷太上之秘文,一念純真,萬慮俱清,上格穹蒼,萬靈洞鑒,靈光不滅,一點真性,直達虛無,位列仙班,此中乘之道也。

夫下乘者,積功累行。廣行方便,濟人利物,多作些好事,常檢點過失,真住自可不昧,靈明原能顯著,或隱或現,與仙無異,此下乘之道也。汝自量力願學那一乘,吾當授汝真訣。”

孫不二曰:“弟子要學上乘天仙之道。”

 

  重陽先生笑曰:“汝心卻大,恐志不堅。”

孫不二曰:“心卻不大,而志甚堅。此身可滅,而志不可奪也。”

重陽先生曰 :

“凡修道者,要得山川靈氣,故地利不可不擇焉。今東郡洛陽靈氣正盛,應出一位真仙,若到那個去處,修煉十二年,可望成道,汝能去乎?”

孫不二曰:“弟子願去。”

重陽先生將她看了一眼,擺了一擺頭說:“去不得!去不得!”

孫不二曰:“弟子捨生忘死怎麼去不得?”

重陽先生曰:

“死要死得有益,若死得無益,豈不白送了性命?洛陽離此有千里之遙,一路之上,風流浪子不少,輕薄兒郎甚多,若見妳這容貌如花似玉豈不動心?小則狂言戲謔,大則必致凌辱,妳乃貞烈之性,豈肯受彼穢污,必拚一死以全名節,本欲求長生,而反喪生也,我故云去不得。”

 

  孫不二聞言沈吟半晌也不辭先生,出了茅庵來到廚下,將煮飯的人盡皆支開,親自將火燒燃,把一罐清油傾入鍋內,待油煎滾,然後取一碗冷水在手,把臉兒朝著鍋裏,雙目緊閉,便起心腸,把冷水傾入鍋裏,那滾油見了冷水暴來,濺得一臉都是油點,油點著處皆燙成泡。

孫不二忍著痛苦來見先生曰:“弟子這個樣兒可以去得麼?”

重陽先生一見拍掌笑曰:“妙哉妙哉 ! 世間也有這等大志向人,也不枉我到山東走一場。”

先生說罷,即將陰陽妙理,造化玄機,煉陰成陽,超凡入聖之工,盡傳與孫不二。傳道畢,曰:

“大道隱於不知不識。這不知不識工夫,又要待幾分瘋顛方掩得過於人,使人不知我有工夫,不識我有修行,等到大功成就之日方可現身說法。

汝待面上油泡痊癒遠往洛陽,也不必來辭我,等你功圓果滿之時,蟠桃會上再相見也。”

 

  先生說畢,瞑目不語。孫不二向著先生拜了幾拜,出了茅庵,只見僕婦婢女從外進來,劈頭碰見,駭得他們大吃一驚,若不是原樣衣服,險些認不出來。當時齊來相間,是何緣故,孫不二說:

“我欲與重陽老先生造幾個油餅,恐你們不潔淨,故將爾等支開,我親自動手,誤將冷水傾在液油內,一時躲避不及,故此滿臉都燙成泡,這是我一時災星,不甚要緊,你們不必驚慌。自各去料理正事,勿叫我為念。”

說畢,竟歸內房將門掩閉,默思先生所傳的工夫,逐一做去。口訣妙言,從新演來。

 

  過了兩日,丹陽歸來將進門,眾僕婦便將孫不二被滾油燙壞面目對他說知。馬丹陽不勝嘆息,先到茅庵見過了先生,然後到上房來會孫不二。只見她滿臉是泡,泡已潰爛,黃水交流,把一個如花似玉的面孔弄成一副鬼臉。

馬丹陽一見,未免嗅嘆,遂叫了一聲:“孫道友,妳為何不小心,被油燙成這個樣兒,若了妳也。”

話未說完,孫不二圓睜雙眼,將馬丹陽望了一望,大笑不止,走上前一手將馬丹陽拉著說:

“你是西王母的童兒麼?他叫你來請我去赴蟠桃大會,我今日便同你上天宮去。快走快走!”

說罷,就爬上桌子,手扯窗格,要往上升之狀,忽一交跌將下來,睡在地下,呻吟不止。馬丹陽忙將她扶起,她卻又哭又笑,馬丹陽見她這般光景,心中覺得有些悽慘,復至茅庵來見先生曰:

“我孫道友想神仙想瘋顛了,如何是好?”

重陽先生曰:“不瘋不顛,誰做神仙?”

馬丹陽要再問時,先生已瞑目入靜,並不理會。馬丹陽見先生不理,只得出了茅庵,轉回廳前,悶悶不樂。

 

  又說孫不二一些瘋話,把丹陽支開了,落得清清靜靜,正好用工,做到性體圓明,妙不可言,心地朗然,才識辦道有許多好處,甚是喜歡,即取菱花鏡兒一照,自己也著了一驚!照見滿臉疤痕,紅黑不一,又兼月餘,未曾梳粧,亂髮蓬蓬,就像一個披毛鬼,分明是鳩盤荼、活夜叉。那裏像什麼員外娘子?

孫不二照罷形容,心中大喜,自謂洛陽可以去也!於是胡亂將衣衫扯破,用些鍋煤向臉上抹了一把,跑出堂前,大笑三聲,早驚動了那些使女丫鬟家人小子,一齊到來,將她圍住。孫不二見他們靠過來,便往外走。眾使女來拉,孫不二即用口亂咬。有一個貼心的丫鬟,死死拉著孫不二衣服不放,被孫不二掉轉頭來,照她手上一口,咬出血來。那丫鬟將手一鬆,早被她走脫了。眾僕婦使女,見她勢頭凶猛,不敢來拉。慌忙報與員外得知。

又說馬丹陽正在廂房內打坐,忽聽外面喧嘩,忙下座來,往外觀看,只見眾僕人來報道:“孫娘子瘋顛大發,跑出外去了。”

馬丹陽聞言,猶恐有失,急命僕人快快去趕,自己隨後也來追趕。

 

  且說孫不二一直走出庄來,那看庄門的人也攔擋不住,她庄前庄後的人,一時認不出是孫娘子,所以被她走脫。

孫不二知後面必有人來追趕,見那邊村外堆有亂草,她便闖入草內,果見馬丹陽同著家人小子僕婦使女趕來,往前去不多時,忽又轉來,仍由原路去了。

孫不二在草內看得明白,見他們走遠了,方才出來,望東南而行。白日乞討鄉村,夜晚宿在古廟,總是荒涼僻靜無人之處,大樹懸岩,能遮雨之地。若有人來問她,她便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胡言亂語又哭又笑。

別人見她這個樣兒,知她是個瘋顛之人,也就不問她了。所以一路之上平平安安,見正人君子,也問一問路,不上兩月,竟到洛陽。不知果能成仙了道否?且看下回分解。

 一葉扁舟游大海,

萬丈波濤不著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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